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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 嚴義宣已經不再提嚴義禮的事情,紀翎也沒有繼續問什麽。
吃完飯之後, 紀翎總覺得有點意興闌珊, 他本來乘興而來,卻遇上嚴義禮這個鼻子長在天上的煞星, 雖然後來嚴義宣似乎恢複了正常,但被人撞破的尷尬感一直都還在。
可就這麽分別,紀翎又總有點不甘心。
紀翎看了看嚴義宣, 他似乎沒有這種感覺, 酒足飯飽之後有種慵懶的漫不經心,他扭過頭迎上紀翎的視線,問:“怎麽了?”
紀翎心想, 真的就隻是吃飯?別的什麽都沒有?這不像嚴義宣啊。
結果嚴義宣真的就說:“送我回家。”
“……”紀翎問, “回哪個家?”
酒店的家、公寓的家還是花園的家?
嚴義宣瞄了瞄紀翎說:“上次你去過的, 中川路。”
原來是堇園的家。
紀翎算是明白過來了, 嚴義宣的那個公寓跟酒店的套房沒什麽區別, 都隻能算是娛樂場所, 平時帶些狐朋狗友鶯鶯燕燕去住住,隻有堇園的家才是真的家。
紀翎好歹也是集齊前兩站的人, 此時也隻能再次當馬夫,對嚴義宣說:“移駕回府吧,嚴少爺。”
這次嚴義宣沒有坐到副駕駛座上, 而是去往後座, 一上車就開始閉目小憩。
紀翎心想這下真的成了司機。
去過一次的地方, 不說很熟悉,但也不用太依賴導航,紀翎一邊開車,一邊想著嚴義宣會回堇園住,嚴濟生則是在療養院,那嚴義禮和妹妹嚴悅詩也會在堇園嗎?
如果嚴義禮也住在那裏,嚴義宣每天白天工作會遇到他,晚上回家還要在一個屋簷下,那真的是很可怕的事情。
紀翎漫無目地想著,不知不覺就到達了目的地。
他從後視鏡裏看過去,嚴義宣還閉著眼睛。
他是真的累了。
紀翎安靜地等待了一會。
紀翎回想飯前他們之間的談話,所謂一山容不得二虎,今後嚴義禮與嚴義宣肯定還會繼續起衝突,直到……
直到其中有一人出局。
紀翎甚至想嚴義宣為什麽不幹脆把嚴義禮驅逐出公司算了。
如果換成紀翎,絕對會這麽做。
但嚴義宣拿嚴義禮沒有辦法,就算兩個人為了公司的核心問題吵得不可開交,兩個人都不能把對方怎麽樣。
嚴義禮一個私生子能在嚴家站穩腳跟,背後肯定有靠山。
“到了嗎。”就在紀翎胡思亂想的時候,嚴義宣出聲了。
他捏了捏眉間,即使小睡了一會,疲倦仍然沒有散去。
紀翎笑了笑,說:“早就到了,你快回去早點休息吧。”累成這個樣子。
紀翎把車停在堇園的門口處,嚴義宣動也沒動,對他說:“把車開進去吧。”
紀翎微微有點驚訝,但他從善如流,發動汽車,進入了堇園。
從鐵門進去之後,是一截短短的車道。紀翎開車進入的時候,居然心跳得快了幾分。
上次見到這裏,正是黃昏,被圍牆遮擋的堇園總有種神秘的輝煌。
而現在天已經黑了,紀翎慢慢地開著車,景觀路燈照射著道路,旁邊是冬日也常青的灌木,抬頭看,幾座洋房近在眼前。
燈光透過花格窗,顯得一片靜謐。
嚴義宣指揮紀翎把車停在車庫,紀翎停好車,卻沒有繼續動作。
“愣著幹什麽?下車啊。”
嚴義宣發話,紀翎這才最後確定,他是被邀請了。
嚴義宣帶著他經由一條小道從獨立車庫到了最大的洋房前,近距離看這些房子,讓紀翎覺得更是誇張,白色的小樓,根部還攀爬著藤蔓,在冬日裏枯萎休息,等待春日的複蘇。
簡直真的好像回到了租界時代,似乎推開門就會有穿著旗袍或者中山裝的名流,款款地在屋子裏漫步。
結果嚴義宣剛推開木製對開門,一個年輕的女孩就“哇”地一聲出現在門口。
她穿著小短襖,裏麵是拚色套裙,耳上掛著設計感十足的耳墜,活生生一個時尚達人,根本不是紀翎想象中的旗袍佳人。
“哥哥你居然回來了。”
嚴義宣皺眉道:“我為什麽不能回來?”
那個女孩子一臉不高興的樣子,說:“我剛想出門呢。”
說是女孩子,應該也有二十多歲,紀翎看這個情況,估計她就是嚴義宣的妹妹嚴悅詩了。
嚴悅詩長得還挺像嚴義宣的,繼承了嚴家的好相貌,但是眼睛大大的,比較活潑圓潤,她畫著精致的妝容,眼睫毛忽閃忽閃,微微翹起紅唇,很靈動的樣子。
嚴義宣聽見她說要出門,就說:“這麽晚了還出去。”
嚴悅詩不高興道:“九點還不到呢,我今天去朋友家過夜。”她看見嚴義宣身後的紀翎,好奇地打量他,然後衝他一笑,說,“哥哥好久沒帶朋友回來了。”
紀翎記得他第一次見到嚴義禮時,嚴義禮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然後從始至終帶著有色眼鏡看他。
可嚴悅詩稱他為朋友。
幸虧嚴悅詩還算正常,要是嚴家的人個個都像嚴義禮那樣鼻孔長在天上,他可受不了。
紀翎微笑著對嚴悅詩說:“你好嚴小姐,我叫紀翎。”
嚴悅詩點點頭,自然大方地說:“帥氣的朋友都是歡迎的,把這裏當作自己家,別客氣。”她又對嚴義宣說,“你們好好玩,我先走了。”
嚴義宣攔下她,問:“你到哪裏去?”
“說了去朋友家住啊。”嚴悅詩鼓起臉頰。
“哪個朋友?”
嚴悅詩挫敗地說:“天哪,我又不是小學生,都二十多了還要事事報備。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爸。”她拎起包包就往外走,大聲說,“去娜娜家,你不信可以打電話問。”
“沒大沒小。”嚴義宣這才沒有再阻止她,隻是念叨一句,然後站在那裏目送嚴悅詩出門。
紀翎饒有興趣地看嚴義宣,沒想到平時瀟灑的嚴少爺麵對妹妹,也隻是一個管東管西的普通哥哥。
嚴義宣見紀翎滿臉笑意,瞪了他一眼說:“看什麽看,這小姑娘絕對談戀愛了。”
紀翎哈哈笑了起來,說:“漂亮的女孩子有人追不是很正常嗎?看不出來你對妹妹還挺愛護的。”
嚴義宣沒好氣地說:“處處都不省心,能不管嗎。”
這對兄妹早年雙親就過世,一直跟著爺爺嚴濟生,所謂長兄如父,大概嚴義宣很早就自覺地承擔起管教妹妹的責任。
這次又看到嚴義宣的另一麵,讓紀翎覺得很新奇。麵對著妹妹的嚴義宣比平時看起來成熟而嚴厲很多。
紀翎隨著嚴義宣穿過深深的玄關,走到大廳裏。
幫傭的阿姨倒茶過來,詢問嚴義宣需要準備什麽,紀翎這才有時間打量一下這間房子的內部。
大廳的天花板大概是因為木製雕花所以壓得很低,棕色調的絨地毯與寬敞舒適的椅子,淺黑色的石磚線與繁複的掛畫,都使這裏顯得很複古,但是仔細看看又有重新裝潢的痕跡。
茶幾上的茶飄著嫋嫋的熱氣,紀翎再次肯定這裏才是嚴義宣真正的家,舒適富貴而帶著煙火氣,符合嚴義宣的氣質與排場,不像那個公寓,高級歸高級,卻是冷冰冰的。
紀翎有點酸溜溜地想,這是嚴家幾世積累下來的資產,實在羨慕不來。
嚴義宣不知道紀翎在想什麽,還以為他隻是在打量裝飾,就說:“老房子,很多地方維修過,但是還是有點陳舊。”
“複古就是時髦,這裏挺好的。”紀翎真心實意地說。
嚴義宣笑笑,指指桌上的茶杯,問:“坐一會?”
紀翎剛準備過去坐下喝茶,嚴義宣卻又問:“跟我上來?”
紀翎停下動作,注視他一會,然後又慢慢移步到嚴義宣身邊。
嚴義宣帶著紀翎,從並不寬闊的樓梯拾級而上,嚴義宣手扶著雕花扶手,紀翎跟在後麵,看著他的背影。
兩個人走到三樓,嚴義宣把紀翎領進一個房間,紀翎先行進去,嚴義宣在後麵關門。
這是一個套間,裏間是床鋪與椅子,外間有一張老式的寫字桌,上麵居然還有信架,卻隻是整齊地放著一些便簽,信架旁邊是一個花瓶,裏麵插著不合時令的新鮮花卉,花瓶的造型有點太過現代了,顯得有那麽一些突兀。
這種微妙的衝突感突然讓紀翎意識到……
這裏是嚴義宣的房間。
他本來以為會去客房,可是居然到了嚴義宣自己的房間,還沒等紀翎回頭跟嚴義宣說話,他就感覺身後有一股壓迫感襲來,他本能地轉身起胳臂,架住了嚴義宣的手。
“……”不要以為每次都能偷襲成功,紀翎無語地問,“你要幹什麽?”
嚴義宣嘴角掛著笑,卻顯得不懷好意,他幹脆直接推了一把紀翎,把紀翎推進裏間:“你跟著我進來要幹什麽,你心裏不清楚?”
說不清楚是假的,這麽多天兩個人明裏暗裏互相撩撥都不知道幾回了,這時候裝聖人也太假了,但是沒必要每次都搞偷襲吧?
嚴義宣把衣領扯開,不斷往前,幾乎把紀翎逼到床邊了,他拉過紀翎,一手攬住紀翎的腰,緊緊摟住他,嘴巴則是直接就啃了上去。
嚴義宣的動作有點粗暴,紀翎被溫熱的氣息與溫熱的體溫差點逼瘋,他抬手在嚴義宣的鉗製下按住他的肩膀,不甘心地反擊回去,兩個人在唇齒間互相撕咬,誰也不放過誰,一時間房間裏隻剩下呼吸聲。
嚴義宣繼續壓迫往前著,紀翎一個沒站穩,兩人雙雙跌倒在床鋪上。
紀翎接觸到柔軟的床,才意識到危機,可嚴義宣按著他,一點放開的意思的都沒有,動作還越來越過份。紀翎心中警鈴大起,屈膝隔開嚴義宣的身體,雙手握住他的腰,全身一用力,借著床鋪的支撐整個翻了個身,與嚴義宣調換了位置。
開玩笑,他每天跑步還練馬術有空就健身是白花的時間嗎?
現在變成紀翎壓住嚴義宣,兩個人的嘴巴終於分開,紀翎抬起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嚴義宣。
嚴義宣被打斷,萬分不樂意,他危險地眯起眼睛,看著紀翎說:“別告訴我你還不願意,我就不信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紀翎承認他對嚴義宣確實有點那種方麵的興趣,這麽久以來一直被他潛移默化,本來自以為對男色不感冒的紀翎,漸漸也覺得嚴義宣非常漂亮,有時候忍不住想去碰觸。
紀翎又是那種不會故意去壓抑欲望的人,再繼續推推拖拖未免太過矯情。
但是有一點他還是很堅持的。
嚴義宣見他沉默著,認為他是默認,又伸出手去扯衣服,紀翎連忙按住他。
嚴義宣挑起眉毛,徹底不悅了,他惱怒道:“你還要跟我玩曖昧遊戲?一定要我用金主的身份逼你就範?你就不能你情我願一點?”
紀翎慢慢地抓住他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然後他平靜地說:“我沒有不情願,不過……”
“我不做下麵那個。”
_(:зゝ∠)_標簽改成甜文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