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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悅詩驚恐地看著他, 說:“不吃,我減肥。”

嚴義宣的表情還是很陰沉, 可是眼睛裏有笑意一閃而過。

嚴義宣沒有說話, 反倒是嚴義禮饒有興趣地望著紀翎,目光在他身上轉了個圈, 說:“不知道紀先生有什麽高見?”

紀翎有點後悔出聲打岔,這下飯也吃不成了。

他慢吞吞地用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然後不緊不迫地道:“我早就想說, 你們家的廚師很不錯。”

三個姓嚴的又齊齊瞪著他。

嚴悅詩滿臉“您真牛逼”的表情, 紀翎笑了笑,這才抬眼看向嚴義禮,收起輕忽的表情, 開始說:“我覺得現在急著介入房產銷售確實應該好好想想。目前全國的地產政策都在收緊, 房地產相關的企業, 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樓市好的時候大家都賺, 不好的時候中介的利潤同樣下滑。”

他又看了看嚴義宣,嚴義宣垂著眼聽他說話, 嘴角開始慢慢拉了上來。

紀翎輕輕笑著,目光落到嚴家精致的碗碟上,不經意地說:“現在嚴氏應該手上也有很多地王按在手裏, 現金流量並不是那麽好吧。”

他這話一出來, 嚴義禮立刻轉過頭看嚴義宣, 有點惱怒。

紀翎見狀,接著解釋:“嚴董事長並沒有跟我說過這些,都是我猜的。”

嚴義禮將信將疑:“紀先生的猜想沒有依據。”

紀翎對他的質疑不以為意,還是一派氣定神閑:“這是房企在這一年普遍會遇到的情況不是嗎,隻是別的企業經營多元化,而嚴氏除了海外貿易,在國內倚重房地產,所以情況會更嚴重一些罷了。”

他說的都是對的。

嚴氏在海外的貿易生意近年利潤不斷下滑,在國內全靠地產生意保持增長。

兩位董事局的男士都保持著沉默,隻有嚴悅詩不安地看著哥哥們。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投資中介公司,真的好嗎,真的要把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嗎。”紀翎最後收起笑容,認真地問嚴義禮。

嚴義禮換了個姿勢,直勾勾地看著紀翎,說:“就是因為政策收緊,所以才要與中介打交道,以後房屋租賃與房屋養老都是熱門的發展方向,都要依靠中介公司。”

紀翎攤手,作出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這都需要評估風險的不是嗎,為什麽房產商都要紛紛在別的領域尋求出路的現在,嚴氏要反其道行之,這些在短短十幾個小時的會議裏討論不出來吧?”他再次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惋惜道,“也不差這一頓飯的時間,菜都涼了,你們都沒吃什麽,多可惜。”

這已經是暗中諷刺嚴義禮的激進了。

嚴義禮還想說話,可嚴義宣終於開口。

“我今天在公司裏就說了,還要很多地方要考量。”他對嚴義禮說道,“就像你說的,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公司,這是今天會議商議之後決定這件事再做調查,然後下次進行投票。”

紀翎見他說話,心想,嚴老爺在一邊休息了半天,把沉不住氣的他當槍使,現在終於出麵來作總結陳詞了。

“會議上都商討不出來的事情,我不認為私底下可以討論清楚。”嚴義宣麵無表情地看嚴義禮,“而且你指責我有私心,你對我又何嚐沒有偏見。”

嚴義禮在嚴義宣麵前表現得一直很嚴厲,此時嚴義宣學他的口氣,也嚴肅而不容拒絕地對他說:“你說我一意孤行,可如果你要讓董事會通過你的提案,你需要說服的並不僅僅是我一個人,而是公司的所有人。”

嚴義禮聽完兩個人的話,沉默了一會,然後笑了起來,他歎了口氣,舉了舉手,表示停戰:“你們齊心協力,我佩服。”他笑著看紀翎,“我今天真沒想到你會在這裏。”

紀翎也笑了,說:“我也沒想到,我隻是想好好填飽肚子。”

嚴義禮聽了這句話站了起來,說道:“打擾你們吃飯了。”他看了一圈餐廳,這裏空****的,四個人無論如何也填不滿,他對嚴義宣說,“你說的對,公事公辦,我會在下次會議時說服所有人,我不該跟著你再來這裏。”

嚴義禮長得高,此時又站著,很有壓迫性,他低頭看著嚴義宣,說道:“畢竟這裏是你的家了。”

嚴義宣抬頭,神色難明地回望他,說:“你的房間與你的花園都還留著。”

嚴義禮笑了笑,然後依舊保持著他不妥協的態度,最後衝紀翎打招呼:“繼續吃飯吧,我也覺得廚師不錯。”說完,他就徑自離開了。

剩下的人都沒有說話,最先出聲的還是一直沒存在感的嚴悅詩。

“下次不要再回家吵架了。”她說著,有點倦倦的,“還有不要再大晚上的弄這麽一大桌了,我真的在減肥。”

嚴義宣瞪她:“我回來得晚吃飯都不行。”

嚴悅詩真的要崩潰了,她說:“點外賣啊,自己房間去吃啊,你是大老板耶,買一個外賣公司啊。”

“哦,不對。”她說著說著,終於意識過來,“下次你們再吵架我不摻和了。”她突然抓住紀翎,說,“下次他們吵架我找你,我發現你很強。”

嚴義宣見她已經開始胡言亂語,打發她說:“還不去睡覺?”

嚴悅詩終於拖著疲憊的精神與身體回自己房間去了。

紀翎在一邊笑個不停,說:“你這個妹妹挺好玩的。”

雖然她不懂公司的事,但她擔心兩個哥哥之間的爭吵,所以才會一直在這裏守著。

紀翎看向嚴義宣,發現他坐在對麵,正閑閑地盯著自己,然後冷冰冰來了一句:“你不是餓了嗎?繼續吃啊。”

“……”紀翎失笑,“哪裏真的吃得下這麽多,都是裝的。”

他問嚴義宣,“到底怎麽回事,說說吧。”

嚴義宣喊人來把一桌子的飯菜拿下去,然後又讓人端上酒,給兩個人各斟了一杯。

然後他才說:“就像你知道的,嚴義禮牽頭,與中介公司達成初步意向,今天在會上說這件事,我攔下來了。”

紀翎皺起眉頭,說:“他這算是先斬後奏啊。”

嚴義宣點點頭:“算是吧,就是因為太急了,許多人被他唬住了,我差點沒能壓下來,所以今天的會才開了這麽長時間。”

“中介公司那邊對他有什麽優惠條件嗎。”紀翎又問。

嚴義宣看了紀翎一眼,他再一次意識到紀翎這個人的可怕,每次都能抓住事情關鍵的地方。

嚴義宣說:“他們要求以後銷售板塊的事宜全部由嚴義禮來聯絡,還承諾嚴義禮在,他們可以為嚴氏提供銷售與租賃房屋的折扣,降低我們的成本。”

紀翎摸了摸下巴,說:“有點意思。”

如果真的合作成功,嚴義禮的地位會攀升很多。

嚴義宣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神情很複雜,他說:“剛才嚴義禮其實說的是對的。我確實有私心,當時我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是一定要阻止下來。”

紀翎淡淡笑笑,說:“你敢保證你和嚴義禮換個角色,他肯定也是這個反應。大家都是商人,誰比誰高貴,都是條件反射會思考自己利益的人。嚴義禮幾次三番用公司大義逼迫你,讓我覺得很神奇。”

嚴義宣終於也笑了。

他笑起來,立刻就顯得柔和了許多,他靜靜地說道:“你說的對,大家都是商人,本質都一樣。”

他衝紀翎揚揚手裏的杯子,說:“為商人幹杯。”

紀翎從善如流,也舉起酒杯。

“其實我明白嚴義禮更多的是虛張聲勢,我好歹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他在道義上不占理。他需要一個借口,名正言順的師出有名,所以總說我不為公司著想。”

紀翎忍不住提醒:“你別被他帶偏了,你這個哥哥搞起輿論攻勢來,一套一套的。”

嚴義禮還曾經在媒體上為自己造過勢。

嚴義宣繼續笑:“我自有分寸。”

他雖然笑著,但眉眼間早就有了倦色,畢竟他工作了一天,回來又遇上這種事,飯也沒好好吃。

紀翎有點心疼,但是他更加擔心別的事,他想讓嚴義宣給他交底,能讓他心裏能有個數。

紀翎想了想,直接問道:“我一直都想知道一件事。”

嚴義宣一副有點稀奇的樣子,說:“問啊,紀老板怎麽突然開始講客氣了,我還有點不習慣。”

嚴義宣在調侃,紀翎卻沒有笑,隻是問:“嚴義禮到底有多少股份,你又有多少股份。”

嚴義宣沉默了。

紀翎知道目前嚴氏股價不是很穩,他的問題屬於敏感問題,如果不是足夠的信任,是沒有資格知道答案的。

嚴義宣看著紀翎,思考良久,最後終於說:“我擁有百分之二十九,嚴義禮百分之十九。”

紀翎驚訝:“這麽多?”

嚴義宣挑眉,紀翎接著解釋道:“我是說,嚴義禮居然個人手裏有這麽多股份,怪不得能當上副董。”

嚴義宣聽著他的話,沒有什麽表情,隻是淡淡地說道:“因為爺爺去世的時候,把他的股份給妹妹留了百分之五,其餘的平分給我和嚴義禮。”

嚴義禮是個階段性boss,所以戲份多些,就把他當小怪獸好了o(╯□╰)o

再次聲明一哈,本文商業相關肯定與現實不同,請勿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