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切歸位
紀翎開著車, 帶著嚴義宣行駛至中川路。
熟悉的景致在車窗中回退, 紀翎到達目的地之後,停下車,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嚴義宣自己下了車, 紀翎也跟著從駕駛室出來。
然後, 他抬頭就看見從圍牆裏露出的洋樓, 還有雕花窗裏透出的燈光。
紀翎想說些什麽,但嘴唇翕動一下, 還是沒有說話。
嚴義宣和他站在一起, 也一起沉默著。
紀翎從回憶的思潮中出來之後, 轉頭看嚴義宣, 嚴義宣也扭頭看他。
兩個人互相瞪著。
過了一會,紀翎忍不住了,目光又往堇園那邊飄,這一次,嚴義宣主動開口,說道:“別指望我邀請你進去。”
紀翎哈哈地笑, 說:“我知道。”
這是他花了好多年才住進的地方, 這裏的大門代表著嚴義宣的心理防線, 哪裏說攻破就攻破。
可雖然知道, 還是會覺得有點可惜, 他現在站在門外, 卻知道牆裏的點點滴滴。
紀翎想, 他大概是有點觸景生情了。
嚴義宣隨著他的目光也看過去, 突然說:“每次,我總覺得你雖然跟我在一起,卻總在想別的。”
這可冤枉他了,紀翎誠實地回答:“我即使想也是在想你。”
明明正在看著你,心裏卻還繼續想念你。
想念他們一起渡過的時光,這種感覺,現在的嚴義宣大概不會懂。
可是嚴義宣卻說:“真的很奇怪,你的所作所為在我看來實在是很突兀,但是我卻一再接受了你給我的設定。”
他說著說著,流露出困惑,但是直直看著紀翎,眼神卻很堅定。
他問:“所以,我們以前見過嗎?”
紀翎心頭一跳,說:“我們當然見過。”
嚴義宣補充道:“我當然知道你是宗伯麟,不是那種。”他說著說著,反而自己陷入了沉思。
那是當然,紀翎費心思按照嚴義宣會感興趣的方式去說話,去吸引他,他當然會有熟悉感。
紀翎安撫他道:“這樣還不好嗎,說明我們很投緣。”
嚴義宣仔細地觀察他,定定看了他好久,終於放棄了考量,最後說:“那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嚴義宣要轉身回去,最後紀翎大聲問他:“嚴少爺,我離賭贏還有多少距離?”
嚴義宣笑著比劃一下,不是太長也不是太短。
紀翎目送著嚴義宣走進堇園,感覺好像堇園的夜色要把他淹沒一樣。
此情此景也是似曾相識。
紀翎在夜色裏返回酒店。
大概是因為今天到了堇園的門口,他總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他曾經在堇園的花園裏愜意地曬太陽,那時候大概是日子過得太閑適了,他忍不住天馬行空地想,要是他沒有發生車禍,還是宗伯麟會怎麽樣。
但是當時他立刻就否決了,以那個時候宗伯麟剛愎自用的狀態,估計會一直和弟弟有隔閡,也不會和嚴義宣發展成戀人。
那還是算了吧。
結果老天爺就讓他帶著記憶回來了,不僅可以當回宗伯麟,公司還是他的,還可以糾正他曾經的錯誤,和弟弟改善關係,甚至還能繼續追嚴義宣。
紀翎簡直哭笑不得,他以為老天爺在玩他,結果其實是在眷顧他嗎。
但是——
今天嚴義宣的一個吻讓他急切了,堇園又讓他觸景生情,紀翎心念一動,把車開到了醫院。
時間已經算晚了,已經過了探視時間,但是紀翎是出錢掏醫藥費的金主,有陪護卡,他順利地進入了病房。
病**,真正的小紀還靜靜地躺著。
紀翎想,為什麽他遲遲不醒,他們終究沒有辦法真正見上一麵。
紀翎坐在床邊歎了口氣。
護士說嚴義宣也經常來這裏探視,紀翎心想,難道這個長相真的那麽和嚴義宣的胃口?
病**躺著的人脆弱而纖細,皮膚白得跟紙一樣,此時那雙漆黑的大眼睛正緊緊閉著,秀致的臉上也沒有什麽生氣。
紀翎記得他當時花了不少時間鍛煉身體,才讓自己看起來結實點。
就是這個很弱的人,卻成了一段證明。
如果不是他在這裏躺著,紀翎有時候都會懷疑他曾經的是不是真實存在過。
他想著,自己會不會太貪心了。
明明什麽都有了,卻還是會想念羅絳口無遮攔的玩笑話,想念他那群整天隨口喊他“老板老板”的活潑員工。
還想念從他成為紀翎這個人開始,就陪伴著他,跟他一路走來的嚴義宣。
他這個人,總是一心向前,幾乎從不會停留,可是這一次他卻往回看了。
紀翎再次歎了口氣,看著病**一直不肯睜眼的人,想。
要把紀翎這個名字還給你了,他即將再次成為真正的宗伯麟。
他湊近躺著人,想仔細再看看那張熟悉的臉,突然覺得頭有點昏沉,眼前發黑……
“紀翎……紀翎?紀翎!”
紀翎猛地睜開眼睛,看見嚴義宣正關切地看著他,一臉擔心。
他迷茫地眨眨眼睛,嚴義宣輕聲問他:“做噩夢了嗎?”
怎麽回事?
紀翎心下一凜,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
皮膚白皙,手指修長很細,他一愣,不要命地喊了一聲嚴義宣:“老婆?”
嚴義宣“啪”地一下拍他的額頭,說:“睡蒙了吧?”
紀翎發現他正躺在**,床頭燈打開著,他可以很好地看清這裏是堇園嚴義宣的臥室。
……老天爺真的是玩他呢。
“不舒服嗎,要不要喝點水?”嚴義宣說著,就要起身給紀翎倒水,紀翎卻突然抱住他,不讓他去。
“現在是什麽時候?”紀翎問。
嚴義宣由著他抱著,卻沒有理解他的問題,說:“已經快天亮了,再睡會吧,還要去公司。”
紀翎聽他稀鬆平常的口氣,終於確定他真的又穿越回來了,此時的嚴義宣什麽都記得。
紀翎抱著嚴義宣,感受著熟悉的溫度。
隻是好不容易找回的身高優勢又沒有了……不過還是這個角度熟悉,抱著嚴義宣的感覺也跟以前一模一樣。
嚴義宣拍拍他的背,安撫他想讓他睡覺。
可是紀翎微微用力,把他按倒在**。
嚴義宣沉默地看著他開始解自己睡衣的扣子,等他探進睡褲的時候,才說:“待會不去公司了嗎?”
紀翎說:“你是老板,我也是老板,說不早朝就不早朝。”
他低頭去親嚴義宣,嚴義宣回吻他,手掌下的皮膚觸感溫暖而舒服,他把自己埋進去的時候,嚴義宣條件反射一樣地抱緊他。
這種自然而親切的感覺,讓紀翎感動又激動,忍不住力氣用得很大。
嚴義宣眯著眼睛,縱容著他的任性。
等紀翎終於平息下來之後,兩個人躺在一起,紀翎反反複複看著自己的手。
嚴義宣的呼吸還有點不穩,問:“你到底做了什麽夢?睡得非常不安穩。”
紀翎把手握了握拳,說:“夢到些以前的事情。”
他說著:“從我們認識的時候開始,又有點不一樣,好像是從新來了一遍。”
嚴義宣說:“哦?怎麽不一樣?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紀翎笑著說:“我也不知道,有的地方變好了,有的地方變壞了。”
嚴義宣聽著他說話,摸了摸他的頭發,繼續問:“怎麽說?”
紀翎抓住他的手,歎了口氣說:“你都不記得我了,又要再來一遍。我剛開始懷念堇園的生活,你就把我叫醒了。”
他的賭約還沒贏呢。
嚴義宣聞言也笑了,開玩笑說:“那我真的是叫對了,否則你跟著夢裏的嚴義宣跑了,我就虧大了。”
紀翎親親他的手,真好,還是他的溫柔少爺。
現在想想,不管是紀翎還是宗伯麟,他過得都還不錯,又有什麽不滿足呢?
隻是從宗伯麟到紀翎,最大的區別就是資產縮水,不過宗氏在弟弟手上已經很好,而且紀翎年輕很多不是嗎。
他想到等天亮了去公司,又能一路上被大家喊“紀老板”,竟然還有點喜洋洋。
天快亮了,紀翎躺在**,看著堇園的天花板。
他聽見嚴義宣在耳邊說:“其實我也做了個夢,但是我的夢很模糊,我都快記不清了。我也夢到了以前,可發生的事情完全不同。”
紀翎側頭看嚴義宣,嚴義宣費力地回憶,說:“很奇怪,你在我的夢裏完全跟現在不一樣,好像是個陌生人。反而是另外一個人給我的感覺跟你很像,做的事情也跟你曾經做過的一模一樣。我忍不住想跟那個人多接觸,正在懷疑他到底是誰的時候,突然就醒了。”
紀翎聽著他說著,心跳得跟打鼓一樣,他問:“你還記得那個人是誰嗎?”
嚴義宣仔細想了想,抱歉地說:“記不清了,好像也挺有錢的。”他逗紀翎說,“不過我記得,因為他跟你太像了,我還情不自禁親了他,你是不是應該吃醋?”
紀翎再次抱住嚴義宣,忍不住想把他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他怎麽會吃自己的醋呢,不管是哪一個,都是他啊。
那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賭約,他們兩個人都贏了。
紀翎想,現在的他已經很滿足了。
所以,老天爺不要在折騰他了,他想就這麽抱著他的少爺,永遠安寧地在堇園生活下去。
_(:зゝ∠)_肯定是要穿回去的,要不太偏離正文了。
本來隻是個腦洞,寫著寫著發現要展開的話太多了……畢竟隻是個番外,不想喧賓奪主,請見諒。
就當紀老板進行了一次滿足作者奇怪愛好的奇幻旅行。
最後嚴少爺的夢是受“愛秋褲的貓”同學腦洞的啟發,就這麽處理了一下,前麵也稍微改了一點做呼應,謝謝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