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皇上的變化,朝臣們如今深有體會。
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九‘門’提督、京兆尹、京畿大營統帥等幾個至關重要的職位直接易了主。
一麵欣喜皇帝鐵血淩厲手腕,大隆朝在當今的統治下勢必會更上一層樓,迎來盛世繁華也不在話下,一麵痛苦著,每天上朝要更加小心謹慎,唯恐一個錯漏,落了個家破人亡的慘淡下場。
當初皇帝麵無表情的坐朝,他們膽敢與君坐地還價,如今帝王臉‘色’越發柔和,嘴角的笑容也愈加明顯,反而讓他們更加‘摸’不著頭緒,整日提心吊膽的。
三日期間很快就到了。
這日早朝,殿上一片寂靜。
戚湛似笑非笑的睨了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手執象牙笏垂著腦袋的喬子昭身上。
“喬子昭。”
正眯著眼睛偷偷打盹的喬子昭忽然被點了名,悄悄地翻了個白眼,端正姿勢,正‘色’道:“臣在。”
“縱火案、當街行凶案可有結果了?”
喬子昭走出左邊文官隊伍,站了出來:“稟皇上,臣已徹查清楚。”
諸位文臣武將聞言,紛紛將目光投向他,心說,人長的漂亮不說,做事還如此得力,當真是天理難容。
這個年頭做官也是靠臉靠身材吃飯的,滿足“同田貫日”者才能入選為官,要是爹媽祖上不給力,長成了“身甲氣由”,對不住了,直接卷鋪蓋哪來的回哪去吧。
文人們心裏腹誹,不就是一個小白臉,全憑太後關係才能同他們一樣站在這裏。
心內其實嫉妒到眼紅,麵上卻是一派浩氣‘**’然。
武將們嗤笑,又多了一個弱柳扶風的小‘雞’,一拳下去,不盈一握的小腰鐵定斷成兩截。
罷了,咱們是鐵骨錚錚男子漢,不同娘娘腔去爭那個聖寵。
實話是爭也爭不過,誰讓人家會投胎。
喬子昭不顧這些人火熱視線,昂首‘挺’立,吐字鏗鏘有力:“稟皇上,縱火案、行凶案首犯及同犯身份特殊,還需陛下禦審。”
“噗”,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能力不足,辦事不力,查不出來直說便是,扯什麽身份特殊?
有人不忿他憑借外戚關係,直上青雲,跳了出來:“喬京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既然是凶犯,就當立即捉拿歸案,何來身份特殊一說?難道以後有人犯了滔天大罪,隻憑一句身份特殊,就能將罪行抹去了嗎?長此下去,哪裏還有國法可言?”
喬子昭一挑眉,哪裏蹦達出一個大傻子,挑老子的理,美眸一瞪,見是個麵生的。
喬子昭‘唇’角一彎,綻放出一個璀璨笑容,那人看的先是一愣,接著冷哼一聲,討好也不管用。
“敢問閣下是何官職?”
那人‘挺’直腰杆,嫉惡如仇的雙目直直盯著他,十分傲氣的回道:“我乃都察院下北直隸監察禦史王大明。”
王大明前幾日身體不舒服,向上麵奏請告了幾天假,在家休息,今日才消假還朝,因家住城外,並不知京師內最近發生的大事,更不知昨兒一幹禦史被揍的屁股開‘花’。
喬子昭上下掃了他一眼,笑容滿麵,讓人如沐‘春’風,忽然‘玉’麵一板,對著上首一拱手:“皇上,臣參王禦史大不敬之罪。”
王大明臉‘色’一變,怒斥:“你……”,在戚湛冷冷的一個眼神掃過來,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喬京兆汙蔑微臣,請陛下為微臣做主。”
戚湛麵‘色’平靜的看向下麵,問:“王禦史之言,你可有什麽要辯解的?王禦史究竟因何犯了大不敬之罪?”
喬子昭俯身謙恭道:“凶犯同嫌疑人身份委實特殊。”說完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畫像出來,位於丹陛之下的曹德義上前將畫像接過,展平雙手高舉呈了上去。
戚湛斜目掃了幾眼,垂下眼瞼,眾人隻見帝王臉上神‘色’一變,不太好看。
莫名想起京中街頭巷尾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傳言。
喬子昭將凶手畫像貼在京城各處告示板前,凡是個活人都能瞧出畫像上其中一人相貌似誰,隻不過礙於其尊貴身份,隻敢‘私’下議論,不敢挑明了講。
關於畫像上人的身份,大家‘私’底下眾說紛紜,默默地期望看皇室熱鬧。誰想上麵還沒動作,京裏的流言就像一陣風似的刮過,有人一言道出畫像的那位相貌堂堂的人身份,疑犯乃是脾氣暴躁的恭王,有人不敢苟同,猶猶豫豫道,細細看來,又像康王,有人搖頭,神神秘秘一指了藍天的方向。
圍觀的人紛紛噤聲,不敢再竊竊‘私’語,如鳥獸散去。
喬子昭接著道:“王禦史身為朝廷官員,罔顧天子坐於朝堂,膽敢以我自稱,實乃大不敬之罪。微臣就案情請皇上聖裁之時,王禦史不慕皇恩,放肆目無君主,‘插’言於陛下之前。”
王禦史此時麵無人身,幾乎軟成一灘泥。
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扣了下來,給他一百條舌頭也辯不了清白。
‘私’自‘插’言同時藐視皇權乃不爭事實,眾人有目共睹。
都察院左都禦史搖了搖頭,王大明為人耿直剛毅,隻是行事太過莽撞。
身為都察院的頭頭,不得不出列跪地頓首為下屬擦屁股,心裏直犯嘀咕,再來幾次禦下不嚴,教導不當,直接裹鋪蓋乞骸骨回鄉算了。
戚湛捏著畫像一覺,向上一揚,紙張摩擦聲在落針可聞殿內響起。
冷冷的聲音隨之落下:“拖下去。”
糾察彈劾百官犯了大忌的言官再一次倒黴,屁股被揍的幾成四瓣兒。
同難兄難弟作伴去了。
戚湛將手裏的畫像扔給曹德義,讓下麵的人傳閱,冷冷的斜了一眼左都禦史,左都禦史腦‘門’出汗,都察院首腦真不是人幹的活,手底下沒一個安生的。
金磚刺目,膝蓋發疼,戚湛才緩緩開口讓他起身,並未責怪他一言半句。
左都禦史看著前麵官員遞過來的畫像,心下再添了幾分小心謹慎,默默無聲的將畫像傳給下一位。
待所有人看完,戚湛才徐徐開口:“諸位愛卿,可瞧出畫像上的人是何人?”
殿內又是一陣死一般的寂靜。
集體裝聾作啞。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皇室內部的事,他們還是不攙和的好。
戚湛見所有人都閉上嘴巴,無聲嗤笑了下,歎息道:“朕不知為何想起指鹿為馬的典故來?可有愛卿為朕解釋下何謂指鹿為馬?”
朝臣們無不表情數變,心裏惴惴不安。
指鹿為馬的典故試問在場諸位哪個不知,哪個不曉,秦朝時期,丞相趙高‘陰’謀篡位,排除朝中異己,牽了一頭鹿出來忽悠住秦二世祖這個笨蛋。
當今如今君威日重,帝王手段愈加淩厲,哪裏敢有人將他當秦二世那個蠢驢來糊‘弄’。
當今這是在諷刺他們畏懼權勢不敢直言。
紛紛如下鍋的餃子般跪地三呼萬歲,皇上天縱之資,皇上聖明。
戚湛突然站起身來,目光緩緩從眾人身上掃過,沉聲道:“為人臣不忠,是為人子不孝也。不忠不孝,何為人臣?你們都是國之重臣,法不責眾,這個道理想來各位心裏都是明白的。你們各位都是眼明心亮的,朕隻想問一句,你們在家也是這般欺上瞞下,敷衍一雙高堂的嗎?”
這話委實說的過重了,朝臣們連頭都抬不起來,似乎有千斤重。
戚湛負手緩慢地從丹陛上走下,諸位隻能透過餘光瞥見帝王腳上暗金龍文的靴子。
背上竄起寒涼,沒幾息後背便濕透了。
帝王威嚴震懾下,眾人心髒如雷鼓,帝王都將話說的如此明顯了他們再不上道怕是會引來帝王一怒。
有些人猶豫了起來。
戚湛失笑:“朕也不為難你們,都起來吧。”
曹德義心裏嗤笑,一幫子吃裏扒外,狼心狗肺膽小如鼠的狗官。
吃著皇上賞的飯,不為皇帝辦事,連狗都不如。
見帝王目光看向宮‘門’外,有抬腳往外走的趨勢,冷冷開口:“退……”。
退字剛剛脫口而出,朝自還憋在喉嚨口,便聽見有人大嗓‘門’一喊:“依臣看,這畫像上人有幾分像恭王。”
曹德義斜了那人一眼,垂下眼瞼來,看著地麵上的金磚,研究上麵的‘花’紋。
有人帶了頭,後麵的話就沒那麽難以開口了。
“臣看,倒有幾分像康王。”
你言我一語,好不鬧人。
“依臣看,旁邊那個藏頭‘露’尾人的身形倒有些像韃靼人。”
這話說的太不誠實了,韃靼人生於草原,長在馬背上,慣是凶狠猙獰的,無不身材高大威猛,這人一眼看上去便是身量未完全長開,瘦弱無力。
與犯下的狠辣惡行完全不否何。
這盆髒水潑的那叫一個毫無道理可言。
話題越扯越遠,武將們頓時心‘潮’澎湃起來,順勢而為,將這盆髒水往大隆朝外的蠻夷身上倒的嘩啦啦作響。
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禍水東引下栽贓嫁禍的的就是你們一群到我們國家邊境搶劫廝殺的賊寇們。
戚湛‘露’出玩味一笑,止住了鬧哄哄的朝堂:“宣恭王、康王入宮麵聖。”
作者有話要說:連續上了八天班了,再不放假我要吐血了!!
立秋了,早晚變冷了,各位寶貝們別貪涼,注意身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