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沈鶴立現在真是被人裝進一個四方盒子裏,憋屈的很卻不知道從哪找到口子出去。大夫確診了畫眉確實有一個半月的身孕。可是確診後怎麽處置才是棘手大麻煩。

沈鶴立無言的歎氣一聲,當時也是糊塗了,不該順著顧心鉞說的請大夫來確診的,直接嘴巴一捂扔了出去,他沒做過自然不承認。結果現在確診了,又騎虎難下了。

但是他打心眼認為是這個女人撒謊,如果大夫說沒懷孕,他可以理直氣壯的跟顧心鉞說他是被構陷的,如果不確診就趕出去,就覺得有點欲蓋彌彰的心虛。問題是現在確診了,怎麽處置還是會有欲蓋彌彰的心虛感覺。

他不承認畫眉肚子裏的是他的孩子。不管事實是不是他都不承認,確診後他的想法就一條灌了藥把人送出去。他連錢都不想給,這麽心機深重設計陷害他,他還給錢給她?這不是傻的嗎。

沈李氏進來時就看見他陰沉可怕的臉色。她其實也有些不想來,畢竟這事源頭上是因為她沒有把人送出去,現在這個局麵她忐忑了許久也沒個主意,還被沈雀鳴指責了一番,但是發財過來說這一天過去,沈鶴立除了進了點茶水,其餘什麽都沒進。

這不是胡鬧嗎?擔心沈鶴立的身體,沈李氏還是過來了。

“大兒,莫多想,吃點東西吧。”沈李氏說,“頭胎總是有風險,畫眉這個樣子,指不定也沒福氣坐的穩這胎。”

沈鶴立看他,之前還憂心他娘會覺得他下手毒辣,沒成想竟然他娘會先說這孩子的事。

“這事是娘牽累的你,也是老眼昏花看不清畫眉的野心,讓她做下這等醜事。”沈李氏說,“就算你如今隻有一個孩子也不姓沈,就算日後還不知道會不會有孩子,這樣來的孫子,我都不要。”她會說這話也隻是因為現在這個孩子還隻是一個小小的胚胎,如果是個已經落地的男嬰,她抱在手裏還真的說不出不要的話。就算她現在這麽說又何嚐不是隱隱的試探沈鶴立,就算母親下作,留下孫子也是好的。誰知道顧心鉞還會不會幫你生孩子。

“娘,這話我再說一遍,日後顧心鉞若不生孩子,顧思慎就是我唯一的兒子,即使他姓顧。”沈鶴立說。

“本來打算直接一碗藥下去孩子沒了把人趕出去。”沈鶴立說,沈李氏的話突然有的別的念頭。聽了“但是現在不了,不管是娘,還是別人,恐怕都信了五分這孩子是我的,我偏要把這孩子的真正父親找出來,平白無故擔了這一盆髒水,日後還得承擔殺子的名頭。”

“但若查出真的是那一次酒後意外怎麽辦?”沈李氏小心翼翼的問。

沈鶴立已經找到了打開困境的門,冷哼一聲卻不說話,眉眼陰沉,如果真是一次設計成功,他也有辦法找到孩子的生父。

“你有主意就好。”沈李氏見狀也不再問,“顧心鉞那你還是得去一趟,好好解釋一番。”

沈鶴立倒不擔心顧心鉞誤會他,他也知道顧心鉞真要生氣,也是生氣在他明說把人攆走了,結果人還在他家住著的事。解釋還是得去解釋,怕顧心鉞疑心上沈李氏,是故意把人留下給他添堵。

沈鶴立簡單洗漱一下就坐車去找顧心鉞,等到了那再吃飯,顧心鉞見他這個樣子總要心疼些。計劃的好好,結果顧心鉞不在家。門房不讓沈鶴立進去,摘星樓沒正經主子在,誰敢把他迎進去。發財塞些錢,讓門房去摘星樓不拘是哪一個大丫頭請一個過來,就是曾媽也可以。

門房收了錢點頭答應去幫他跑一趟,另有門房請了他兩進去偏見坐著等。沈鶴立思索顧心鉞這個時候去哪?發財和小門房一搭一搭的聊起來天來。

“你家大少爺不是不喜歡出門嗎?怎麽這個時候出去了。”

“嗬嗬嗬。”

“怎麽了?不能說。”

“也不是不能說,裏頭也有些幹係。”

發財識趣的又往他手裏塞些錢,門房才神秘兮兮的小聲說,“二姑爺之前不在京都,最近回了京都才知道我家老爺又再娶,二小姐嫡女變庶女的事,吵著要老爺給個說法呢。二姑爺看上咱家大少爺了。”

發財聞言一震,扭頭去看沈鶴立,果然麵色不悅。

偏偏門房還在說,“也不怪二姑爺惦記,我家大少爺長像實在沒的說,就算結婚又離婚了,還有個拖油瓶,大把的人哭著喊著讓大少爺嫁給他,”

發財見沈鶴立的臉色黑的沒法看,連忙扯開別的話題說。

“不是說大少爺禦下極嚴,仔細別說了,小心板子上身。”

“旁的不能說,這些倒是無妨,自從大少爺出了門又回來後這顧家的門檻都被前來求娶的人踩沒了幾塊。”門房不甚在意的說。“誰都知道的事,再說,這也說明我家大少爺風華絕代。”

小廝帶著黛眉來的時候,大門口也停下一輛車,沈鶴立以為顧心鉞回來就出來來迎,然後就看見趙正狗腿的給顧心鉞開心門,前前後後殷勤的很。

顧心鉞竟沒有推開他。

沈鶴立這心思啊,跟大水淹了金門寺,排江倒海的翻滾。趙正見了他還給個挑釁的眼神,顧心鉞看見他腳步也沒停。“你怎麽過來了,家裏的事了結了嗎?”

“找著門了,讓人去查去了。”沈鶴立說,“沒見著你吃不下飯,找你來續命。”

顧心鉞看他一眼,轉身對還跟著的趙正說,“趙旅長還不走?”

“好大哥,你總要留我一餐飯吧,咱們還是有些親戚情在裏頭。”趙正嬉皮賴臉的說。

顧心鉞點頭,對門人交代說,“去置辦一席,請老爺過來陪二姑爺喝酒,我今日身子憊懶,就不奉陪了。”

說著無視趙正哎哎的叫聲就徑自往裏走了,沈鶴立跟著進去,沒人攔他。

到了摘星樓,曾媽早有眼色的上了雙份的茶點,顧心鉞自顧去屏風後頭換衣服,沈鶴立坐在炕桌邊,看著屏風後影影綽綽的影子,食不知味的吃著茶點。

顧心鉞換了常服出來,見沈鶴立有一塊沒一塊的往嘴裏塞點心,也沒見嚼,動兩下就咽下去了,這會子到他麵前來裝樣了,又生氣又心疼,索性不去看他,對曾媽說,“我有些餓了,早點傳飯吧。”

“是。”曾媽說。

顧心鉞坐到沈鶴立對麵,“你喝醉酒是我的錯咯?”

“不是。”

“你的下人沒守好你的門讓你被女人強上了是我的錯咯?”

“不是。”

“那你擺這個臉色給誰看?”顧心鉞惱道。“還要我上趕著陪不是嗎?”

“不是不是不是。”沈鶴立伸手拉過顧心鉞的手攥在手心。無奈的苦笑說,“我自己疏忽出了這麽個簍子,來見你都覺得沒臉,偏偏又發現你是那天上皎皎的明月,人人愛慕,我隻是喝了一壇老陳醋罷了。”

顧心鉞反手握住他的手,猶豫再三,還是氣悶的說道,“這件事我也有錯的地方。”

“嗯?”沈鶴立不解。

顧心鉞氣紅了眼,“畫眉是我讓叫過去的,你們出京都的時候,我讓她在路上尋機被老太太收用,當個貼身奴婢伺候你們的。原本一家子都是顧家的家奴,後來你們回京,我聽說你要納她,一氣之下就把她一家子都打發出去了。若現在她家人還在顧家,她肯定不會這麽大膽。”奴才背主,這是恥辱。

“你派過來的?”沈鶴立問。

“我知道你要嫌我多事,但你們走的時候又沒帶什麽下人,你娘是個心軟的,你妹子是個天真的,我隻是順手指了個穩妥人,哪知道伺候久了她就有了自己的心思。”顧心鉞捂臉有些羞愧的說。

沈鶴立牽著他的手坐到他的身邊,把他攬入懷裏,“隻要你信我的心,旁的都不重要。我也信你的心,領你的情。那個丫頭是自己心大了,還讓你不開心,縱使她的家人被你放了出來,我也要找到,讓他們知道,算計我,算計你,就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顧心鉞隻難堪了一會,推開沈鶴立,讓他坐到那邊去,“坐在那,吃了飯就回吧,我這幾日有要緊的事,你先別上門,等我讓人去叫你。”

“也好。”沈鶴立摸著他的臉說,“我趁這幾日好好把這事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