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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了過道上的燈,站在那裏換鞋子。

這是他晚歸的習宮偶爾回來晚了都不會開大燈,擔心把她吵醒。

嘉然忽然覺得鼻子發酸,喉嚨發緊,暗暗在心裏罵自己沒用。這個時候怎麽還能總想著他的好,誰知道那份好,是否早已經遷移到了別人那裏去。

沈放換好鞋子走進客廳,抬頭就看到了沙發裏的人影,愣了一下,溫聲道:“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放下公文包,他走到她的身邊來,也察覺到了她沉默下的異常。

“怎麽了?”他下意識往她身邊靠近了一點。

她卻迅速往後退出一大段距離來,看了他一眼,平靜地問:“身上的香水太濃了,不打算先去洗個澡嗎?”

他驀地一怔,立即反應了過來。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

她淡然勾了下嘴角,“是啊,所以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他不清楚她是怎麽知道他與周佩琪見麵的事,不過看她神情疏遠的樣子就知道,拗脾氣又上來了。他歎了聲氣,頭疼地看了她一眼,有些無奈,“又要鬧脾氣嗎?”

至少也該給別人一個解釋的機會,再決定這個氣生得值不值得。

她收起嘴角的笑容,冷然,“不,我隻是忽然覺得,待在你身邊可能會很累,所以我後悔了。”

他蹙緊了眉,後悔這種話,也是能隨便說出口的嗎?

不過,的確欠她一個解釋,現在也不是計較的時候,他不想把一個小誤會擴大成一場戰爭。

“是為了公司的事,她打電話約見麵,隻是想幫我一個忙。”

是嗬,公司的事。周畢竟有身份在那裏,想幫忙的時候就能幫得上,比起她的一無是處,實在優勝了太多。

至少在這件事上,她承認自己雖然嫉妒,卻不得不承認這是個事實。

她嘲然一下笑,低聲道:“所以說,當初如果娶一個對你事業有幫助的女人多好。”

他的臉色緩緩一沉。可以理解她因為慪氣對著他撒脾氣,可是為什麽要說這種傷人又傷己的話?

“我說了,隻是為了公事才見麵,再無其他。”

她點點頭,丟開抱枕,站了起來,“我相信,所以你也應該相信,其實周更適合你,真的。”轉身就賺卻被他一把拉住。

“你對我的信任,當真薄弱得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嗎?”

她正是聽了他的解釋,才清楚地想通了一件事,自己跟他其實一點也不合適。工作上幫不上任何忙,私底下偶爾脾氣上來了,也隻會做些讓他生氣的事。

所以這樣堅持著非要把兩個不合適的人捆在一起,又是何必呢。

“沈放,我承認我剛才的態度有賭氣的成分,看到你和周佩琪走在一起的時候心裏很難過甚至有點嫉妒,可是捫心而論,她的確會比我適合你。我想你的人生需要的,不僅僅隻是一個除了可以惹你生氣再無其他作用的女人。”

“都說完了嗎?”

“沒有……”

“不準再說。”

“沈放,這是事實,不是不提起,它就不存在。如果我們還要繼續下去的話,像今天這樣的爭吵隻會越來越多,與其將來兩個人都累,何不早點分開各自解脫呢?”

“韓嘉然,這麽多年你自以為是的毛病還是沒改。”

她說得激動,這些話他或許聽不進去,卻當真說進了自己的心裏去。

他和她之間,是真的不合適。

索性借著今天這個機會,把壓在心裏很久的話也一並說了吧,說完也許對彼此都是一個解脫。

“其實你應該是知道的,我願意待在你身爆最初隻是想尋找機會報複你,因為最初我覺得,我母親的死,你總要負點責任。而我父親的死,也是給了我一個靠近你身邊的理由。可是我卻漸漸淡忘了我的初衷,又忍不住在心裏嘲笑自己的無用。現在的生活和以後的生活都隻是讓我覺得很累,所以,我是真的想和你分開。”

她抬頭去看他,看到他也隻是微微怔了一下,臉上卻並不見有詫異之色,隻是悵然地說道:“你的心思,我的確早已經知道。可是我一直不願意拆穿,為什麽你卻非要殘忍地把它給拆穿了?”

嘉然將視線移開,不願再去看他。

良久才聽到他又問了一句:“是不是拆穿了,就真的沒有了退路?”

她艱澀地回道:“是,所以分開吧。”

她努力掙開了他的手,轉身離開。

走出幾步遠而已,他一個伸手便攔住了她的去路,從身後抱住了她。

“你總是自以為是地以為自己能夠猜出別人的心思,事實上每次都猜得亂七八糟。我什麽人都不稀罕,就隻要這一個隻會惹我生氣的女人。我樂意天天對著你,吵架也好鬥氣也好,都無所謂……嘉然,我已經等了你這麽多年。”

嘉然閉起眼睛,眼淚再也抵擋不住,瞬間滾落了下來。

第9章(1)

嘉然還是走了。

沈放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身邊的床鋪早已經涼掉,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壓在了枕頭。

枕頭上放了一張紙,是她留給他的。

紙上隻簡單寫了幾句話:至少暫時分開一下吧,給彼此一個冷靜的空間,想清楚自己的心意。不要找我,等我想通了,我會主動找你。

沈放頭痛地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笑。昨天晚上說了那麽多,她似乎也接受了妥協了,一覺睡起來卻玩起了離家出走的把戲。

好吧,暫時分開可以,就當是給她一段時間來回想他說的話,看清楚她自己的心意。一個周佩琪出現了而已,她都計較成那樣,把話說得再狠有什麽用?不是在乎,又哪來的計較和介意?

會去找她的,等他處理掉手邊的事情就去。

當然這期間,他也不會放任她一個人亂跑,至少也要先掌握了行蹤再說。

沈放給趙清揚打了個電話,“我已經知道工程的事是誰搗的鬼了,是南風廣場的張維強。”

像他這樣一個三流人物原本根本不在沈放的眼裏,還是聽周佩琪說才想起來自己的確是打過他。現在想想,當初隻是一拳實在太便宜他了。

張維強原來是周佩琪父親手下的員工,後來自己出去單幹,不過和周家一直都有來往,跟周佩琪父親的關係也一直不錯。周佩琪也是無意間聽到了張維強和父親的談話,一番猶豫之後還是把事情告訴給了沈放。

趙清揚在那頭思索半天,也沒想起來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好,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沈放的態度還是和之前一樣,不願意老趙因為這件事受到什麽損失,於是作罷道:“算了,以後要是在商場上遇到了,我會自己收拾他。”

趙清揚也知道他心裏的想法,不過這件事既然落在了他手上,當然就沒有隨便算了的可能。

“你別管了,我按我的規矩做。”

“老趙……”

趙清揚笑了笑,語氣淡然地回道:“放心,我也有我的分寸。”

公司風波終於過去。

媒體也很給麵子,對於這條新聞給了一連串的後續報道。

重新拆除返工的那一天,沈放讓唐宇代表自己去了現場接受采訪。

他坐在辦公室裏看節目的重播,看著唐宇一臉正色的樣子,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唐宇剛好給他送文件進來,隨意朝電腦屏幕上瞟了一眼,立刻伸手就要來關電腦。

沈放眼疾手快,把鼠標搶走護在手裏,沒什麽誠意地安慰道:“挺好挺好,雖然說話聽起來像是在背書,至少咱也是長得一表人才,起了一回美化熒屏的作用。”

唐宇指著他有些憤憤然道:“你就幸災樂禍吧,總有你吃苦的時候。”

沈放見他要賺叫住他:“別賺還有事要跟你說!”

“說!”沒外人的時候,當然也就是沒上沒下的時候。

“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公司的事就交給你了……”

他還沒說完,唐宇立刻抗議道:“憑什麽啊,我是升職了還是加薪了?憑什麽一個小秘書要做你堂堂總經理的工作?我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