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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說話,順從地走過去坐下了。

聽到他用聽似隨意的語氣在說:“您說這話就太見外了,那麽大的一塊地,小侄就是想獨占這筆買賣,也沒那個能力啊……”

嘉然悄悄看了他一眼。

他公事上的樣子,精明能幹,虛偽客套。以她的個性即使想學,隻怕也學不到他身上的一點皮毛功夫吧。

“好,改日一定登門拜訪。聽說您喜歡收集硯台,我上次出差路過歙縣,剛好買到了一塊好硯台,回頭給您帶過去。”

掛斷電話,他又伸手按了內犀“唐宇,你進來一下。”

唐宇推了門進來,“什麽事?”

“替我去買塊硯台回來,我要送人,找店主特製一個印著歙硯的盒子,盡量做得逼真一點。”

唐宇麵色不改地回道:“價格大概在多少錢?”

沈放冷淡笑了笑,沉吟道:“反正都是冒牌的,隨便買一個就行了。是要送給趙慶方那個老狐狸,他所謂的收集硯台不過是為了附庸風雅,怕人家笑話他沒文化罷了。”

唐宇知道對方是什麽人,點點頭,“行,我下午去辦。”說完帶上門出去了。

嘉然坐在沙發上,想著他們剛才的一番對話,心裏實在是詫異得不行。

都說奸商奸商,可不真是無奸不商。

沈放站了起來,拿起擱在沙發上的外套穿上,見她一臉的凝重神色,忍不住問道:“你這副表情,到底是太驚訝,還是在心裏鄙視這樣的做法?”

嘉然抬頭看了他一眼,,“不,是受教了。”

他失笑一聲,揚眉道:“這點小事,連入門教學的程度都達不上。”頓了一下,盯著她看了片刻才又道:“嘉然,你如此單純的表情,讓我忍不住想,即使我把所有的手段和經驗都交給你,你確定你將來就真的能在商場裏混跡下去嗎?”

嘉然的臉色黯了一黯,“不知道你找我來有什麽事?”

沈放將她抵觸的表情收進眼底,勾了下嘴角,回道:“今天晚上,陪我去參加一個商業宴會。”

嘉然不懂,這明明是秘書的工作。

好吧,唐秘書是男的,可是誰讓他自己要找一個男秘書。

即使不能帶秘書,難道他就沒有別的女伴可以帶了嗎?如他這樣的身份,她不相信他身邊沒有圍繞幾個條件出眾的紅顏知己。

“又皺眉頭,不願意去嗎?”

嘉然很想幹脆地點頭承認,可是轉念一想,拒絕多半又會惹得他不高興。何況,去見識一下所謂的商業宴會,可以多認識一些人,對她來說並沒有壞處。

“不,我會去。”

她站起來,“沒事我就先出去了。”

他的手懶懶一伸,擋住了她的去路。

他看了她良久,用困惑的口氣說:“嘉然,幾年不見,你的脾氣似乎改變了很多。”

以前總是理直氣壯。現在,變得太順從了。

雖然那可能隻是假象。

她抬眼與他對視,笑得有些冷涼,“人長大了,自然不能再像小時候那麽幼稚了。”

沈放的臉色沉了一下,眸光微凝,問道:“你對你現在的生活,當真是什麽都無所謂嗎?”

嘉然不知道他為何又突然提起了這句話,但還是從容地點了頭。

他沒有再說話,忽然湊到了她的近前。

嘉然心理上沒有防備,驚詫之餘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卻被他得寸進尺地摟住了腰。

他——要做什麽?

在這樣曖昧的情勢下,要做的事其實顯得那麽理所當然。

他看著她,眼神裏的淩厲與冷靜之色已經盡數褪去,轉成了一抹暖色。

俯身過來,見她偏過頭要避開,他手一伸便牢牢定住了她轉頭的動作。

那一個吻,卻輕薄如拂麵的風,淺淺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嘉然心裏陡然一悸,像是少時的那些酸楚的心事,再次又浮上了心頭。

他的聲音低沉輾轉,在耳邊輕緩響起:“這樣也無所謂?”

嘉然知道自己對眼前的事態做不到應對從容,便索性閉起了眼睛,隨他妄為。

掌控著她脖子的力道卻緩緩鬆了下來,聽到的是他幾分嘲弄的語氣:“嘴硬,明明就是‘有所謂’。”

強作鎮定,可惜她實在是個心性單純的丫頭,想拚命掩飾,卻總是輕易就泄露了自己的心思。

他將她微愕的表情收入眼底,忽然覺得心情大好,拉起她的手道:“賺帶你去買衣服。”

嘉然勉強回過神來,下意識想阻攔,“還在上班啊……”

他握緊她的手,理直氣壯地回道:“我高興蹺班。”

第2章(1)

說是商業宴會,地點卻沒有選擇豪華酒店,而是定在一處私人的別墅裏。

宴會的主人齊斌是沈放生意上的競爭對手,私底下卻維持著朋友的關係。其實生意場上沒有絕對的對手或朋友,彼此有利可圖才是最實際的。

沈放帶著嘉然出席,一屋子的人,進門就是一個又一個躲不開的客套跟寒暄。

嘉然跟在旁爆卻總是被別人擠在圈子外,何況說的也都是些商場上的事,她聽得雲裏霧裏,實在沒有耐心再待下去。

沈放雖然忙著應酬,還是留意到了她臉上的無奈表情。起先帶她來的目的是想讓她多認識些人,可是看她的樣子就知道那的確是強人所難的。於是抽了個空當在她耳邊低聲道:“你自己去吃點東西,找個安靜的角落坐著也行,不過不許走太遠。”

聽語氣,像是在叮囑小孩子一樣。

不過嘉然此時早沒了心思計較這些,難得他發善心肯放人,她鬆了口氣之餘覺得十分的開心,低聲回道:“我去花園走走。”

得到他的默許,她便轉身端了一杯飲料,朝花園方向走去。

夏日的夜晚,繁星滿天。隻是沒有風,所以屋外的空氣顯得有些燥熱。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屋子裏應酬,花園裏麵隻亮著一盞昏黃的路燈,與裏麵的喧鬧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她走到花壇旁爆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米白色小禮服,也隻猶豫了兩秒就坐了下去。

因為不是自己花的錢,當然也就不必心疼了。何況不是她喜歡的款式和顏色,完全是某人霸道地把自己的喜好強加在她身上。

連高跟鞋也一並脫掉了,隨手扔在了草地上。

都說城市的夜空已經很難再看到繁星滿天的景象,今晚的鏽卻是出奇的好。她仰頭看著,下意識就想起了鄉下的夜晚。

鄉下的夜晚很安靜,有著清朗的月色,明亮的鏽,還有那一片在月色中展露著盎然生機的葡萄園。

想到葡萄園,心裏就忍不住微微發起酸來。

隨即又暗罵自己太傻。無論是人還是回憶,過去的就數去了,其實根本連回憶都不該有。

身後的圍牆處突然傳來了一點響動,她回頭望去,怔了一下。

那裏有個人正在翻牆,已經站在牆上保持著半蹲的姿勢,眼見就要跳下來了。

嘉然站了起來,下意識朝前走了幾步,眯起眼睛細瞧。

圍牆並不脯對方也已經順利地跳進了花園裏,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她這才驚覺想到,這個人會不會是什麽歹徒?

“站住!”她強作鎮定地喊了一聲。

對方的腳步果然頓了一下,大概是先前並沒有留意到她。隻是頓了幾秒之後,他繼續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你再走……我就喊人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裏帶著幾分微顫。畢竟是沒遇到過這種事,所以心裏很緊張。

對方腳步很快,已經走到了她跟前來。

嘉然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借著微弱的燈光迅速打量了對方一眼,看清之後才勉強鬆了一口氣。

來人穿著一身合體的西裝,衣冠楚楚的模樣,看樣貌,劍眉朗目,不像是個壞人。

可是這樣一個人為什麽會翻牆爬進來?

她心裏好奇,便想詢問緣由:“你……”

對方迅速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

嘉然心裏越發感到奇怪了,蹙眉問:“你是誰?”

對方也借著燈光打量了她一眼,後退了一步,對她伸出手來,“你好,我是齊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