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心思
晚上,阿貴又來到了宋公館。
但是,宋家的傭人卻沒有讓他進去。
“走了?”
阿貴頗為意外,不解問:“什麽時候的事?”
“是今天下午的事,聽說是已經找到了落腳的房子,所以走了。”
阿貴覺得很是莫名其妙。
好仁從來沒有向他提及過要找房子的事。
“他有說過他會搬去哪嗎?”
傭人搖頭。
他有點猜疑,可是明知傭人是不會讓他進去確認的,他對傭人扯了扯嘴角,禮貌退出去了。
他走出花園,往車的方向返回,拿出手機,撥打好仁的手機。
好仁放在簡易餐桌上的手機亮起屏幕來了。
因為沒有開鈴聲,所以手機一直在桌子上震動著。
宋宛婷發現了,把唇前的紅酒杯放了下來,看向了正在洗盤子的好仁。
好仁沒有接。
她淡淡扯起了嘴角,問他:“你往後有什麽打算?”
“打算找工作。”
好仁把投在手機上的視線收了回來,把洗槽裏的盤子都撈起來,掂了掂水,放到一邊,然後拿來抹布,逐個擦拭。
末了,他想罷,自嘲一笑,對宋宛婷:“不然吃什麽?”
以前有帳就老爺子報銷,日子過得非常瀟灑。
好仁平日花銷不大,吃又多數是簽單,過年時領到的錢他大多存了起來,沒怎麽花過。
但是坐吃怕山崩。
既然真的決定要脫離出來,就要有自食其力的覺悟。
“我始終還是要找個地方住。”
這裏是文浩的公寓。
他隻能趁文浩還在醫院,過來偷偷借住。
“等我找到地方落腳,又找到了工作,我請你吃大餐。”
好仁笑著說來,對宋宛婷特別備注:“不簽單的那種。”
好仁的意思,是要用自己親自賺來的錢款待她。
宋宛婷聽了之後,對他欣賞一笑。
她把紅酒杯舉了起來,抵到了下巴上,說:“那我得要好好想想,接下來,我們能用你這份微薄的薪水盡情地去吃些什麽。”
好仁聽罷,樂了。
之後,好仁積極地去尋找工作了。
事與願違。
他原本的高學曆並不屬於他。
真正的他,連英文單詞都沒能搞懂幾個。
他的目標都定在了體力活上。
但是即便是要求很低,他頂著“蔣家”的這個光環,依舊是什麽工作都沒能獲聘。
沒有人敢聘請他。
這天,他去茶居麵試,那個經理反而對他卑躬屈膝,還不斷地擦著汗,最後還忍不住問了他一句:“六爺,您不會是……跟我們開玩笑……的吧?”
好仁一聽,知道又是無望。
這半個月下來,大大小小,他已經麵試過不下十幾回了。
從來沒有成事過。
好仁心情不好,不由得有點來氣,問他:“你說呢?”
那個經理想不到應該怎麽樣回答才算合適,又不好得罪他,想罷,隻得賠笑。
好仁知道不好為難他,於是,作罷了。
無精打采地,拿著自己還沒填好的求職表走出茶樓,好仁徒步走到小巴站台前,打算等車,卻看到馬路對麵,有個年輕人正朝自己揮手。
好仁不認識這個男的。
他眉頭一蹙,但想,應該是自己會錯意,看車子靠站來了,便上了小巴車。
他約了宋宛婷。
在露天的咖啡屋。
環境愜意、清新優雅。
好仁見宋宛婷還沒到,便隨便找了一張雛菊小白桌,拉開小藤椅,坐了下去。
侍者為他送上餐單和檸檬水便退開了。
好仁人很沮喪。
好不容易收拾心情,他拿來餐單隨意看了一下,一抬頭,末了,微微一怔。
不遠處,小巴站附近的矮花圃邊上,有一對男女手牽著手,站在路邊,一邊等車,一邊親昵地說著悄悄話。
男的,好仁不認識。
女的,竟然是秦美。
兩人的舉止很親蜜,舉手投足,也很有默契。
秦美不知道聽男的說了些什麽,笑得特別地甜,末了,還嬌嗔,起手打了男的一記。
兩人旁若無人地在那打情罵俏,男的看到有計程車經過,伸手攔了,和秦美一同上了車子。
好仁眼見計程車揚長而去,愕了半天,肩膀突然被人一拍,猛地回神了。
“在看什麽?”
剛到的宋宛婷很好奇。
好仁搖頭,表示沒有。
那天他明明看到阿貴牽走了秦美,怎想,今天卻看到秦美跟別的男人粘在一塊。
好仁若有所思,宋宛婷點了自己要的東西,又問他:“麵試怎麽樣了?”
好仁微怔,看向她,還是搖頭,末了,苦笑了。
不久,在蔣宅的阿貴接到了電話。
手機的那一頭,秦美有些負氣,對阿貴:“我已經照你說的去做了。”
阿貴沉默。
他是回蔣宅來拿點東西的。
他什麽都沒說,就直接切斷了通話,末了,從好仁的房間出來,見到蔡雲雅,有些微意外。
蔡雲雅剛剛從福堂出來。
她聽到好仁房門傳來聲響,以為是好仁回來了,看一看,卻見是阿貴從裏麵走出來。
“大太太。”
蔡雲雅聽阿貴向她打招呼,點了點頭。
“六叔有沒有說,他打算什麽時候搬回來?”
宗長那天說的,好仁的所謂避嫌,蔡雲雅覺得,是沒有必要的。
同一屋簷下的,又不隻有她們幾個女人,老爺子一病倒,好仁就搬了出去,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們這幾房趁老爺子病倒,急著爭家產,所以趕走了他呢。
阿貴隻是扯了扯嘴角,表示他也不知道。
蔡雲雅看罷,也不說什麽了,而是輕輕歎一口氣,往前走了去。
阿貴目光隨她跟去,末了,人跟在了後麵,兩人一前一後下樓去了。
客廳裏,齊翠雲的妹妹正眉飛色舞地跟齊翠雲說著什麽。
蔡雲雅見到她,腳步微微一滯,末了,臉上掛上了笑,說:“翠霞,來了啊?”
齊翠雲的妹妹聞聲,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斂。
末了,她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東西,腦筋一轉,趕緊一轉臉,掛上了大大的笑容,應蔡雲雅:“是啊,是啊。”
“來得正好啊,來,你快來。”
蔡雲雅看她熱情對自己招手,有些不解,走到沙發這邊來,打量齊翠雲,坐了下去。
齊翠雲並不理睬她。
馬上,齊翠霞就坐到了蔡雲雅身邊,一手拍上蔡雲雅的手臂,自來熟:“我有好東西關照你~”
說著,從名品紙袋裏拿出一包東西就往蔡雲雅手裏塞。
蔡雲雅覺得奇怪,拿起來隨意一看,是膠原蛋白粉。
齊翠霞積極向她推銷:“這是我公司最近新代理的產品,效果是一流的,你看我,我自己試吃了兩個月,這皮膚,你看看……”
她把臉頰亮給蔡雲雅看,還拍了拍,問:“不錯吧?”
“正所謂好東西呢,要相互分享的嘛,所以呢,我就特地拿過來,給我姐和給你看看,你知道的,女人單靠SPA之類的外在護理是遠遠不夠的,還要內在,這個喝起來又方便,一個月一包,隻要一定量加在牛奶裏麵,每天晚上……”
蔡雲雅明白了。
齊翠霞是來為自己的美容公司推銷東西來了。
齊翠霞之後的那些廢話她都沒在聽了。
她拿著東西看了一下,再看看齊翠雲麵前的那好幾包,末了,聽齊翠霞一股腦地在那不停說,她心裏升起了個念頭,不由得對齊翠霞淡淡地笑了。
晚上,蔡雲雅靜靜一個人,守在蔣老爺子的病床前,思考著什麽。
她察覺有人推開了門,往那邊一瞥,看到自己表哥老廖推門進來,不由得一笑。
“這麽晚了怎麽有空過來?”
老廖是一身便裝,進來後,看了老爺子,便問:“今天他怎麽樣?”
蔡雲雅擔憂地搖了搖頭。
老廖歎了一口氣。
他靜靜地看著老爺子,突然聽蔡雲雅:“阿廖啊,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啊?”
老廖聽蔡雲雅問得有些遲疑,覺得有點奇怪,看回到她身上,直接:“你說。”
“最近偉年出了事,我太過擔憂,感覺壓力很大,晚上一直睡不好。我很擔心長時間下去,我的憂鬱症會複發……”蔡雲雅說來,對老廖說:“所以,我想請你幫我開點藥。”
老廖一聽,緊張了。
他看蔡雲雅,氣色也確實是不大好。
“要不我幫你聯係老陳,你去看看,和他談談,然後再……”
“不用麻煩了。”蔡雲雅拒絕,對老廖:“你自己是醫生,我是想,你私底下為我弄一點藥,我以前吃過的,現在照著來吃,應該沒事的。”
老廖看她眉頭緊蹙,眼神閃爍,似是有些緊張,他心裏一掂,問她:“那你以前吃的那個藥叫什麽名字,你還記得嗎?”
蔡雲雅笑了,點頭,報了藥名。
老廖一聽,沉默了好一會兒,又問她:“是你自己吃呢,還是,你打算給別的人吃?”
蔡雲雅的笑容一僵。
她暗暗有些慌了。
想罷,鎮定下來,笑容反而大了,她說:“我怎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我是做醫生的,你以為你隨口說說,就可以騙得了我麽?”
老廖這話讓蔡雲雅沉默了。
她再也笑不出來了。
心裏一陣難受,她看著老爺子好一陣子,眼眶濕潤,坦白:“老廖,我現在跟失去了偉年沒什麽差別,我不能再失去我的兒子了。”
老廖一聽,頓時明白了,是因為什麽事。
“但是,鋌而走險,埋沒良心,你覺得值得嗎?”
“良心?”
“如果我連自己的兒子都保不住……”蔡雲雅的眼眶中淚光翻轉,抬眸,看他:“單憑捧著個良心做人,你又覺得有多麽地值得?”
老廖想罷,歎一口氣,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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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安的各種
漸漸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