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言情

好仁趕到醫院,很多人都在那裏。

好仁尋得文朗的身影,發現他雙肘駐在膝蓋上,頭低低坐在那裏等消息。

好仁急著向他走來,問:“怎麽樣?”

“是意外,六叔,真的是意外來的。”

蔡雲雅就坐在文朗的身邊,此刻,也已經很是六神無主了。

她怎麽都沒想到,剛剛從氏國際那裏出來,她們的車子就被文易的車子堵住了去路。

文易當時殺氣騰騰,氣勢洶洶,把她嚇壞了。

文朗下車,文易一下就揪過文朗的衣服,和文朗動起手來。

文朗掙紮不開,挨了幾次揍,不得已,也開始反擊。

當時兩兄弟打得一團亂,其他的路人側目,不知道是誰報了警,好不容易拉開他們,文易就像氣瘋了一樣,根本製都製不住。

再後來,文易又撲向文朗再打起來,再後來,混亂失措間,文朗強行掙脫把文易推開,導致文易失足,滾下了路旁另一邊的長石梯。

“六叔,你要相信我們,當時好多人都在場目睹,這件事真的是意外來的。”

蔡雲雅說來,還在後怕。

當時她看到文易滾下石階,她的心都幾乎跳出來了。

她的腦袋立刻就懵了。

還好有警察親眼目睹了文易對文朗的窮追猛打,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文朗怎麽說得清楚這件事。

好仁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現在齊翠雲都還躺在醫院裏

文易又搞成這樣。

文易肯定是因為沉不住氣。

那些東西裏,明明有查出問題,但是苦於沒有足夠的證據。

好仁看向眼前的這兩母子,文朗明顯是對自己錯手推了文易下石階挫敗不已,而蔡雲雅則很是不安,自己心裏惶惶,又不斷地試圖安慰兒子。

氣憤,還是鬱悶,一時間,好仁心裏難以言喻。

好仁看醫生出來,趕緊衝上去了。

醫生看了蔡雲雅她倆一眼,對好仁:“我們已經盡力了,他滾下石階的時候磕傷到頭,血塊淤積壓迫在他大腦的神經線上,我們不敢幫他做清淤手術,所以他什麽時候才能醒,真的是要看他的個人的運氣。”

好仁聽來,挫敗氣憤,末了,瞥向了文朗。

文朗抬頭聽來,很是沉默,被好仁這麽一瞥,更是抿唇不語。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當時文易太激動,他又太急於擺脫文易,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周圍路麵的情況。

那時候,他看到文易失足往下掉,他心裏大驚,還伸手猛地撈了一把。

但是,太遲了,他終究是沒能抓到文易身上的一分半點,然後滿是驚惶地,眼睜睜看文易滾了下去。

這些記憶片段太難承受,文朗不由得起手抹了把臉,以安撫自己的情緒。

很快,文彥和蔣偉惠他們也趕來了。

好仁要文彥幫文易辦理入院手續。

文彥還不知道詳細的事情,看了文朗他們一眼,有些猶豫,對好仁點點頭。

蔣偉惠一來,並不理會好仁,而是過去跟蔡雲雅說話。

蔡雲雅對蔣偉惠不斷地重複著她們無辜的言論。

好仁眼見耳聽,目光卻漸漸清冷,轉臉與文朗視線對上,那一刻,兩人的目光,竟是那麽地複雜。

夜,好仁守在文易的床前了。

外麵的走廊,是燈火通明。

房間裏,什麽燈都沒有開,門下縫隙透進來的那一縷,給予著那麽一點點的光。

好仁靜靜地坐在黑暗當中,在病床邊,一直陪著昏迷中的文易。

床邊的儀器,數據不斷地跳動。

文易戴著氧氣罩,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文易到底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去找他們母子算賬。

結果,是那麽地讓人難以接受。

好仁沉默看著他,想著很多很多的事

蔣偉惠曾經說過,蔣老爺子一出事,蔣家很有可能就會大亂。

即使是蔣老爺子還躺在病**,文浩也毫不猶豫地策劃著遠離這裏。

齊麗知道蔣老爺子出了事,寧願帶著文彥遊遍大江南北,都不願意他聞風回來。

文易表明了自己對管理氏國際沒有興趣,卻還是落得這樣的下場。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好仁微微一怔,看蔡雲雅走了進來。

好仁看到她是一個人來的,不由得非常意外。

畢竟是叔嫂獨處,要避嫌,好仁把燈打開了。

蔡雲雅看罷,也不關門,隻是稍稍虛掩,走了進來。

她來到床尾的移動桌前,靜靜看了文易,很久。開口問:“他怎麽樣了?”

“沒有醒過。”

好仁聞言轉眸,淡淡對她:“你怎麽過來了?”

文易住院的一些東西,文彥早一點時間已經送過來了。

出了這種事,文朗不曾出現,是因為心裏不好受,好仁對他還是能理解的。

但是蔡雲雅在這個時候突然還來看文易,好仁就不知道她想幹什麽了。

蔡雲雅感覺到好仁對她的態度了。

她心裏有些不悅,但是,也沒有辦法,畢竟文易出事的時候,她也在場。

今天她回到家之後,在福堂跪了很久。

她的腦子裏完全都是文易滾下樓梯的那一幕,太震驚了,那些片段在不斷重複,揮之不去。

“六叔,其實這件事真的是一個意外。”

蔡雲雅對好仁:“中午的時候,我去找文朗,打算叫他陪我吃午飯,怎麽知道出了公司不久,就被文易攔下了車子。”

“是文易動的手,我文朗隻是想擺脫他,文易會滾下石階,是誰都沒想到會發生的事啊。”

“那三嫂的事呢?難道那個也是意外?”

好仁突然這麽問,蔡雲雅微微一怔。

蔡雲雅的臉色稍稍有些變了。

想罷,蔡雲雅問他:“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好仁不說話了。

蔡雲雅見好仁一直盯著她,眉頭不由得蹙緊了。

“六叔,我承認,翠雲有時候真的是很難相處。但是……”她話鋒一轉:“我還不至於因為她難相處而要打她的主意。”

“我是信佛拜神的人,我相信前世因今世果,我更加相信報應這種東西,我拜得起神,對得起人,哪有什麽理由會無端端地去害翠雲呢?”

好仁看她說得這麽大義,不禁心裏有火

“文朗沒有理由去害她,我相信,但是你,你自己心裏清楚!”

好仁這麽一說,蔡雲雅的心一下慌起來了。

但是,她還是按捺著自己的心緒,對好仁:“六叔,你怎麽可以這麽說?”

“她不是要挾你,說如果你不在氏國際幫文易拿到一點半點,會告訴文朗,他的身世麽?”

好仁的話讓蔡雲雅愕然。

“你……”

她一直都以為,好仁失憶了,根本不會記得當年的事。

而且,好仁失憶之後,做人一直糊裏糊塗的,又是去哪裏重新獲知這件事。

“正是因為她想要回自己的兒子,你怕失去文朗,所以你對她下手,沒錯吧?”

好仁的責問,讓蔡雲雅的心徹底慌亂了。

但是她還是咬緊了牙關,對好仁怒聲:“沒有這回事!”

“文朗是我親手養大的,我怕什麽?”蔡雲雅對好仁大聲:“生娘不及養娘大,更何況,你以為單憑那個女人的一句話,文朗就會輕易相信嗎?”

他們在病房裏爭執,殊不知道,文朗就站在門外。

文朗做夢都沒想到,自己來找好仁,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一時間,他心情跌到了穀底,難以接受,沉默離去。

夜,街頭霓虹。

文朗喝得爛醉,猛灌著酒,在道上跌跌撞撞。

這裏是酒吧一條街。

周圍,都是些喧鬧興奮的人。

文朗回到自己的車子裏,猛踩油門,往人堆裏飆了過去。

那些人幾乎是跳開的。

沒有撞到人,車子揚長而去,那些人破口大罵,甚至還把手中的酒瓶扔向了他的車。

車子疾馳,來到了文易今天滾下石階的地方。

他心裏一陣衝動,車子差點衝下石階。

末了,車子邊角“嘭”地一下斜撞到鐵欄杆處,他在車子裏緩衝一栽,拚命鳴笛,又開車門,蹣跚摔下車去,爬了一米,躺倒在了車頭前的石階上。

胸膛激烈地起伏著。

臉上滿是醉醺的暈,他滿身都是酒氣。

他之前一直都想不通,為什麽自己老媽要害齊翠雲

她說,是為了他的事業著想。

當時他聽來,覺得這個理由很是牽強。

但是那個是自己的母親。

既然她已經下手了,一切都不可能再回頭。

所以,他隻得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去裝作相信,並不聞不問。

他做夢都沒想到,她會對齊翠雲下手的原因,竟然是這樣。

齊翠雲竟然是他的親生母親。

真相,居然是這樣。

他傻笑了。

笑得毫無意義。

笑罷,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竟像個孩子似的大哭了起來,一臉迷茫,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就這樣在街上露宿了一夜。

第二天,好仁在醫院獲知文朗到警察局去自首的消息,震驚。

“什麽?!”好仁簡直難以置信。

“文朗少爺去警察局自首,說三太太的藥是他下的。”司馬對好仁:“我已經安排律師去交涉,看能不能把他保釋出來。”

好仁傻了。

老爺子倒了,何馨蓉失蹤了,文浩走了,齊翠雲瘋了,文易現在受傷在醫院,連文朗都要進監獄?!

“老爺子……”

按原計劃,老爺子今天是要被接出院的。

好仁心緒慌亂,問司馬:“你們沒有跟老爺子說吧?”

司馬聽好仁這一問,表情,霎地有些複雜。

好仁不知道,因為文朗的事,蔡雲雅臨時推遲了接老爺子出院的計劃。

看護拿熱開水去了。

老爺子此刻正獨自一人,坐在輪椅上,歪著不受控製的嘴,對著醫院花園的一大片草地,半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不久,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無聲無息地坐到了他麵前的長椅上。

“……哥,我看你來了。”

老爺子懵懵,聽到有人叫他,緩緩抬起半閉的眼瞼了。

眼前的男人,眉清、鼻挺,人淡淡一笑,眼睛和嘴角就像開了桃花似的。

老爺子定定看著眼前這個容貌陌生卻感覺熟悉的男人,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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