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對話

晚上,純屬私人邀約。

雅靜的古派建築改建成的酒樓,別有另一番風韻。

特別講究的食材,工序繁複,卻不賣弄新潮,刺激著味蕾,是極致的美味。

最普通的一味,燒酒白蝦,酒香四溢,蝦色.誘人。

阿貴特地點的,看上桌來了,便是隱隱一笑,用公筷為好仁夾上一個。

好仁瞧了一眼自己小菜碟上的蝦。

末了,一點都不感興趣。

阿貴看著,一笑,問:“這麽不賞臉麽?”

“哦~別誤會。”作為陪桌的一個男人,老潘,他對阿貴解釋:“Gift向來都不喜歡吃蝦的,因為他受不了蝦本身帶有的蝦腥味。”

老潘是錢老和威廉之間的牽線人。

威廉想要發展這邊的事業,所以,由與他有交情的老潘出麵,為他和阿貴這邊搭起了橋梁。

不喜歡?

阿貴看好仁一眼,末了,一笑。

“那……”阿貴湊近他:“你喜歡什麽?”

好仁瞥向他了。

眼神很冷淡,好仁一直盯著他。

老潘看兩人之間的氣氛不是很愉快,為了緩和,於是,主動端起了酒杯。

“來,我們幾個喝一杯,祝願我們的初次合作可以順順利利。”

好仁聽罷,收回目光,把酒杯端了起來。

阿貴想罷,又是一笑,把酒杯端起來,和大家碰了杯。

看著好仁把酒一飲而盡,麵不改色,阿貴真心覺得好仁變了很多。

也難怪文浩後來的不自信。

如果好仁不是還頂著這副皮囊,連阿貴都不敢相信,這個人會是好仁。

可是,來日方長不是嗎?

阿貴想到這,嘴角又提起來了。

飯後,阿貴和好仁等人走到酒樓門口,阿貴對好仁說:“你落腳的地方我們都已經安排好了,是酒店式複式公寓,現在,我們送你過去。”

“不用了。”好仁回應他:“住的地方,老潘早就已經幫我們安排了。”

好仁的話,惹得阿貴眉頭一蹙。

在一旁的老潘點頭,看車子來了,便招呼好仁上車。

好仁瞥了阿貴一眼,在保鏢的指引下,上了其中的一輛車子。

阿貴把想要跟同過去的老潘拉住了

他問:“安排在了哪裏?”

“就是以前的宋公館啊。”

這,讓阿貴的眉一挑。

“什麽?!”

“有什麽好驚訝的。”老潘笑說:“威廉是個怎麽樣的人,你不是沒有接觸過,你以為,他會接受你們的‘好意’安排嗎?”

老潘的意思,是威廉又不傻。

威廉是一個心思非常非常細密的人。

敏感,而且睿智。

不可能會領阿貴的這份“情”。

阿貴想來,知道自己之前的都白幹了。

那套原本為威廉備好的公寓裏,其實安裝著許多的微型攝像和竊聽器。

意在對威廉的監控和掌握。

阿貴放開了抓著老潘的手。

老潘看阿貴沒什麽要再煩他,便上了好仁的那一輛車子。

“那,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先送Gift回去休息,大家明天在你公司見麵了。”

阿貴微微彎腰,看裏麵坐著的好仁。

好仁一言不發,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這裏。

他隻得:“好。”

三輛車子,一前一後,皆駛去了。

阿貴目送,身邊的跟班阿保突然:“沒想到,他們竟一早買下了宋公館。”

回想自己接觸到的威廉,阿貴猜測,說:“可能早就在和我們接洽之前,就已經拿下了。”

因為宋宛婷沒有其他的親人,所以,她死了之後,她的所有財產都收歸公有。

慈善會將她所有的固定資產都折現,進行了拍賣,威廉拿到這棟宅子的時候,宅子已經轉了兩手的主人。

盡管如此,那兩任買主卻沒有改變過宅子的任何裝潢擺設。

本來就不是打算買來住的。

而且,這裏的格局本來就很好,設計也是無可挑剔的,所以沒有什麽人覺得有必要動。

“因為那些人都覺得這宅子的腳頭不好,不旺丁,所以一再轉手,威廉覺得地方不錯,就收了回來,其實這裏各方麵真的都挺不錯的。”

老潘說著,看好仁的反應。

好仁摸著那張沙發,末了,抬頭看向一麵比較空檔的牆壁。

“哦,這裏原本是掛著宋家宋宛婷的畫像的,但是後來被拆掉了,之前也有掛過其他的畫,後來屋主賣房子之後,又把畫帶走了

。”

好仁點頭。

末了,他轉過身來,笑對老潘:“今天坐了那麽久的飛機,我很累了。”

“哦。”老潘很識相的,馬上就點頭:“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們明天見。”

好仁點頭,讓保鏢送他出去。

老潘走了之後,宅子裏,就隻剩下好仁。

好仁看著眼前的一切,心情,一時間,難以言喻。

他一步一步,上到樓上,看著一間間並排的房間,走進了最中間,也是最大間的那一間臥室。

變化還是有的。

這裏的格調,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好仁靜靜地坐在**,看著早已經換掉了的窗簾布。

以前的記憶,曆曆在目。

宋宛婷裝醉試探他的事。

兩人一同在廚房協力做曲奇餅的事。

以前,宋宛婷在麵前這張軟椅上學織小孩子的毛線鞋。

還有……

她的一顰一笑。

[叫愛仁不好嗎?]

那時候的宋宛婷“教育”他。

[起碼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愛著你。]

憶起這一切,好仁的淚嘩嘩地禁不住地落。

他的心好痛好痛。

現在,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失去至親的痛徹心扉讓他忍不住,泣不成聲。

突然,他感覺到了視線。

疑惑轉過臉來,房門並沒有完全關上,外麵,好像有身影閃過。

好仁感到奇怪,馬上抹掉淚,走了出去。

走廊上,所有的房間門都是關著的,沒有人。

好仁下到樓下,周圍掃了一眼,客廳一個人都沒有,但是,落地窗處,卻被人打開了。

風,拂拂地揚起了淺色的紗幔。

好仁走過去,看了看花園外麵,不禁更為疑惑。

這時,門口的門鈴突然響了。

好仁微怔回頭,想罷,走了過去。

開門一看來人,他不由得一怔

“怎麽了?”威廉柔柔一笑,問他。

威廉回來,是早已經說好了的事,所以好仁也並不太驚訝,而是讓開,要他進來。

威廉帶來了很多人。

包括跟身的老管家,幾個僕人,和十幾個保鏢。

他是故意這樣安排的。

要阿貴他們以為,他隻是派了好仁過來執行這邊的事。

威廉牽上他的手,把他帶回到客廳裏,看看這裏的布置,問:“這房子,喜歡嗎?”

“嗯。”

好仁並不熱絡,這讓威廉有些意外。

威廉看他心事沉重,問他:“你怎麽了?”

“沒什麽。”好仁鬆開他的手,走到沙發那去坐下,說:“一想到接下來要麵對的事情就覺得有點累。”

威廉聽來,笑開了。

他走來,貼上沙發,雙手摸上了好仁的肩膀,彎下腰,摟上了好仁。

“我知道,要你出麵為我做事,是很辛苦你,但是,我真心希望,你能夠全心幫我。”

好仁撫上他的手臂,低聲:“我會的。”

威廉溫柔笑開,吻上了他的太陽穴。

好仁的手摸到威廉手腕上戴著的智能設備,冰冷的觸覺,他垂眸看了一眼,心裏,若有所思。

很快,第二天,便是一場盛大的Party。

被邀請的,是政商界各路的名人。

大家一開始都不知道這位宋公館的新主人Gift Williams是誰,當他出現在一眾貴客麵前介紹自己時,大家一下全都甚感意外。

“怎麽會是他?”

“他不是死了嗎?”

“這是怎麽回事?”

在場的,文朗和阿恩,還有魏晴都呆住了。

大家一時間都在竊竊私語。

當介紹人對大家說,好仁不是本土的人,而且,是首次踏足這裏的時候,大家更是驚訝。

威廉依舊是沒有現身。

所有的一切,都是好仁在幕前執行。

他笑對大家的猜疑,大方對大家一番講話,讓人霎地覺得,這個人不可能是當年那個蔣六爺。

“怎麽會有人這麽像?”

連同自己爺爺等人出席的魏晴觀察了好仁許久,看好仁下了台來,馬上就攔住了他

好仁微微怔了一怔,魏晴湊近他:“你真的不是他?”

好仁看著她,末了,一笑:“你說呢?”

“你肯定是的啊,隻是你不認而已嘛!”

魏晴打量他。

又確實覺得他整個人氣質都不太一樣了。

魏晴心裏很失望,問:“你是不是又不記得我是誰了?”

好仁不解看著她。

“那宋宛婷呢?”

好仁一聽,柔柔對她一笑,道了聲抱歉,就要走,突然,魏晴追問:“她這麽愛你,你怎麽能夠不去拜祭她?”

好仁聽來,心裏一落。

他回過頭來。

魏晴剛想接著說,不想,好仁看到文浩向他們走來,馬上又掉頭走開。

文浩是陪著魏晴來的男伴,拿著兩杯香檳過來,看好仁避走,便把兩個杯子都塞魏晴手裏,跟了過去。

好仁沒有留在酒會裏。

為了透一口氣,他直接出到了外麵。

文浩跟來,一把扯過了他。

好仁被嚇了一下,末了,一看是他,便掙開來,問:“怎麽?”

他沒想到文浩也被邀請來了。

文浩根本就已經不再是這個圈子裏的人。

賓客的名單裏根本沒有他。

“你……”好仁奇怪:“你不是應該在別國旅途中的嗎?”

“我已經回來有近一個月了。”

文浩答他,又問:“為什麽剛才一看到我就走開?”

“哪有什麽為什麽的?”好仁笑說:“我剛才根本就沒看見你。”

好仁這麽說,文浩一直盯著他。

他沒想到好仁的變化不隻是生活。

“我沒想到,你連臉皮都厚了這麽多。”

文浩的話讓好仁一怔。

好仁一下慍怒:“你什麽意思?”

“你是不是恢複記憶了?”

麵對文浩的質問,好仁很負氣。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

好仁瞪他一眼,丟下一句話就想走人,不想,被文浩強行扯了回來

好仁想要甩開他的手,但是,掙脫不掉,一下極是氣憤。

“你到底想怎麽樣?”

“想你回答我!”

文浩的態度很強硬。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

“那你昨天哭什麽?”

好仁猛地一怔。

難道,昨天偷闖宋公館的人,是他?!

文浩眉頭緊緊蹙著,向他求證:“那你昨天在房間裏哭什麽?”

文浩看好仁臉色已經大變,逼問“你哭得那麽傷心,擺明是知道往事不能挽回,已經物是人非!”

“但是,為什麽你不願意坦率一點承認?難道說,你認為你的過去威脅到你現在優渥的生活,所以你才不肯去承認它嗎?”

“是!”

好仁的回答,讓文浩一怔。

“我可以老實的告訴你,我不是已經恢複了記憶,而是我根本就沒有失憶!”

什麽?!

麵對文浩的震驚,好仁趁機甩開了他的掣肘。

文浩難以置信,看著他。

好仁心裏很是慍氣,看他這樣,對他:“威廉不知道,我不希望你告訴他。”

“……為什麽?”

文浩很難接受。

好仁在他心目中,根本就不是那種愛錢、貪富貴的人。

好仁又想走,被他一把推了回來。

猛地往後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好仁眉頭一緊,想發飆,不想,被文浩的怒視驚得退了一步。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文浩接受不了,對好仁大聲:“你怎麽會變成了這樣?”

對於好仁的變化,文浩好難過。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好仁目送,眼神漸漸變化。

好仁自嘲一笑,也往酒會裏回去。

他們都沒有發現。

在剪裁得體的綠雕花圃後麵,原本在眺望山下遠景的何馨蓉端著酒杯,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字不漏地,全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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