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 67方法 泡書吧
從那天夜裏起,好仁便開始了白天退燒晚上又再高熱起來的情況。
白天人還算是清醒的,隻是乏得很,可是一到後半夜,就開始高燒不退,人有時燒得迷糊囈語,一直到天亮。
被病折騰了三天,好仁整個人都萎了。
蔣偉惠來看他,末了,勸他曬曬太陽,往靜謐的花園裏帶……
“啊~”
好仁聞聲,頗有意見地緩緩抬眸了。
陽光還算溫和,斜斜地鋪撒在涼亭外麵的水泥地上。
文易拿著一瓣橘子,像喂兔子似的逗著他。
正剝著橘子皮的蔣偉惠看著,一樂。
好仁想起手來拿,但是連抬手他都覺得累,無奈垂眸,手掛回了輪椅扶手上,好仁張嘴,把文易塞來的橘瓣含了進去。
好仁的妥協讓文易甚是滿意。
文易笑了。
想起什麽,他眉一挑,看了看時間,便把果盤子遞回給蔣偉惠,起身:“姑姑,趕時間,我走了。”
蔣偉惠點點頭。
末了,目送文易出了涼亭,快步遠去,蔣偉惠柔柔笑開,回過了頭來,說:“沒想到,隻是去了一趟旅遊回來,你們的感情又變得這麽好了。”
才怪。
好仁也看向了文易離開的方向。
“他心情好而已……”
好仁的話,蔣偉惠倒是不反對。
她點頭,微笑著,說:“是啊,他母親好不容易自由了,能不樂麽?”
在好仁的理解下,隻能說,是蔣文朗的本事大。
蔣文朗是斷然不會把自己誣陷文易母親的事情說出來的。
不過至於用的是什麽方法,在齊翠雲能夠重見天日之後,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大哥還好嗎?”
在這件事上麵,好仁更是覺得蔣偉年對這個家的絕對專製了。
蔣偉惠正掰著橘子,拚湊花式水果拚盤,聽他問,抬起了眸子,隻道:“還是老樣子。”
其實蔣偉年進醫院一開始並不是什麽所謂的大病。
他是每年的例常體檢時間到了。
剛好那天心口有些不適,就提前了兩天進來檢查,後來說什麽惦記文易和六爺了,就叫人打電話,想把兩人催回來。
蔣偉惠是家族繼承的過來人,也明白蔣偉年的用意。
他不可能讓好仁在他眼不見的地方待太久。
即使有文易跟著監視,他依舊是信不過。
於是,在兩人的電話都打不通,而且文易又突然換了酒店聯係不上的情況下,司馬帶著人,出動了。
蔣偉惠回憶過後,抬眸。
她看好仁很沒精神,淡淡一笑,問:“回來之前,你和文易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因為腦袋混沌的關係,好仁慢了半拍,但是,反應過來,還是微微一怔。
好仁臉上顯得有些不自然。
眼皮緩緩眨動了兩下,好仁微微搖了搖頭,蔣偉惠看著,又說:“那天你昏倒,聽當時的司機說是文易拉著你了。”
“這孩子一直說什麽‘說好了不生氣’,還想動手打阿貴,是吧?”
“嗯……”
好仁回答的聲音好低。
喉嚨幹涸,他微微伸手,想要橘瓣,蔣偉惠柔柔一笑,拿起一瓣,遞給他了。
“其實沒什麽事……”
好仁吮著橘瓣,淡淡回答著,思緒回到了淋雨的那一夜。
那一夜,因為文易把好仁按在了大雨夜的馬路上,回到酒店,他們全身都濕了。
兩人凍得僵硬麻木,熱水怎麽都無法讓身體完全活絡起來,被子蓋著,一點溫度都沒有,文易說想到了一個方法。
那個方法在好仁看來,是荒唐的。
他們為了相互取暖,在高床軟枕上過了**炙熱的一夜。
他們沒有做到最後,但是最起碼,他們的身體是暖暖入睡。
隻可惜,對於好仁這具初愈的身體來說,這種急救顯然是不夠有用。
因為,第二天司馬找來時,好仁起床的那一刻就發現自己有點頭重腳輕了。
至於後麵的事……
“姐。”好仁垂眸:“我以前跟家裏的關係一直都很差嗎……”
正把橘子瓣塞自己嘴裏的蔣偉惠聞言,微微一怔。
蔣偉惠明顯沉默了。
看得出來,她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麽答他。
好仁把她的反應看在了眼裏,隻問:“為什麽?”
蔣偉惠扯了扯嘴角,但是,笑意不足,末了,安慰道:“不全關你的事。”
“家裏亂,你不是沒看出來。”蔣偉惠心裏暗暗一歎,說:“三嫂驕橫囂張,本就不把大家放在眼裏。四嫂太有個性,隻會按著自己的喜好給人以臉色。文浩的母親死得早,他性格冷冽,總讓人難以親近;文易性情很是乖戾,桀驁不馴;文彥還小,人有些滑頭狡黠,做事說話讓人難辨真假;家裏兒子中,也就文朗還算讓人舒心,聽話。這家大業大,心裏的間隙就更大,有誰敢說誰跟誰的關係真的很好……”
好仁沉默了。
蔣偉惠看了他很久,末了,伸手撫到了他手上。
好仁意外抬頭。
“說實話……”蔣偉惠笑容慈祥溫和,看著好仁,很真心地說:“……其實你失憶了,我很開心。”
好仁微微一愣。
“最起碼,你老實了,雖然內向了不少,但是卻讓人寬心。”
現在的好仁,看上去就如玻璃一般晶瑩透明。
雖不說溫恭直諒,但是,卻是俗不傷雅。
也難怪,家裏孩子們漸漸願意跟他親近了。
然而,蔣偉惠這般欣慰的笑,也讓好仁明白到,以前的自己大概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了。
晚上好仁又燒起來了。
整個人燒得混混沌沌的,口唇幹裂,腦脹頭痛,竟抖著發冷。
阿貴摸上他的手心,這才發現他手心已經冰冷了。
冰敷不能起到任何作用,用藥也不見有明顯的效果,醫生倒是忙得滿頭的大汗,最後的結論是:“得讓他把汗發出來!”
“我叫人送薑湯來!”
醫生聽著,點了點頭,末了,抓住阿貴:“要熱熱的,要發大汗才有用。”
阿貴點點頭,出去打電話了。
好仁被重新掛上了輸液瓶,末了,突然腦袋一偏。
阿貴進來時,看到病房裏頭大亂,著實一慌。
護士快手撤開好仁的枕頭,醫生要求緊急注射,阿貴被一個護士趕出了房去。
緊張等待了一番,再回到房裏,好仁鼻下已經掛上了輸氧管。
阿貴看著,有些愕然,他抓住醫生:“他隻是發燒啊。”
“他剛才發生了暈厥。”
“可是……”阿貴接受不來:“他隻是發燒,不是嗎?”
“發燒,也會死人的。”醫生很肯定地告訴他,末了,真的是有些疲態了,醫生回頭看了看好仁,對阿貴:“照目前情況來看,我們懷疑可能是感染,畢竟他曾經出去旅遊。他現在暫時算是穩定了,但是化驗的話,要等到明天早上。今晚接下來的時間,你一定要寸步不離,我們就在隔壁,如果他有事,你要馬上通知我們。”
說完,醫生走了。
護士把東西收拾好,也步了出去。
阿貴在床邊坐下了。
好仁此刻正吸著氧,靜靜地躺在那,臉色很難看。
“……感染?”
阿貴打心底不大相信。
因為好仁並不是一直持續的高熱。
他隻是到了晚上才……
“得把汗發出來!”
阿貴也不敢指望那壺還未送來的薑湯有多大用處了。
因為,現在連西藥都未必靠得住。
阿貴去把病房的門關上了。
還把走廊這邊探視窗的百葉簾拉合起來。
他走到床前,開始解除自己上身的衣物。
好仁依稀有些醒來了。
感覺自己身下的床褥塌了下去,他以為又是那可惡的文易占窩來了,他的唇吃力微啟:“……阿貴……”
“我在這裏……”
阿貴從後麵架起了好仁,聲音輕柔,在好仁頭頂喃著。
好仁的病服被褪掉,被丟到了地上。
阿貴輕輕地從後麵吻上了好仁的脖子,低聲:“放心……很快……就會沒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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