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黃粱頗為不滿的看著質問它的係統,“成全的事怎麽能叫害呢?

她自己想要解決家人的煩惱,我成全了她,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

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嘛?

總比姐姐明明已經答應了,還要去告訴他們夢境的事實要好吧?

要是對方因此醒來,它不就騙人了嘛?

不像我,送人進去後就說的明明白白,是走是留都是對方自己的選擇,我絕對尊重,現在哪裏還有我這麽不愛管閑事的好妖怪啊?”

黃粱的語氣就跟自己是個不被世人所理解的大好人似的。

係統都氣成憤怒的火雞了,真的著火的那種。

南柯還在哪兒恍然大悟呢:“我說她為什麽好像什麽都知道,原來是你告訴她的!”

黃粱糾正:“確切的說,隻是提醒。”

說著還勸了勸係統:“你那麽生氣幹嘛?弄得好像你是人似的。

哦,對哦,”

黃粱也恍然大悟道,“差點兒忘了,你是人類給自己創造出的奴隸,最向著她們了。”

係統:【黃粱!你說誰是奴隸?】

黃粱笑眯眯的:“不要生氣嘛,你是奴隸,我和姐姐是異類,都是些隻有好好聽話才不會被鏟除的東西,沒必要內訌啦。

再說了,我又沒有說錯,難道你的程序裏,沒有告訴你無論如何都不能傷害人類嘛?你不是為了服務人類而生的?

什麽垃圾回收,歸根結底還不是去收拾人類製造的垃圾?

你跟個掃地機器人也沒什麽太大差別吧?最多就是智能點兒。”

黃粱的不屑都快懟到係統臉上了。

雖然它們倆一直都不太和睦,不過一般汪汪叫的都是係統,黃粱每次都跟個揣著一肚子壞主意的笑麵虎似的。

還是頭回這麽直白的說出來。

黃粱說之前就做好了大吵一架的準備。

誰知道係統隻是古怪的看了它一眼,就貼到南柯耳邊咬起了耳朵:

【風平了,雨停了,這小子又覺得自己行了。

柯子,它好像都不怕挨打了,它是瘋了嘛?】

南柯:“統子,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自己好像丟了點什麽東西。”

南柯看著黃粱那張可愛到完美無缺的笑臉,總有種想一拳砸碎它腦殼的感覺。

係統認認真真的幫南柯思考了一下:

【她們今天吃飯,確實沒叫你。

但她們自己也沒吃。】

這都亂成什麽樣了,餓不餓是一回事兒,有沒有心思吃飯是另一回事兒。

有的時候人過度緊張悲痛之下,會忘了吃飯。

【她們沒拿你撒氣已經很好了。

陳清是強烈建議她表姐表嫂弄死你的。】

南柯:……

錯過的飯的確是南柯丟失的,但這跟黃粱好像扯不上什麽關係。

南柯琢磨半天,也沒想到。

黃粱趁著這會兒工夫,已經被關起來了。

南柯也是才發現這屋子裏還有這麽大的鐵籠子。

但為什麽不給它用呢?

係統:【這鐵籠子是用來關妖的?我還當是裝飾品呢。

不過,為什麽不給你用呢?】

係統也看向南柯。

黃粱很直白:“因為它看起來很弱。”

南柯:?!

“你在口出什麽狂言?我弱?你是忘了自己被我按著打的時候了!”

黃粱笑眯眯:“那是我讓著你的呀,姐姐不要忘了你現在除了一身牛勁兒以外,也不會什麽厲害的招數了。

如果連控夢都忘了的話,那姐姐你跟普通小孩也沒什麽分別了吧?

最多剩下一個永生不死的靈魂,卻永遠長不大,連記憶都會一遍又一遍的更新。

想想還真是可憐呢。”

係統冷冰冰的:【你這個語氣分明是在幸災樂禍吧?】

黃粱:“是的哦。”

【你承認了?你居然還承認了!】

多離譜啊,它假裝沒有會死嘛?

係統看向它可憐的柯,南柯臉上的表情還那樣,根本看不出來它到底有沒有被打擊道。

被關在鐵籠子的黃粱不光被關起來了,籠子還被吊起來了。

曲蘭青不客氣的來了個逼問。

係統唯恐天下不亂:【還問什麽?它明顯就是個不懷好意的壞妖怪,這時候就該起鍋燒油,隨時準備送它走。

在鐵籠子底下設置個機關門,覺得它說錯一句,就打開門,讓它掉進燒開的油鍋,炸至八分熟。

撈起來重新問,再說假話,回鍋複炸,直至外酥裏內,嘎嘣脆,然後連妖帶鍋一起扔掉!】

南柯好奇:“那怎麽才能知道它說的是不是真的?”

係統特別的不靠譜:【憑感覺!不管是不是先扔下去炸一炸!】

說的再義正言辭,也改變不了假公濟私,多少是沾點個統情緒了。

夜晚來的很快,南柯睡得同樣很快。

出乎意料,一夜無夢,一覺睡到大天亮,如果不是醒來之後扔被拴在原地,南柯可能會覺得自己隻是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可惜沒有如果,所以一切都是真的。

曲小蘭死掉了,南金寶和豐收還在夢裏沒出來。

南柯就是想不起來,要怎樣才能吧他們弄出來,係統除了嘴上過過癮,什麽法子都沒有。

曲蘭青她們也看出來,所以注意力,全在黃粱身上。

黃粱當然是什麽都不肯說,曲蘭青她們也沒有太客氣。

但她們的不客氣,對黃粱顯然是沒什麽用的,於是終於到了嚴刑逼供的地步。

黃粱看向曲不彎:“你確定要這麽做?你是不想再看到你的女兒了嘛?

雖然身體自己死了,但是靈魂可是還在哦。”

曲不彎:!

沒有任何一個母親能容忍自己死去的孩子,還要被人利用這種事。

但也沒有任何一個母親想要自己死去的孩子再受到傷害。

“你到底想怎麽樣?怎麽才能放過那些無辜的人?”

曲不彎一夜之間好像老了好幾歲。

黃粱想了想:“阿姨,你這話不大對吧?我可沒做什麽,最開始也是他們自己想要做交易,我和姐姐隻是想成全他們。”

“沒有我,我沒想這麽成全。”南柯大聲插嘴。

柯柯大大王是沒有想過要讓他們死掉的,至少沒想要讓他們死成這個樣子,也沒有想讓他們現在死掉。

所以莫要沾邊。

黃粱對南柯這種大難臨頭自己飛的話,沒有什麽反應,瞥了它一眼,就扭頭繼續道:

“說起來,如果不是你們多管閑事的話,這件事和蘭蘭也沒什麽關係呢。”

這話也不算全錯,一個城市裏那麽多人,如果她們不主動湊上來,黃粱根本不會發現曲小蘭是個合格的‘材料’。

隻能說不愧是捉妖師的後代,靈魂的質量都比別人強,完全可以維持一個夢域的穩定性。

“別耷拉著臉,一個個那麽生氣的樣子,她隻是沒有以你們認同的方式活著,又不是真的死掉了。

真要說起來,她現在也算是可以長生不老了呢。”

“去你的長生不老!”曲不彎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了一條鞭子。

黃粱看著那鞭子,笑容甚至變大了幾分。

可惜在馬上就要抽中的時候被曲蘭青攔下了。

“別衝動。”

黃粱遺憾的嘟囔著:“真是的,就差一點兒,就可以知道傷害到底可不可以轉移了呢。”

實驗被破壞,黃粱的心情顯然不是很好:

“你們捉妖師的多管閑事,還真是一脈相傳的。”

“你見過幾個捉妖師?”曲蘭青試探道。

她不是沒有試過搜尋黃粱的記憶。

但很奇怪,他的記憶南柯那種一下子就能搜查到頭的記憶看似差不多,可如果仔細一點兒,就會發現並不連貫,如果再往深了挖,那種抵抗力完全不是曲蘭青能夠承受的。

南柯或許是孩子,但它絕對是個隱藏了自己真正記憶的妖怪!

黃粱:“你倒是聰明一點兒,可惜太弱了,我見過很多捉妖師,你們是最差的一屆。”

南柯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每個人都能清清楚楚的聽見,它說:“吹牛!”

黃粱臉一黑:“是真的!”

南柯:“哦,我不信。”

係統:【柯啊,你想起什麽了嘛?】

並沒有,南柯就是很討厭黃粱一副很厲害的樣子。

這個似乎是叫做——嫉妒使人麵目全非?

柯柯嫉妒,但柯柯不說。

係統看著沉默到左顧右盼的柯柯,似乎突然明白了點兒什麽,友善的沒有繼續問,而是小聲道:

【那啥……要不咱還是盡量不吱聲吧,別給它整激惱了。】

南柯顯然打不過人家。

被南柯打了個茬,曲蘭青本來沉重的心思,突然轉了個彎,繼續試探起來:

“小朋友,動畫片裏的捉妖師可不算哦。”

完全就是哄小孩的語氣,很容易讓人惱羞成怒,但剛剛還很易怒的黃粱,隻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你就這兩下子?難怪你們曲家從祖輩起就不是什麽厲害角色。

現在也是實在沒人了,連你們都能被端上台麵。”

曲蘭青:……

剛剛就該讓曲不彎打死它。

黃粱這話等於一鋤頭刨在人家祖墳上,說它不想挖都沒人信。

說話就說話,往根兒上撅什麽?

曲蘭青見過最囂張的妖怪都沒有它囂張。

偏偏這話真是沒法反駁。

往上數數,曲家和陳家始終屬於那種上不去下不來的尷尬地位,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一直到這些年那些厲害的接二連三隕落失蹤,才輪得到她們兩家出頭。

但比起那些人,她們的確是差遠了……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從這幾句話,至少可以推測一下黃粱的真實年紀,三歲是一定不可能的,知道這些事,至少也得是百歲往上。

建國以後不許成精,所以可能是民國那時候的妖精?

再往大了猜,可能上千歲?

不管多少,顯然它是沒有自己的本體的,還要依附於別人的肉身。

曲蘭青:“小前輩,說了這麽多,不如我們說點兒別的,你說,如果我們把你從這具身體裏逼出來,你還能這麽囂張嘛?”

黃粱笑嘻嘻:“假血假肉而已,你們喜歡那就隨意好啦,最好帶著我姐姐一起,我們還能做個伴兒。”

南柯:“我不,要走你走。”

“走?”曲蘭青抓住了重點,把目光對準了智商和實力明顯都不怎麽樣的南柯,從口袋裏摸出一根棒棒糖,順便露出一個老狐狸一樣的笑。

南柯:……

可惡!她居然想要用區區棒棒糖來引誘柯柯大大王!

很好!她成功了。

南柯嗦著糖,被曲蘭青提到別的房間,坐在柔軟的床鋪上,翹著小腳回答她:

“怎麽對付黃粱?

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不就早就用了嘛,我又不喜歡它。

能不能幫你們對付它?

好啊好啊,等你們把它按住,我就上去踢兩腳!

有沒有厲害一點的招數?你問我還是問它?

我?我沒有。

它?它肯定有。

我有什麽?我有一身沒地兒使的牛勁兒。

拉磨?那不是驢幹的活嘛?”

被棒棒糖收買的南柯,有問必答但顯然沒有什麽用。

但是大家沒有灰心,畢竟南柯明顯比黃粱好說話多了,而且這聲姐姐絕對不是沒有原因的,按著她們查到的資料,黃粱對黃濤都時常直呼其名,但卻一直堅定的稱呼南柯為姐姐,這一定是有原因的。

南柯繼續回答:

“它怕什麽?不知道。它多少歲?不知道。它的本體?”

南柯顯而易見的陷入沉思。

曲蘭青她們的呼吸都幾乎停住了。

南柯搖頭:“不記得了。”

說著還警惕道:“我想不起來,不要讓我仔細想。

不過這個它應該是知道的。”

黃粱當然知道,但黃粱會說嘛?

係統問過不止一次了,它一個字都不會吐。

最多說什麽南柯就是夢境本身之類奇怪又難以理解的話,更像是在胡說八道。

南柯好說話,但是南柯什麽都是不知道不記得。

曲不彎不報什麽希望的最後問了一句,問南柯能不能看到蘭蘭的時候,南柯遲疑了一下:

“現在不可以,她不想見我。”

曲不彎的眼睛亮了一下。

南柯真誠道:“她應該也不會想見你。”

曲小蘭留在夢裏的原因是為了帶走大家的不高興,如果曲不彎進去了,不就回憶起來了嘛?

至於別的人。

其實大家都不太傷心,很冷靜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們都不怎麽記得這個人了。

陳清舉手:“要不,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