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腦子裏想著，手真這麽做了，連收都收不回來。
當卡遞到冉凜跟前的時候，他先是愣了一下，唇角沒什麽變化，發出一聲輕笑，轉瞬即逝讓人難以捕捉，隨即低聲道：“有病，我才不要。”
宋堯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愚蠢了，被罵了沒感覺到生氣，指尖擦去長睫上的水汽，一邊扯開話題，“那你原本想的什麽？”
“我想的是得拿到一個獎項然後再帶著...她回國，不過計劃和變化很不同。”冉凜想了一會沒能想到合適的話，默默握緊了傘柄。
雖然宋堯看過他的經曆，但事情切實地發生在自己身邊，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此時手機鈴響了兩聲，宋堯的放在家裏沒帶過來，隻能是冉凜的了，他拿了出來，並未有所顧忌，而是直接打開了屏幕。
宋堯為了不淋雨，靠了很近，所以無法避免地看到了幾個回來，小心的字眼，趕緊地偏移視線，關於這個人心裏有了個猜測。
“沒事，看到也無所謂。”冉凜餘光一直都注意著旁邊。
宋堯反而不知作何反應了，“是...你爸嗎？”
冉凜反應平平，但聲音裏浸著涼意，“嗯，催我回去。”
“哦哦，別聽他的。”
如果是前段時間的宋堯會毫不猶豫地說那你什麽時候回去，這會嗓子似乎是被毒啞了，壓根說不出這話。
這都過去了這麽久的時間，連麵都沒露過一次，能是個什麽人。
冉凜平鋪直敘，仿佛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他嫌麻煩，本來都不打算送我媽回來的。”
宋堯被這信息量砸了過來，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眸光一閃，盯著腳尖，淺淺地踩地上的水玩：“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個？”
“沒什麽不能說的，”冉凜皺了皺眉，停頓道：“而且你臉上差點寫了我很想知道。”
“表現得有這麽明顯嗎？”宋堯摸了摸臉，隻是懷疑了兩秒，但轉念就開始多了幾分擔心，“但下次再有人問你，別告訴別人。”
冉凜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連名帶姓喊宋堯的名字，嗓音低沉。
他不明所以應了一聲。
“是我看起來很傻嗎？”冉凜語氣多了一點咬牙切齒的意思。
宋堯為了能夠擁有短暫的和諧，違心地搖了搖頭。
“算了，就算我不說，你遲早也會知道。”
宋堯想了一下確實是這麽個道理，所以冉凜隻是水到渠成講述了一下自己的事情，並不是出自本意，情緒泄泄地哦了一下。
手機默認的鈴聲又開始了，墓園裏空**，這時候響起反倒覺得尤其刺耳，冉凜低頭掃了一眼，麵上多了股厭惡。
宋堯呼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大概是覺得煩的，一把搶來手機，然後接了起來。
對方似乎沒想電話會被接起來，一臉欣喜剛準備開口，就聽到凶神惡煞般的聲音。
“你打錯人了，快滾吧。”
宋堯直接掛了，他從未這麽對待過一個陌生人，即便是和熟人之間多半是玩笑的成分居多，這話說完眼角泛起了薄薄的一層紅暈，墨色眼眸晶瑩剔透，指尖抖動起來，下意識去看身邊的冉凜。
“...你這是什麽反應？被嚇到了？”
冉凜沒動，保持著那張冰山似的臉，透過表象，才能看出一點懵掉的感覺，沉默片刻道：“沒，這就結束了？”
手機恢複了安靜。
宋堯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自豪感，“應該是，下次再來就找我，也不用太謝謝我，”他搜腸刮肚，支支吾吾道，“畢竟我是你哥哥吧。”
這會兒冉凜是真的笑了，而且態度明擺了不認，語氣堅定道，“隻有三個月。”
宋堯見他似乎沒有受到電話的影響，不止為何心情好了起來，“還是三個月，就算多兩天也是比你大！”
“嗬。”冉凜不想理他。
看來不管生活在哪個地方，男生對於更高輩分稱呼的追求從未停止。
宋堯又找到了個可以鬧人的理由，頑劣勁頭冒了出來，開始躍躍欲試了，整個人都貼了上去，“未成年快點叫哥哥！”
“無聊。”冉凜精準點評，沒能很好維持住酷哥的人設，快步下著台階。
宋堯不在乎什麽稱呼，潛意識裏隻想讓他看上去不那麽沉重，驀然想起了什麽，自己的生日是在十月份，那要是差了三個月的話，冉凜的生日豈不是快到了。
不過具體是幾號還不知道。
這下他思緒到處亂飛了起來，一會笑一會皺眉。
直到撞到了什麽東西上麵，宋堯才如夢初醒，抬起頭來，發現冉凜在邊上等他，正好拉住了，“謝謝了。”
冉凜不太想接受，神情有點無奈，“你又想什麽？我不可能喊的。”
“什麽都沒有，我們快回去。”宋堯怕被他看出來，趕緊拉著胳膊走。
許是太匆忙了，宋堯不注意一腳踏入一個小水窪裏，水花當下四濺開來，他怔了怔，牽出一道假笑來，不是很想去看一旁冉凜的表情。
“宋堯...”聲音強壓著怒火。
他默了默，然後拔腿就趕快跑了。
到了車裏，蘇柳提前打了會暖氣，整個人一下就舒服了不少，而宋堯注意到冉凜寒冷的視線刺了過來的時候，不禁抖了抖，等過了會才訕訕問了句沒事吧。
冉凜當然沒理他。
等三個人到家後，外麵的雨一下子落得更大了，估摸著要下一整晚上。
蘇柳也累了，沒精力再去做什麽，隻是讓他們隨便，趕緊睡覺去，說完就回去了。
浴室裏麵熱氣騰騰，柑橘的香氣甜美清新，冉凜垂著眼皮，情緒淡淡，顯得冷冽又冷漠，額前的黑發掛著的幾串水珠被他輕易擦去，肌肉線條充斥著張力但並不誇張，隻是幹脆利落套上睡衣後就隻能窺探到一點了。
他擦頭發的力度情不自禁變大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今天要和宋堯說這些，明明打算得很清楚這樣撇清幹係就可以了。
【送你藥：那個你的衣服...對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
冉凜攥了攥拳頭回複了一個句號。
宋堯立馬跟上：你還沒睡？
冉凜打字的速度自然沒有他的快，打了一半隔壁的消息就來了。
【送你藥：那要不我幫你洗？】
冉凜心中一驚，一個不注意手機都滑地上了，動作慌忙中透著狼狽撿了回來。
這怎麽可以，他是怎麽想的！
宋堯似乎是嫌他太慢了：那我過來了。
冉凜顧不得太多，為了急著打消宋堯的想法，隻能回一句已經睡了。
【送你藥：好吧。】
看樣子好像還挺遺憾的。
冉凜說不出的惱，但又不全是，他在走出浴室之前，一縷目光撇到了鏡子上，自己的耳後紅了一片。
另一邊宋堯翻了個身，還是選擇了回去，如果自己真的過去了的話，冉凜恐怕就不是生氣這麽簡單的事情了。
他找到了張原，試探得問了問認不認識練習滑雪的運動員。
對方很快說見過幾個，但不熟。
宋堯隻能哦了一聲，結束對話，他開始忍不住好奇冉凜的生日，還有運動項目，但自己如果直接問的話，得到的多半是張冷臉，不會聽到真話出來。
一個小時後，宋堯鍥而不舍翻遍了能找到的滑雪相關比賽視頻，這類型的並不多，就當他以為找不到的時候，快要放棄了，看到了一條應該是半年前的比賽視頻，參加的是大跳台的項目。
畫麵裏冉凜身形格外修長挺拔，就連偏厚的滑雪服也掩蓋不了先天條件，目光淩冽站在起點，身體前傾給人一種蓄勢待發的銳利，雪杖自然斜置於兩側，隨後滑上前方。
宋堯心中不免一緊。
冉凜淩空飛躍而起，在半空之中停駐下來，但他很冷靜，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立刻作出動作，仿佛滑的不是雪，倒滑轉體1620，緊接著抓板，而中間也不過隻有幾秒鍾的時間。
他接著平穩落地，原本平靜的雪地裏瞬間生花，由於衝擊板子後帶起兩道不小的浪潮。
意氣風發，無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