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停下來的一刻，鏡頭剛好對上了他視線，淺色的棕瞳裏隱隱泛出一點藍色，氣息有些不穩，那會雖然看著也很冷淡，但和現在的狀態完全不同。
一個是淺雪覆蓋，一個卻是凍在冰窟。
此時的視頻裏才劃過幾條零星的彈幕。
【我去，這小哥哥是誰呀，太帥了吧，直接跳到了我心裏麵了。】
【那你也別隻看他臉好嗎，這套動作才是天花板級別的了。】
【我來匯報，他後麵是冠軍。】
宋堯往下翻了翻，基本上沒有比這條視頻更近的時間了，估計後麵就在準備回國的事情沒有時間再參加比賽，倒是找到了一條更早的視頻。
那時候的冉凜略顯稚嫩，沒有收緊的下顎線而是隱約可見的嬰兒肥，麵孔一點也看不出來以後的鋒利奪目，反而有那麽幾分圓潤，踩在比他還長的雪板上，小臉上滿是認真。
宋堯眼裏多出了幾分笑意，想也不想就給主角明明不是冉凜的視頻點了讚，他把自己捂住被子裏，心想怎麽這麽可愛。
這應該是出國後沒多久的樣子。
可下一秒宋堯笑意儼然消失，小冉凜直接重重得翻落在雪地裏，並沒有靠其他人的幫助，自己迅速爬了起來，排掉了身上多餘的雪，光是從表情上看根本發現不了有多疼，他還裝作沒事人一樣，默默走了回去。
單就這點上講確實能看到往後冉凜的影子。
在後麵沒有小冉凜的鏡頭了，宋堯無心再看下去了，久久不能回神，這摔下來得有多疼啊。
早上宋堯刻意晚了五分鍾出門，一直關注著隔壁的動靜，按照往常這個時候應該是已經起來了的。
他懷著疑惑試著敲了敲對方的門，一直都沒動靜。
“你在這裏幹什麽？”冉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宋堯猛地回過頭，發現他穿戴完好，衣服上帶著層薄薄的水霧，看樣子至少出去半小時了，他張了張唇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改了話題，冉凜應該不願意講太多自己的事情，他也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好。
“哦，我就想過來看看你有沒有起床...你放心吧，沒有你的同意我是不會擅自進去的。”
冉凜目光略帶著點審視落在他身上，不太相信，他走進廚房倒了杯熱水回來，“你......”
“我什麽？”宋堯往前踏了一步，望著他眨了眨眼。
“你為什麽要一直盯著我，是我臉上有東西？”冉凜皺了皺眉，那視線說不出的火熱，他都有幾分不敢對視了，隻能靠逃避來解決，“還有你的時間快來不及了。”
“什麽都沒有，一直都特別好看。”
冉凜聲線驟然壓低，唇角落下一道弧度，喊了一遍他的大名。
宋堯摸不著頭腦，自己實話實說了，他怎麽還生氣了，“你怎麽不和我跑步去了？”
玻璃杯放在桌上碰撞出一點聲響，在安靜的空間裏格外突兀，冉凜語氣生硬，眼神躲閃，“我什麽時候說過要一起了。”
宋堯一愣，可即便想反駁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出來，確實是自己一頭熱，想煩走冉凜，這會又後悔了，沒想到人家一直很清醒，不過怪不了誰。
他垂下眼睫，抿著唇，悶悶不樂得哦了聲，然後關上了房門，自己出去了。
不去就不去，難道離開了冉凜，他還不會走路了？笑話。
冰場上宋堯蹲距的姿勢旋轉，通過自身達到的轉速形成了不小的漩渦，速度放慢了一點下來，他隨著旋轉變化著姿勢，長腿緩緩抬起一道弧度，手過頭頂抓住冰刀，將美麗與危險詮釋了極致，光看著就不自覺得屏住了呼吸。
“很好。”單於淩誇讚道，要知道他帶的雖然是省教練，但之前培養出了不少冠軍來，能得到一句也實屬不易了。
宋堯練這麽久以來也沒聽到過幾句，一時間還挺高興的，休息了一會緩了緩，下午繼續練習跳躍，成功率在百分之四十的樣子，十回裏至少有四五回是落冰的，不過還好沒有摔到。
但這種狀態不該拿到正式的比賽中去。
本該到了訓練結束的時間，宋堯要求加訓一個小時，單於淩斟酌了片刻同意了，等一個小時後動作有點磨磨蹭蹭，“我能多練一會嗎？”
練習到現在沒有很明顯的痛感傳出來。
“快回去。”單於淩這下說什麽都不同意了。
宋堯墨跡成了最後走出去的那個，出了場館，離開了還算是熱鬧的氣氛，寒風呼嘯刺入露在外麵的脖頸，他早上出門太匆忙，沒有拿圍巾，可要是再回去的話又不想麵對上那張臉，感覺低了一頭似的，S市的晚風就跟寒刀沒有區別，吃到苦頭後才後悔起來。
“慢點走。”
這一聲吸引了宋堯的注意力，說話的個陌生男生染了一頭白毛，麵前有個女生朝他跑了過來，他趕緊給人披上外套，兩人膩膩歪歪了起來。
他歎了口氣，往前走去，眼前出現了一道模糊的身影，站在角落偏暗的路燈下形成修長剪影，給人的感覺莫名有點熟悉，他愣了一愣，沒太相信自己的判斷，隻是多看了幾眼就打算直接離開。
“宋堯。”
簡單利落。
能用這樣的語氣喊他的，也隻有一個人了。
宋堯轉過身，還是有點不可置信，向剪影的方向走了走。
冉凜半靠在路燈杆上，雙臂環抱，頗有攻擊感的眉眼間沒有等待的不耐，但那副姿態仿佛在地上寫著十米之內人畜勿近，他挑了挑眉，“怎麽了？”
宋堯瞪大眼睛，並沒有掩飾好自己的驚訝，語氣極其興奮，“寶貝！”
冉凜嘴角一抽，喉結稍微滾動了一下，才準備讓他住口，卻看到宋堯半蹲在地上，對著那隻橘貓，滿麵欣喜。
叫貓呢。
小貓估計累了，看到宋堯出來也就自己默默地回窩了。
“你怎麽來了？”宋堯表情有點變扭，他可不記得發消息讓他過來。
“喂它。”冉凜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宋堯看不出話語間的真實性，但他會自己找漏洞，“你之前不是不喜歡它嗎。”
“習慣了，你叫他寶貝，又喂過幾次？”
說到這點還真心虛起來，算起來要是沒有冉凜的話，這隻貓恐怕早就餓死了。
“好吧，我這不是覺得奇怪，貓也喂過了，你留在這裏...都等多久了？”宋堯倒不是自作多情，除了等自己，也想不出更合適的理由出來了。
冉凜卻反駁說它吃得多。
“你說是就是。”宋堯學聰明了不跟他爭這個，萬一再把人搞生氣，回頭哄人的還是自己，於是低頭看了下時間，呼出一口白氣來，“快走吧，冷死了。”
冉凜莫名感覺到自己是被敷衍了，跟在後麵，兩步就擋住了他，“給你的。”
宋堯看了眼他手裏的圍巾，又抬眸看了看他，冉凜故意瞥到一邊去，出聲催促快拿走，他忽然覺得有幾分好笑，連圍巾這種東西都帶過來了，還說不是在等他？
傲嬌未成年的心思可真是琢磨不透。
冉凜表情複雜，見宋堯遲遲不接過去，他才撩起眼皮便看到一截雪白的脖頸，大概是凍久了，透出淡淡的粉色，脆弱到幾乎輕輕一碰就會奔潰顫抖。
即便如此也不會因此小看它，他太清楚這樣的脖頸在冰場之上具有多麽震撼人心的美感與潛藏未露的力量。
“來來幫我戴上，我自己每次都戴不好。”宋堯開口說，又毫不自知地將不堪一擊的位置更進一步。
他隻知道冉凜並未推辭，緊接著感覺到了軟綿擋住了寒風的不斷侵襲，但肌膚還被別的什麽似有似無的東西掃過，異樣感頓生，想了想那是帶著些許涼意的指尖。
宋堯縮了縮脖子，有點癢，說來奇怪不怕疼就怕這一身的癢癢肉，他昂起頭去看，冉凜麵不改色，在整理完最後一個步驟，立馬收回了手，好像接觸的是個洪水猛獸。
“麻煩。”
他甚至都不願意多看一眼，低聲啞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