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也不是表現出的那般不在意, 想到過很多宋堯會送什麽給他的可能，但唯獨沒有料到是這個。
“你先等等我，”宋堯連忙跟上去, 他有點不太確定，小心翼翼地追問了一遍，“那你喜歡嗎？”
“一般。”冉凜目不斜視，隻是步伐不宜察覺得放慢了點。
那就是很喜歡了。
宋堯恍然，心情也不自覺好了起來，眼眸裏浮現出雀躍的光。
冉凜餘光瞥見，抿了抿唇，自己喜歡他有什麽好高興的, 雖然這麽想著, 眉眼之間縈繞不去的冷漠一掃而空，被其他的情緒所取代。
兩人肩並著肩, 誰也沒覺得奇怪。
由於是周末，而且還是整個S市最大的滑雪場，來往的人不算少，時不時就能夠看到, 宋堯從來沒接觸過這個，看什麽都覺得稀奇，但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真正的目的，隨便租了套裝備。
他坐在地上憑借自己的理解穿著雪鞋, 動作有些艱難，麵前落下一片陰影，緩緩抬頭發現冉凜已經穿戴整齊, 行動自如, 脊背蒼鬱挺拔, 雪鏡戴在前額，幾縷發絲垂落下來，看上去鋒利的眸光裏居然透著幾分溫柔。
“你怎麽這麽快......”宋堯本來還想說讓他等一下，自己馬上就好了，但冉凜什麽都沒說，想也不想得半蹲下來。
“抬腳。”
宋堯張了張唇，表情略微驚訝，任由他擺弄起自己。
“另一隻。”
宋堯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冉凜低垂而下的長眉，沒有半分忍耐，肩膀小幅度地動著，他不由一直盯了下去，心中莫名有些悸動，疑惑隨之而來，可真的會有人願意彎腰替朋友穿鞋嗎。
冉凜表情沒有一絲破綻，視線不自然地望著另一邊，“好了，起來試試。”
“哦哦。”宋堯思緒一下被打斷掉，下意識聽從了他的話，試著動了動，腳上沒有任何不適，還挺合適的，一下就笑了起來。
冉凜咳嗽了兩聲，伸出手停頓片刻最後把他雪鏡推了下去。
“我還沒開始呢，我還不會啊。”宋堯較勁似的又翻了上去，眼底有些委屈，他怎麽感覺冉凜更想摸他腦袋呢。
雪地上和冰場完全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感覺，宋堯能在堅硬寒冷的冰麵跳躍旋轉，而在柔軟濕潤的雪地上就控製不住了，站在原地躍躍欲試但又滑不出去，差點就摔了下去。
“我帶著你。”冉凜嗓音深沉，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以防止再次摔倒，言簡意賅說了一下技巧和要領。
宋堯當然相信他，咬牙調整了一下，半小時後才能勉強不讓自己摔倒，還能簡單得滑行一段距離，反觀其他初學者這已經算是有基礎學得很快得那種了。
他一抬頭就看到冉凜一直注視著自己，“你自己滑，我又不是為了讓你過來教我的。”
“嗯。”冉凜嗯了一聲。
但宋堯依然能夠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沒能離開自己，隻要有要摔倒的跡象他就能馬上衝過來，意識到這點後，臉頰不禁微微發燙。
再練習一會後，宋堯不想再耽誤他時間主動提議去做纜車，因為地形原因，滑雪板不能很好經過，所以一般都會配有纜車，便於更好到達練習地點。
冉凜上下打量了幾眼，有些遲疑。
“我其實更想看你滑。”宋堯坦白。
冉凜想了想同意了。
纜車懸於半空，幾乎將整個雪場盡收眼底，兩人選擇共坐一輛，S市是典型的南方城市，鮮少會下雪，這邊的雪場多數就是靠人工雪炮製造出來的，宋堯難得看到有些興奮，“真好看...雖然製造出來的，但真的難得一見。”
說著說著就拿滑雪板小心撞了一下冉凜的。
冉凜忍了兩下，才從容不迫開口道：“快到了，很急？”
宋堯從善如流，“對呀，急著想看你滑。”
冉凜啞聲了，反正他也說不過宋堯，心還隨時被人拿捏著，說高興就高興，說欣喜就欣喜。
纜車很快停了下來，兩人平穩落地，脫去了防護措施，這裏的雪更厚了點，板子摩擦過雪麵後會帶出幾道痕跡。
冉凜望著這片皚皚的世界，眼裏有些茫然，心情複雜，他已經很久沒有再接觸到這裏了，原本以為內心已經古井無波，沒想到真正踏入的那刻，依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是怕摔嗎，沒關係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得更好。”宋堯語氣沒有半點勉強的意思，目光就像雪花一樣，沉穩中帶著獨有的力量。
沒有人能夠逃出。
“我去那邊等你。”宋堯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再這樣下去，掩飾什麽似的，速度緩慢滑去了另一邊，這個位置在跳台下遊，如果有人滑下來一定能看得一清二楚，算是給足了對方空間。
感到這個地方來的都是老手或者一些膽大的，而像宋堯這樣的初學者自然不會有人給予片刻注意，最多是皺了皺眉很快離開。
宋堯挨個辨認了過去，沒有發現冉凜的身影倒也不急，伸出手接了幾片細小的雪花，不到兩秒就化成水珠，消失不見，他抬起臉想再看看雪下得大不大，然而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現一種強勢的姿態闖入視野。
長風被利刃劃破，殘酷便從中迸濺而出，此刻仿佛上空的雪花也停了，唯有他的雪板之下還在飛揚而舞。
冉凜沒有帶上雪鏡，無法阻擋淺眸中那一瞬間散發出的冷冽寒芒，唇角抿著，甚至讓人感覺到這才是真正的他。
他的出現整個白茫茫的雪場上都變得耀眼奪目。
身姿矯健勃發，就像是練習了無數次的那樣，於空中旋轉，但到底是許久都沒有接觸，在落地的時候踉蹌兩下，直至得栽倒在雪地上，然而身後的浪花鞭長莫及。
這遠遠要比在視頻中看到的更為駭動人心，宋堯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心跳，可見到冉凜始終都沒能爬起來，一下慌了神，趕緊衝了上去。
“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啊，要不要叫救護車過來？”
冉凜躺在雪地上，氣息粗重，聽到宋堯的聲音偏了偏頭，看到他的反應，冷漠眉眼生出一抹笑意，緊接著越來越多。
“到底怎麽樣了，你倒是快說話！”
宋堯被這一抹笑晃了眼，但焦急衝昏了頭腦，什麽都忘記了。
冉凜笑容回落，沙啞的聲線擁有蠱惑人心的力量，“沒事，是你太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