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這麽擔心你了, 你怎麽還罵我呢?”宋堯抱怨了一句,眼裏尚有未曾褪去的緊張。
冉凜姿勢不動,隻是目光像羽毛一樣靜靜地看著他。
“真沒事?那還不快點起來。”宋堯有點不習慣冉凜現在的樣子, 蹲下來拿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戳著他雋秀的臉頰。
這麽冷的人,體溫卻是暖的。
“別玩了。”
宋堯怎麽願意聽,非要報複回去,戳得更歡了。
冉凜煩了,直接上手抓住了宋堯的小腿,一把將人拉了過去,宋堯一時間不查,天旋地轉後整個人都快撲倒在了雪地裏。
冉凜眼眸驟時放大, 下意識摟住了宋堯的腰,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麵對著麵, 能清楚感覺到對方急促的呼吸聲。
宋堯在冰麵上不知道摔過多少回,自然沒把這裏當回事,冉凜保護得太及時,除了被嚇到了外並沒有受傷, 愣了片刻,沒有很快從他身上起來,而是凝視著他的眸光,喃喃細語, “你眼睛真好看,從我見到你的第一天起就這麽覺得了。”
像天空中的星星,又像大海裏的寶石。
冉凜呼吸更重了, 喉結明顯滾動了兩下, 一時間陷入了某種情緒當中, 都沒有及時得把人推開,然而就當宋堯貼近想要看得更加仔細的時候才如夢初醒,立馬站了起來,脖頸上的紅色延伸到了耳根。
“離我遠點。”聲音冷淡但沒什麽力度在。
宋堯擰著眉,隻能自己慢慢從雪地上爬起來,“怎麽了嘛,是你把我推到的,現在怎麽就不負責了?”
他第一次帶他到雪場來,就讓自己離他遠點,看來冉凜還真的對他沒什麽改觀了。
“哪有這麽嚴重...”冉凜知道自己沒用力,不過還是緊張了一下,很快便錯開了視線。
“昨天晚上你還抱著我不肯鬆手的。”宋堯好不容易站穩了,看著麵前表情高冷的冉凜有那麽一絲不習慣,一邊說話,一邊拍了拍身上多餘的雪花。
冉凜自然聽到了,他稍稍回憶了一下感覺,紅暈蔓延到了臉上,好在克製住了,加上無人敢靠近的氣場,就算是發現了什麽異常的地方,也隻會覺得這是冷出來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好了,你自己滑吧,我就不打擾你了,對了我定的是會員製,留的是你的名字,平時想過來的時候都可以過來的。”
宋堯想了想,朝他微笑一下,轉身毫不猶豫得原路返回了。
冉凜盯著他的背影,目光充斥著各種情緒,完全不是剛才冷靜的樣子,最終還是收斂了一切。
二個小時後宋堯低頭看了會手機很快就過去了,他抬了抬眼才發現冉凜這時候已經走出來了。
“你沒回去?”
“你動作練得怎麽樣了?”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宋堯眨了眨眼,首先回答:“我在等你。”教練正好給了他兩天的假期,反正也沒有事情可以做。
冉凜垂下眼皮,閃過一抹類似懊惱的情緒,“還行。”
宋堯哦了一聲,默默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路程裏宋堯沒有說話,兩人平時都是他控製主權,所以驟然間都沉默了下來,冉凜搓了搓指尖,低下視線,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到了。”宋堯打破寂靜。
出租車停在了墓園前,冉凜其實也想到過,眼底沒有半點意外,即便是宋堯不過來,他自己也是會來的,宋堯上次來得太匆忙,這回才有點時間,在一旁的花店裏麵想了半天還是買了簇小雛菊。
花朵繁多,好看不已。
冉凜站在原地,隨意掃了一眼花,沒說什麽,“上去吧。”
時間耽擱得有些長了,宋堯小心捧著,看到冉凜像是在等著自己,表情有點詫異,他還以為他已經忘記上次說的了,於是快步走了上去。
冉凜腳步平穩,宋堯毫不費力就追了上去。
墓園裏一片安靜,兩人很快找到了冉母的地方,盡管有一段時間沒有過來了,但還是墓碑上一塵不染,亮潔如新,放著幾把算是新鮮的花卉,一看就是別人有專程打掃過的。
“我得謝謝蘇姨。”冉凜緩緩開口道。
宋堯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多半是蘇柳吩咐的,“不用的。”
冉凜打定主意的事情很少會改變,所以不為所動。
宋堯歎了一口氣,把花放在了一遍,深深地鞠了一躬,直到現在才看清楚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鄔倩笑得明媚大氣,在他的印象當中,她一直都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
“我不像她。”冉凜目光不知道到落在什麽地方,語氣透著一點失望。
宋堯抬眸深深望了一眼他,張了張唇,說不出話來,“我先下去了,你自己待一會吧。”
他覺得這一刻的冉凜身形雖然高大,但莫名感覺脆弱得一觸即潰,心底湧上來一股衝動想要抱住他,最後也隻是改為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後自己走了下去。
宋堯已經放棄了一開始的打算,也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麽對待冉凜,有時候覺得他像個精致的瓷娃娃,有時候又想要他能多點情緒。
這段時間宋堯完全忘記了劇情這麽回事,如果按照原書講的那樣,自己現在就該在各種奚落冉凜了,何況是帶人過去滑雪。
他隻是想再對他再好一點。
“你...你就是宋堯吧!”男人看上去年紀不大,氣質有一點成熟,臉上帶著爽朗的笑,眼神從遲疑變得興奮:“我遠遠的看到就認出來你了,沒想到我居然真的看到你了!”
宋堯沒帶口罩,肌膚白得發光,長相俊朗,杏眼上挑稍微顯出一點豔色,下顎線條流暢,一身少年朝氣簡單得站在那便是吸引注意的存在,他確定自己根本不認識眼前的人,“你是......”
男人沒在意,反而更高興了,“我,我見過你比賽,實在是太美了,剛剛看到你就趕緊過來了,”他停頓了一下,“啊那個...對不起了,我是不是太激動了,你現在是有事嗎?”
既然是從比賽認識到他的,宋堯稍微放鬆了一下警惕,“謝謝,我是陪我...朋友來的。”
男人鬆了一口氣,“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家裏人忌日,已經去世很多年了,今天剛好有空,沒想到遇到你。”
宋堯不算是冷淡的性格,但是遇到頗為熱情的自來熟就有點招架不住了,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都說到現在,你應該還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吧,”男人摸了摸口袋,感覺一空,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忘記帶名片了,我叫季裕,你叫我什麽都行。”
“你是幫我編曲的?”宋堯一下就想了起來。
“對對對,我真的是特別喜歡你的...花滑,一直都關注著,原本就是特意給你編的曲子,所以有機會認識到你父親就趕緊給他了,他堅持要按照市場價給我錢,我沒辦法就收了。”
季裕眼睛一眨都不眨,“還好我看到你了,不然拿著這錢還真的有點不好意思。”他說著說著立馬拿出手機,講二維碼擺了出來。
“沒事,本來就是你應該得的,不用放在心上。”宋堯連忙拒絕。
季裕歎了一口氣,“你是真的不懂嗎?”
“什麽意思?”宋堯心裏還在想著冉凜到底還有多久才能下來,漫不經心得問道。
季裕朝他挑了挑眉,“我是在問你要聯係方式。”
“這個,我可能沒...”宋堯變得難以為情起來,如果一般看花滑的冰迷,他也就委婉想個理由拒絕了,但季裕不同,如果沒有他編的曲子,自己也不可能想到這麽個點子。
季裕笑容中透著信誓旦旦,晃動了一下手機。
“不用了,謝謝你能一直喜歡我的花滑,那錢你也應該留著,就不用我的聯係方式了吧。”宋堯思忖片刻還是拒絕了。
季裕笑容僵硬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會是這麽個反應,“沒關係沒關係,要不我們合張影吧。”
宋堯這下還真的拒絕不了,就當他勉強點頭同意的時候,脖頸突然感覺到一道不小的重量,似乎被人勾住,但更像是被人從後麵環抱住了,有些不好掙脫。
他鼻間嗅到了一絲清冷的雪與淡淡柑橘的氣息,緩緩融合在一起並不難聞,反而感到安心,在意識到是誰後,僵硬的四肢霎時放鬆了下來。
“拍什麽?”冉凜隻是一個簡單的姿勢,可由於身高的優勢,懶懶地半靠在宋堯肩上,彼此間的體溫相互接近,不自然得流露出一些壓迫感。
宋堯覺得耳朵癢癢的,但沒推開,垂下眸增添幾分乖巧的意思。
“哦哦,你就是宋堯的朋友吧,”季裕笑容一下繃不住了,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安慰的話,話鋒一轉,“我是他冰迷,一直都有關注他的!剛剛是想要合照的。”
誰知道你會突然出現。
冉凜對他的話無動於衷,哦了一聲拉長尾調,視線回到了身下的人,宋堯長睫微顫,輕咬了一下嘴唇,他多看了幾眼,“你想拍嗎?”
宋堯似乎沒想到這個問題又拋了過來,他眼底有些懵懂,偏了偏頭,想去看看冉凜是個什麽反應,但他忘記了兩人間的距離,略微發紅的嘴唇似有若無擦過冉凜的口罩。
透過單薄的口罩,能夠想象到那片的柔軟。
“那個還是不用了,我沒有合照的打算,謝謝你給的編曲。”宋堯當即回過神來,其實就算冉凜不來,他也會拒絕。
季裕將那幕盡收眼底,沒有發作,再糾纏下去也沒有意義了,隻說好,下次有機會的話還可以合作,便離開了。
“他是誰?”冉凜聲音裏沒什麽情緒。
宋堯下意識地便答了出來,他隻是覺得冉凜心情不太好,“上次凜的編曲就是他,也會看我的花滑。”
“這樣啊。”冉凜聲音更冷了。
作者有話說:
冉凜:哼,我都沒來得及表白!生氣.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