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一隅之開局
汴京城內今日所有行當都歇業一天,普通百姓全都擠在從護國將軍府到皇宮的路上,就為一睹將軍送女,皇後進宮的場麵。
這日從將軍府到皇宮正門的道路全都被清空,護國將軍特地從京城外四裏營裏調了三千精兵護道。兵士一來,百姓自動的將大路中間的地方空了出來,隻在路旁觀望。
隻聽一陣鑼鼓喧囂聲,送親的隊伍就來了。
走在最前麵的是開道的鑼鼓,其後是護衛的精兵,再後麵是騎著駿馬的護國將軍陳慎以及陳家的幾個男兒,這之後,才是新後陳水月乘坐的裝飾著紅綢金飾的攆車,最後是陳家女眷的轎子以及護衛。
攆車由八個身穿紅色衣服的壯丁抬著,車上掛著厚重的紅色紗帳,將裏麵的人捂得嚴嚴實實,這讓許多為了一睹陳家女兒芳容前來的人大失所望。
鍾執坐在攆車裏,手裏握著一個粽子,深深歎了口氣。
剛剛出門的時候,鍾執嚐試過餓了、困了、尿急、妝花了等等借口,還是沒能擺脫上車進宮的悲劇。
找這些借口的後果就是——這輛攆車裏有點心、靠枕、尿壺以及一個裝著胭脂水粉的小箱子。
而臨出門時,陳夫人趕來陳水月的房間,遞給他一個食盒,語重心長道:“水月,這是我讓廚房給你趕工做的粽子。娘知道你舍不得這將軍府,但女大不中留,這粽子你就帶到宮裏去吃吧。你要記住,吃完了,你也就不再是陳家的大小姐了,而是這洛國的皇後。”
鍾執接過食盒,讓雁回拿著,淚眼婆娑道:“娘,我不想進宮,我舍不得娘,娘你換個人去吧。”
陳夫人似乎被他的反應噎住,好半會兒才調整好表情開口:“娘也舍不得水月,但你終究要嫁人的,嫁給誰也沒有嫁給這洛國最有權利的男人來得好,娘給你尋到個好夫家,這生也無憾了。”
說著,還抹了抹眼角。
鍾執看著陳夫人的袖口從那張塗滿□□的臉上擦過,居然沒有擦掉一絲一毫的妝!
鍾執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陳夫人的袖子挨到臉了,但為何妝沒有花掉,這真是一個嚴肅的問題!
其實自從鍾執看了這個朝代的女人的妝容之後,鍾執深深覺得,其實渣攻陸興安喜歡搞男人,賤受趙衍也喜歡被男人搞完全是被這些女人弄瘋掉的。就這個妝容,人人臉上刷上一層□□,是美是醜肯定看不出來,而且要是興致來了,想親一口,親上去就是滿嘴灰,誰樂意?
聽了陳夫人的話之後,鍾執其實很想問:這麽好的一個男人你自己怎麽不嫁過去?或者怎麽不讓你自己的女兒嫁過去?
其實你是知道當朝皇帝不好紅顏好藍顏吧。
鍾執就這樣提著一食盒的粽子上了攆車,進了攆車之後,鍾執打開了食盒,看著滿盒的粽子嚴肅思考:吃還是不吃?
鍾執餓了,他從穿過來被折騰穿衣服化妝到現在已經大半天,其間他一點東西沒吃過,一口水沒喝過。
但是他現在這個妝容——他覺得笑一笑自己臉上都有灰掉下來,更別說做吃東西這個高難度動作。
思考良久之後,鍾執覺得,反正進宮不免一死,做個飽死鬼總比餓死鬼強,立馬就拆開粽子開吃!
三個粽子下肚,鍾執就著袖子擦了擦嘴,滿足的打個飽嗝,躺在靠墊上思考人生。
鍾執的長像屬於清秀型,五官並不剛硬,有點韓國的花樣美男子的味道,所以畫上女妝之後並不很違和。
這或許是陳夫人,還有那幾個丫鬟沒把他當做男的的原因——才不對!
雖然自己臉被塗成這樣是有點分不清是男是女,但他其它的男性特征還是很明顯的好吧!他不信那些丫鬟給他化妝的時候沒看到他的喉結,更不信陳夫人沒有聽出來自己的聲音是個男的而不是個女的!
鍾執自認和女人的聲音一點都不像——誰說像他抽誰!
見給他上妝的小丫鬟的表現,鍾執認為小丫鬟其實是認出了他是男的,但她不敢說。而陳夫人的表現嘛……那可是處處是疑點。
按理說,陳夫人肯定認出了他是男的,但他還將他往皇宮裏推,一個男人冒充護國將軍的女兒入宮,被揭穿之後不僅自己要遭殃,送他入宮的家族肯定也會遭殃。但陳夫人還如此行事,他不禁懷疑陳夫人是不是很恨陳家,或者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
還有就是自己的穿越,鍾執穿過來之後相貌沒變,隻是頭發不知道怎麽回事變長了,而且他穿過來的時候,丫鬟已經開始給他化妝。穿越這種事兒太玄幻了,鍾執此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隻好先擱下不想,但他隱隱覺得,陳夫人肯定知道些什麽。
如此,鍾執在心裏麵把陳夫人歸入了極度危險+可能知曉穿越內情的行列。
然後就是進宮之後怎麽辦。
這裏的朝代背景是一個鍾執聞所未聞的朝代,洛朝。現在的皇上是他所看過的小說中的賤受,景元帝趙衍。
洛朝的版圖不大,偏安於江南,都城為汴京。或許是受了江南水鄉溫潤潮濕,吳儂軟語的影響,洛朝的皇帝氣勢都有點弱,景元帝趙衍更是被禦史中丞陸興安牢牢控製在手中。
而且據小說描述,洛朝此時正麵臨著內憂外患。內憂,指的是掌控著皇上的陸興安,外患,則是指北方對洛朝虎視眈眈的蠻夷。
洛朝景元帝時期無相,大小事務就直接呈給皇上處理,交給皇上,也就是等於交給陸興安。所以陸興安一個小小的禦史中丞才能獨掌大權。
但這些都與他無關。
進宮之後該怎麽辦其實想都不用想,要逃走,必須的!
進宮之後他還得全力瞞著他是男的這件事,在陳家他大喊自己是個男的什麽事都沒有,那是因為陳夫人還需要他。而進宮之後,要是被人知道他是男的,那可真是小命不保。
看來他在逃出皇宮之前得裝一個病弱不能見客的皇後了,鍾執如此想。
攆車在皇宮正門朱雀門停了下來,往後就要鍾執自己步行進去。扶攆的人將攆車平放在大門前,隨車的丫鬟木蓮和雁回進車迎新後出來。
木蓮掀開簾子,看到躺在靠墊上妝徹底花掉的鍾執之後,大驚失色,輕聲急切道:“小姐馬上就要進宮了,這副樣子讓聖上看見怎麽辦,這可是有辱聖顏的事啊。”
雁回進了簾子之後看到他這副樣子卻沒什麽表情,隻是上前去收拾好了被鍾執弄得亂糟糟的的食盒。木蓮這時也回過神來,將鍾執按在靠墊上,手速飛快的從一旁的水粉箱子裏拿出東西來,給他補了個妝。
整個過程五分鍾都沒到,鍾執就畫上濃重的妝容,被木蓮和雁回扶著走出了攆車。
走出攆車的時候,鍾執還在想,這兩妹子真是彪悍,絕對的得力助手。
因為這個朝代的風俗,這畢竟不是普通的嫁女兒,所以鍾執並沒有蓋紅蓋頭,卻也帶了個紅色麵紗遮住了臉,隻露出眼睛來。
鍾執被木蓮和雁回領著穿過朱雀門,朱雀門後是氣勢宏偉的太極殿,也是此次皇後冊封大典的主要場所。
從朱雀門到太極殿大門跪了一地的太監奴仆,一眼看去場麵宏大,氣勢非凡,鍾執立刻就被鎮住了,他覺得小腿有點抽。
鍾執從小到大見過最大的場麵就是初中的升旗儀式,他代表全班當著整校師生演講,當時他上去腿都是軟的,抖個不停,現在這個場麵和升旗儀式那是沒得比。
鍾執嚇尿了,他已經不知道如何控製自己的表情,隻好麵無表情的轉頭對雁回說:“我想上廁所。”
雁回也麵無表情的回他:“忍一忍。”
鍾執感覺自己快哭出來了。
進了太極殿,行了大禮,鍾執才被領到和皇帝齊平的位子上坐下。
鍾執被冊封大典的氣勢嚇住了,飄飄忽忽行完了禮,這時才有點回神,他覺得自己應該觀察一下主角。
主角當然是景元帝趙衍和他的渣攻陸興安。
景元帝趙衍就坐在他旁邊,鍾執趁敬酒時偷偷看了幾眼。
趙衍隻有十七八歲,生得俊美柔弱。雖說是帝王,他身上卻完全沒有帝王的氣勢,在這個冊封大典上隻說了幾句場麵話,其它時間都閉唇不語,微皺著眉頭,似乎極其討厭這個場合。
他當然討厭,鍾執默默想。
趙衍本來不想立後,是陸興安逼著他立的,說是可以鞏固他的皇位,而實際嘛,隻是陸興安看上了陳家的兵權而已。
洛朝重文輕武,所以文臣陸興安才能年紀輕輕就勾搭上皇上,並且把小皇帝牢牢掌握在手裏,讓他聽自己的話。但陸興安是個有野心的人,他知道真正的權利不是嘴皮子,而是兵權,隻有兵權在握才能安心。
鍾執還沒看出來哪個是陸興安,直到有一個人向趙衍敬酒時,趙衍單薄的身體繃直了,他這才看向那個敬酒的大臣。
那個大臣穿著朱紅的朝服,雙手舉杯,眼裏帶著輕輕的笑意看著趙衍。
看小皇帝的反應,鍾執確定這個人就是陸興安。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鍾執其實很想摸一摸下巴。
陸興安雖然是文臣,卻並不單薄,相反他的身材應該很有料,而且也不是一副書生像,而是生得麵容剛毅,氣度非凡。
作者有話要說:JJ抽了……回不了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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