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家國離亂 !(亂(23 09)
趙衍提筆在案桌上寫寫畫畫,鍾執在旁邊看了他良久,突然歎了口氣,轉頭對候在一旁的高增道:“高公公,找個人去明仁殿讓雁回幫我把我準備的東西拿來吧。”
高增恭敬答了聲:“是。”便差人去了。
今天在明仁殿吩咐了木蓮一些事之後,鍾執就很想來景仁殿,他想看看趙衍,就看看他就好了。
看到趙衍,鍾哥才能讓自己狠下心來,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隻是他沒看到,趙衍聽到他說話時,握筆的手緊了緊,眼底有暴戾之色一閃而過,而後又恢複了一副安靜無害的樣子。
沒多久,趙衍開始犯困,眼皮半拉下來,睫毛在臉頰上暈開一道淡淡的影子。
這時雁回剛好過來,她從衣袖裏拿出一個白紙包著的圓筒狀東西,遞給了鍾執。鍾執接過,卻感到趙衍抓住了他的袖子。
趙衍怕雁回……雁回曾在趙衍麵前殺過人……
思及此,鍾執握了握趙衍的手,對雁回道:“你先在外麵候著吧。”
雁回乖巧應了聲:“是。”就出去了。
雁回走後,鍾執將白紙打開,裏麵是一個明黃色的卷軸。
高增當即驚了下,趙衍卻眼神平靜的看著鍾執。
鍾執將卷軸展開,趙衍取了案頭的印璽就在卷軸側旁蓋了上去,他竟是看也未看其上的內容!
高增一驚:“皇上!”
趙衍卻沒說話,隻緊緊抓著鍾執,抬眼看著他:“我什麽都聽你的,不要走。”
鍾執微愣,隨後認真道:“我不會走,我說過。——皇上,你不應該什麽都聽我的,你才是皇上。”
鍾執其實有些無奈,這孩子怎麽老覺得他要走呢?雖然他確實要走,不過那也是在幫他穩住帝位之後。
聞言,趙衍試探著開口:“那你以後……不要做這些了,我不喜歡。我來做就好了,告訴我你要做什麽,我來做就好了。”
這樣小心翼翼的趙衍讓鍾執愣了愣,有些事他其實不想趙衍碰,但趙衍畢竟是帝王,早晚都得做一些事……鍾執心中一動,趙衍是帝王,所以他必然不會喜歡有人越過他做決定,好在這個人是他鍾執,趙衍還很喜歡他,如果哪一日不喜歡了……
啊哈哈哈哈,鍾哥命大啊。
鍾執沒有再想下去,他道:“其實也沒做什麽,隻是覺得宮中護衛不力,是該換了,但明著換又會被陸興安察覺。”說到這裏,他低頭對著趙衍笑了笑:“皇上,以後不會有人幹涉你的決定了。”
鍾執笑容溫暖,趙衍心神一動,便想伸手去碰鍾執的眼角,鍾執偏頭一躲,趙衍的手指從鍾執耳邊滑過,頓時垂下眼睫,神情受傷。鍾執一愣,才想到自己反應太大,隻得打哈哈安撫:“皇上還是快些處理政務吧,別熬夜。”
其實天知道剛剛鍾哥多想拉過他的手放唇邊吻一吻,但是這樣一想鍾哥、鍾哥他突然就害怕了QAQ。
趙衍不語,低眉去看奏折,看完最後一封,他提筆,紅色的朱砂在白紙上落下,寫下了一個準字,隻是落下最後一筆時手一低,硬生生拖長了一些。
鍾執扶住他的手,拿開毛筆,一手半抱著趙衍,一手收拾好了折子,在他耳邊輕聲說:“睡吧,我抱皇上回宮便是。”
趙衍低低“嗯”了一聲,在鍾執壞了蹭了蹭,找了個好地方睡了過去。
鍾執動作輕柔地將趙衍抱起來,趙衍很瘦,抱在手裏跟抱著一隻小貓一樣。
怎麽會這麽瘦呢,鍾執不無心疼的想,以後得好好養養。
到底還是孩子,趙衍睡著的樣子安靜乖巧,鍾執看著懷中少年清妍的側臉,頓時有些心猿意馬,忍不住親了一口才抬腳往外走。心裏還想著,反正趙衍少年也應該不知道的吧,肯定不知道的!
高增看到他真要抱著趙衍出去,冷汗頓時就下來了,連忙幾步上前去勸道:“公子使不得,這禦書房伺候著的人都是老奴挑選的大可放心,但是一路上的宮人侍衛不可不避啊!還請公子莫要為難老奴!”
“哦,也是。”鍾執停步想了想,問高增:“雁回走了沒?”
高增道:“未曾。”
“叫她進來。”
雁回就在門邊等著,鍾執一叫她立馬就進來了,鍾執示意了桌上的黃色卷軸,說:“去辦吧,今晚就要搞定,不然就沒得玩了。”
雁回低眉道:“是。”
那一聲“是”溫和柔順,旁邊候著的高增卻莫名聽出了蕭殺與興奮之意,心中一凜,抬頭去看雁回,隻見那女孩眉目溫柔,氣質溫婉,突然間想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女孩帶著卷軸悄無聲息的離開,她步調輕快,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鍾執就在其後就抱著趙衍走了出去,竟是完全沒有聽高增的勸阻。
高增心中焦急,卻也隻好跟上去。
雁回將明黃卷軸放進了懷中,揣著它一路摸黑回了明仁殿,到門口時,她伸手將懷中的卷軸拿了出來,盯著看了良久,一隻手輕撫上了卷軸外麵的祥雲暗紋。
“雁回?”木蓮這時從裏麵走出來,看到她手上的東西皺了皺眉,“這種東西不要拿出來。”
雁回沒說一個字,隻將卷軸收好。
木蓮道:“公子都辦妥了吧,將軍那邊也準備好了,走吧。”
她們一踏出宮門,身影一閃,立刻消失在了夜色中。
鍾執抱著趙衍回了寢宮,動作輕柔的將趙衍放在**,又解開趙衍的腰帶,幫他脫衣服,幫趙衍弄完後,他才轉身脫自己的衣服。
隻是鍾執剛剛轉身,趙衍的聲音就從背後傳來:“你要去哪兒?”
鍾執:“……我隻是脫個衣服。”
說著鍾執就轉過身,看見趙衍伸手抓著他的衣擺,又加了一句:“我真不會走。”
趙衍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不看他,隻道:“上來睡。”
“……好。”
那一刻,鍾執莫名覺得這對話已經重複了無數遍。
鍾執穿著一件白色單衣躺在了趙衍旁邊,趙衍立馬伸手抱住了他,抬頭去吻他的嘴唇。
趙衍的嘴唇有些涼,貼在唇上很舒服,鍾執立刻就回應了這個吻,喘息的瞬間,鍾執腦中突然冒出來一句話——他鍾執可以做趙衍的床伴,但絕不可做趙衍的伴侶。
……也隻能是□。
原初說:適度遊戲益腦,沉迷遊戲傷身。
離景仁殿大半皇宮的距離,一隊身穿盔甲的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宮牆外。這隊人領頭的是兩個女人,或者說是兩個女孩,兩人皆著黑衣勁裝,一人英姿颯爽背負銀槍,一人溫婉柔美手執雙刀,正是木蓮和雁回。
他們來到的是皇宮禁軍住處飛虎營外,飛虎營緊鄰皇宮,隻設了住所,此時深夜,大多兵士都已熟睡。或許是自持皇宮禁軍,汴京城裏都是百姓,此時竟是連個守門的都沒有。
木蓮清點了一次人,見人都已來齊,向雁回點了點頭。
雁回手握雙刀,麵無表情的走到門前,側身揮手一擊,竟是生生將那兩扇朱紅的大門擊了個粉碎。
大門一碎,飛虎營中昏昏欲睡的執勤兵士立刻驚醒,慌亂間去尋找早被丟棄一旁的兵器。
這時木蓮手舉聖旨,一步步踏進院中,朗聲道:“聖旨在此!”
說話間,自她身後分出兩隊黑鐵將士,直奔禁軍休息的大院。
或許是汴京文人太多,脂粉氣太重,幾乎從未有人想過深在汴京城內的禁軍營地會被人控製,此時房間中的人多是睡得比豬還死,輕易就被控製住,偶有的抵抗也很快被壓了下來。
此時很多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就被趕著去了飛虎營的大院,大多數都是穿著件單衣,手無寸鐵。
待所有人集齊,木蓮的最後一句話剛剛落下:“即日起,解散飛虎營,欽此——”
人群一陣嘩然,一個虎背熊腰的將士上前,一抱拳道:“得罪姑娘了。”然後閃電般出手,竟是前來搶奪聖旨。
木蓮足尖一點,頃刻間退開幾步,將聖旨收入懷中,反手拿下背上的銀槍。那將士已經撲了上來,他是陸興安親自安在軍中的人,又看宣讀聖旨的是一個小姑娘,本就抱著一擊之心搶奪聖旨,他一招不得手就等著身後的黑甲將士將他斃於刀下。
然而他一擊不成,竟是沒人上前,他心中直覺不妥,然而此時已經沒有退路,隻得撲上前去從被這個小姑娘守著的大門逃跑。
木蓮落在大門前的同時,足下用力,手中的銀槍一番,筆直向著他襲來,那速度太快,他隻堪堪翻了個身,就被銀槍穿吼而過,連聲聲響都沒有,直接慘死當場。
木蓮銀槍指地,槍尖的血紅遮不住它鋒利的寒光,她站在那兒,就像是站在狼煙四起的沙場。這些養在江南,從未上過戰場的兵自然和真正的戰場霸主沒得比,氣勢上就差了一截,見識了木蓮幹淨利落的殺人技巧,頓時有些人心惶惶。木蓮沉聲道:“抗旨者,殺——無——赦——”
在飛虎營大營的牆邊,有一人正貓著腰,小心前進。剛剛黑衣將士衝進房內逮人時,他正在茅廁小解,等他們尋到茅廁時他已經知道不妥,躲了起來,剛好躲過一劫。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去給陸大人送信,這隊人馬出現在汴京城內太過於突然,他覺得陸大人可能還不知道。
隻是他剛行兩步,就看到前麵有個女人麵無表情看著他。
那女人長相溫婉,看上去就像個大家閨秀,然而這個他眼中的大家閨秀卻拿著兩把大家閨秀絕對不會拿的雙刀,眼神溫柔看著他,聲音輕柔道:“想去哪兒?是想去死嗎?”
他直覺不好,轉身想跑,卻感覺後背一涼,然後被人一腳踹了出去,落地時已沒了呼吸——他被人一刀差不多劈成了兩半,落地時又狠摔了一下,直露出了森然白骨,血點也濺得到處都是。
他之後,又有一人被扔了出來,這人半邊腦袋被削了去,正落在人群之前,紅紅白白的東西流了一地。
人群中突然沒了聲音,這兩人死狀太慘,他們都不好說到底是誰更慘,雖都是習武之人,但也從未見過有人以這種凶殘的方式殺人。
突然一人紅著眼睛衝到了屍體前,聲音嘶啞喊道:“阿德!阿德!你們——”
他話音未落,一點銀色已經指到了喉前,他咽了咽口水,竟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木蓮的槍尖指著他,冷聲道:“飛虎營這是想集體抗旨?那我今天也不介意今天將飛虎營殺個片甲不留!”
木蓮的眼神在前排人臉上一一掃過,又道:“如果諸位在這院子安心呆上半夜,等到換班之時,我等也不會為難諸位,到時自有人帶各位離去。如若想抗旨不遵,到時候莫怪我血染飛虎營!”
木蓮字字狠厲,聲音飄**在庭中,竟是無人敢駁。
這時起了風,吹淡了地上的血腥味,卻更有一種黑雲壓城的氣氛彌散開來。
禁軍中不少人心裏都明白,這汴京城,隻怕是又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