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到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裴淵獨自坐在包廂裏,長腿交疊,正百無聊賴的打著遊戲。

聽到開門的動靜,他側著頭看過去,賀洲手上拎了個紅色書包,身後跟了個穿藍白校服的少女,清瘦窈窕,齊耳短發,肌膚瓷白,五官精致小巧,眼波流轉間靈氣四溢。

見到兩人出現,他放下手機,笑著對祝安久招手。

“小嫂子好啊。”

祝安久聞聲抬頭望去,椅子上坐了個年輕男人,看上去和賀洲差不多大,眉眼清俊,瞳色偏淺,眼底含著幾分笑意。

小嫂子…..

祝安久扯了扯嘴角,乖巧道:“哥哥好。”

裴淵聽了這句哥哥好笑容更大了,眼中帶了幾絲促狹,他朝著賀洲道:“誒,你家小未婚妻叫我哥哥,按照輩分你是不是也該叫我哥哥啊。”

賀洲冷笑一聲:“滾蛋。”

祝安久見賀洲吃癟,立刻來勁了,她竄到裴淵旁邊坐下,一口一個哥哥,叫得別提多甜了。

時不時還挑釁的看他,小眼神對著他嗖嗖的放著飛刀。

裴淵嘚瑟的要死,和祝安久簡直一見如故,當下二人就掃了微信名片,互相加了好友。

當他看到祝安久微信網名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長。

“小嫂子,您這網名起的真有內涵。”

賀洲心裏浮現一股不太好的預感,他拿起手機,點開祝安久的微信個人信息頁麵,看著上麵明晃晃的四個大字陷入了沉默。

祝安久的網名是:討厭喝粥。

得,逼她學習到頭來還成壞人了。

賀洲關掉手機,拿起一瓶生啤,忽視她搞得小把戲,拉開拉環,喝了兩口,隨口問道:“今兒在學校怎麽樣?”

“不怎麽樣,每天學得累死了。”祝安久隨手拿起一瓶啤酒,食指扣住,將拉環拉開,剛想喝兩口,賀洲暗含威脅的目光掃過來,祝安久手一抖,把啤酒遞給他,囁嚅著道:“我專門給你開的。”

喝口啤酒怎麽了?小氣鬼!

賀洲高貴冷豔的接過啤酒。

裴淵見狀用肩膀撞了撞她,揶揄道:“怎麽這麽怕他?這人就是一紙老虎。”

祝安久嗬嗬冷笑,是不是紙老虎她可不清楚,但他手上確確實實拿捏著她的命/根/子。

“他欺負你了?跟哥哥說,哥哥幫你撐腰。”

賀洲噎住,還有人敢欺負她嗎?她不欺負人就謝天謝地了,這位可是派出所裏你我他的主兒。

祝安久換了一瓶飲料,喝了一口,語氣懨懨的:“沒,就是最近學的很吃力,心好累。”

賀洲隨口問道:“跟不上班上同學的進度嗎?”

不提還好,一提祝安久就炸。

“你還好意思說!居然把我安排到一中重點班去,裏麵全是大魔王,那種魔窟是我這種純情小白兔呆的地方嗎?”

純情小白兔?

賀洲扶額,抬眸打量了一下身旁張牙舞爪的少女,此時她瓷白的麵容泛著淺淺的粉色,烏黑瞳仁裏流光溢彩,火星四射。

除了長相能跟這幾個字搭個邊以外,這性格分明像隻還未被馴服的小狐狸,逮著機會就能咬你一口。

再說了,一中重點班怎麽就成魔窟了?那是多少人擠破了頭想進去的地方,放她身上怎麽就嫌棄起來了呢?

賀洲並不理解她的腦回路。

祝安久攤坐在椅子上,單手托著下巴,眸光黯淡,滿臉挫敗:“你都不知道我們班同學有多可怕,數學的函數題居然口算!我抽個草稿紙的功夫就講下一題了。”.

小菜雞祝安久哪見過這種場麵?無論是陳曦還是賀洲,給她講解題目都非常的詳細,每個步驟都掰開了揉碎了講給她聽,生怕她哪裏沒聽懂。

哪裏會像那群卷王,襯得本就一臉菜色的祝安久更加一臉菜色。

每天放學的時候,她都感覺自己的腦細胞陣亡了一大片,這才上了半個月的課就這麽醉生夢死,那接下來一整年可怎麽熬啊!

她雙手一攤,開始擺爛,語氣裏帶著幾絲懶勁:“我覺得我學不下去了,我好懷念以前當廢物的日子,每天混吃等死真的很快樂。”

考試什麽的都去死吧,這個學誰愛上誰上,她不幹了!

她不可能考得上新航大學的,和沈嘉木注定有緣無份。

長歎一口氣,祝安久神色鬱悶。

賀洲斜睨了她一眼,剛喝過啤酒的嗓音帶著點啞:“知道自己菜就好好學,從明天開始,陳老師每天晚上七點都會過來幫你補習。”

!!!

不是說好補到開學就結束嗎?這人怎麽想一出是一出!

“瓦特法克!積點功德吧!不安慰我就算了,還給我增加壓力。”

祝安久手中的筷子狠狠的戳著碗底,恨不得戳出一個洞來。

賀洲反應了兩秒鍾才明白瓦特法克是什麽意思,一張俊臉立刻黑如鍋底。

“你那是什麽塑料英語?從明天開始,每天早上六點起床練聽力,每天精聽一小時。”

他怎麽不按套路出牌,現在是糾結她英語發音的時候嗎?難道不是應該撫慰一下她受到重創的幼小心靈嗎?

混蛋啊啊啊啊!

祝安久兩眼冒火,如果怒火可以實質化,那麽眼前這個人已經被燒得連灰都不剩了。

蟄伏已久的尖刺一根根豎起,祝安久渾身控製不住的微微顫抖,她氣沉丹田,髒話進度條直接手動拉到滿格,準備豁出去對著他口吐芬芳。

“臥….”

但可惜,祝安久出師未捷身先死。

後麵那個字還沒來的說出口,就被打斷了,賀洲涼颼颼的眼神已經轉到了她的身上,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有膽量你就繼續說下去,一個髒字五十塊,趁著你的大腦還沒完全退化,你可以算算你今年剩下的零花錢夠你說幾個字。”

這個人在畜生的道路上已經越走也遠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祝安久無力回天,欲哭無淚。

她立刻放下筷子縮回手,安靜如雞的坐著。

祝安久掰著手指頭淺淺估算了下,這波攻擊要是成功輸出了,她今年的零花錢都不夠扣的,還要挪用明年的來貼補。

她馬上就萎了,太貴了,不劃算,爽是爽了,以後可怎麽辦呐?

要買新衣服,新包包,化妝品,還有各種吃的玩的,每一樣都需要錢,這一下子要是都扣掉了,下半年估計要出門撿破爛了。

哼!招式用來用去依舊不離其宗,除了扣錢,就沒別的了!祝安久在內心狠狠的鄙視賀洲。

但是就這麽偃旗息鼓也不是前三中小怪獸的風格,她換了一種罵人的方法。

“哇趣!你就是個親授!”

賀洲看也不看她,單手扯了扯衣領,修長手指解開最上方的扣子,露出鎖骨,姿態優雅的喝酒,喉結上下滾動,側臉線條完美,下頜線幹淨利落,整個人清貴的不像話,薄唇吐出幾個字:

“諧音梗也要扣錢。”

祝安久忍無可忍,傾盡平生怒火倒向他,一拍桌子,嬌喝一聲:“噫!籲!嚱!這總行了吧!你非要把我變成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才滿意嗎!”

賀洲挑了下眉,許是喝了點酒的緣故,眼底帶了幾絲水光,極為勾人。

但說出的話卻將祝安久氣得跳腳:“看來那一個月的古詩詞和文言文沒白背,噫籲嚱這種高難度的詞都能說了,李白聽了都要爬起來誇你是個文化人。”

祝安久腦子嗡嗡作響,眼前這人油鹽不進,軟硬不吃,防禦值實在太高了,血條奇厚無比,她折騰這麽久八成連他的皮毛都沒傷到。

心好累,不是說好要做彼此的天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