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脫完靴子，還嘿嘿笑地看向正在開車的謝以崇：

“沒味道吧？”

謝以崇忍俊不禁：“有，有一點點。”

“行吧，我開窗散散味道。”程音說著要開窗，被謝以崇說：

“你先把安全帶係上。”

“噢。”程音邊說邊扭著身子在座位上坐好，扭了幾下，把手往自己屁股底下一掏，“啥玩意兒這麽硌屁股……崇哥你往座位上放什麽呢？”

剛說完，看見自己掏出來一個小黑盒子，仍舊用東北大碴子味的普通話問：

“這啥呀崇哥？”

謝以崇開著車，也不看他：“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噢。”程音“哢”一聲打開——

盒子裏靜靜地躺著一對戒指。

戒指是藍色的，仔細看，那藍色是鑲上去的碎鑽，鋪滿了外圈的整個戒身，偶爾還有一些白色的，整個戒身像一條藍色的星空帶，閃耀奪目，非常漂亮。

“哇，好好看哎！”程音不由發出感慨，“崇哥，這不會是你要送給我的吧？”

“是的。”謝以崇仍是開著車，“喜歡嗎？”

“真的給我啊？”程音有些驚喜，雙眼放光地看著他，“我隻給你買了H工大的校徽鋼筆和俄羅斯套娃哎！”

謝以崇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終於忍不住轉頭看他一眼：

“小音不會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吧？”

“啊？”程音一愣，過了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來，“難道崇哥這是在求婚？”

“是的。”謝以崇斬釘截鐵地說，“就是在求婚，小音太優秀了，我怕有人截我的糊。”

“哈哈哈哈，怎麽可能嘛！”程音笑起來，不過笑著笑著，眼裏和臉上卻又滿是甜蜜了，“哥哥真的要和我結婚嗎？”

“真的。”謝以崇說，“我想和你結婚，領證的那種。”

這句話，很早之前就想說了，也積蓄了許久了，像大自然經過千萬年的蓄力，才最終結出一顆漂亮的琥珀，可這最珍貴的琥珀，總是在一個在外人看來最平凡最普通的日子忽然現身人間。

車子終於到了謝以崇的公寓樓下，謝以崇和他一起提著行李，很快上了樓。

等進了公寓，兩人終於丟開一切，緊緊地抱在一起，感受彼此的溫度，感受彼此的存在。

接下去，程音看見了桌上擺著的月球模型。

“這是你出生那天的月亮。”謝以崇說，“我請教了一位學航天的朋友，模擬了月球土壤做的模型……你看，你出生那天的月色很美。”

他說著，打開月球模型的開關，月球模型居然亮起了光，是一層淡淡的/銀白色的光，真的非常像遠看的月亮。

程音驚得說不出話，睜著眼睛看了好半天那迷人的月光——

這顆小星球，小月亮，好像是自己，是獨屬於謝以崇的自己。

鼻頭和眼眶都酸了，程音驚喜又歡喜，轉身就一把抱住謝以崇：

“我好喜歡，崇哥誰說你不懂浪漫，大科學家的浪漫超級棒！”

謝以崇溫柔地看著懷裏的人：“那你願意嫁給我嗎？”

“當然願意！十萬個願意！不，千萬億萬個願意！”

謝以崇一把抱住他，低頭和他臉頰相貼：

“一個願意就夠了，我的小神明。”

戴上了謝以崇送的戒指，程音就屬於謝以崇了。

兩人晚上去了程音家，把決定結婚的事跟程家二老說了。

程文立和周汝蓁知道，肯定會有這一天的，隻是早晚而已，再加上謝以崇為人穩重可靠，也沒什麽好擔心的，唯一需要的擔心，可能就是到時候他倆結婚的事曝光，輿論可能會直接爆炸。

“你們想過萬一事情曝光了怎麽辦嗎？”程文立問兩人。

程音搶先說：“當然考慮好啦！老爸你想啊，除非是拍到我和崇哥的結婚證，否則沒人會知道我倆結婚的事對吧？我和崇哥關係這麽好，我們就用哥哥弟弟的名義打掩護咯。”

“那萬一呢？”程文立追問。

謝以崇道：“我會確保不會有萬一的，老師。”

“嗐，大不了我不當愛豆了唄，愛豆本來就是吃青春飯的，不可能當一輩子的，即使不和崇哥結婚，我過幾年也要轉型的，粉絲脫粉就脫粉吧。”程音說著，又笑嘻嘻地說，“再不行，我打過全球賽，當個小公司程序猿沒問題吧？再再不行，你們A大不是有家屬行政崗？我去當圖書管理員，也挺好。”

謝以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垂了眸沒說話。

倒是周汝蓁被他這心大逗笑了，嗔了他一句：“沒出息。”

“職業無貴賤，我倆又不在乎錢，怎麽就沒出息了？”程音不以為然地說，“總之，爸媽你們就放心吧，我們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才決定結婚的，沒有一時興起。”

經過這一番對話，程文立倒也沒什麽不放心的。

退一步說，孩子有自己的人生，他們做父母的，不能以長輩的名義橫加幹涉，哪怕路走錯了，也得讓他們自己去折騰。

*

事情總算是確定下來了。

程音和謝以崇在新年的1月1日去民政局領了證，因為怕被認出來，兩人做賊似的，趕在民政局下班前去領的。

領完出來，去人均800+的日料吃了一頓。

程音還喝了點酒，回家的時候一路都在唱歌：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今天是個好日子，打開了家門咱迎春風~~~”

唱到後麵的高音唱不上去了，謝以崇在邊上笑他：

“好了，可以了，再唱全市人民都聽到你的歌聲了，有損你的實力唱將人設。”

小醉鬼則開心地搖頭晃腦：“今天小爺開心！免費請全市人民聽我的演唱會！這邊的朋友——還有那邊的朋友，我們一起唱好不好——”

謝以崇笑出聲，開了一段路，忽然又看向坐在身邊的程音，語氣格外鄭重：

“不會讓你失業的，就算我們結婚的事曝光，我會讓你繼續當你的愛豆，當你的歌手，我會讓你成為實力唱將，站上真正的演唱會舞台……”

還在舞的程音聽到這話，一下呆住了，好一會兒才要笑不笑地，轉過臉看他：

“崇哥你突然說這幹嘛？”

“也不僅是對你說。”

“那對誰說？咱這車裏還有人？”

“是對我自己說。”謝以崇失笑，“我要你記得這些承諾，更要我自己記得這些承諾。”

為了自己，程音可以選擇放棄他的歌手夢，他當然不會真的讓他放棄。

他會保護他的夢想，讓他實現夢想，讓他因為有他謝以崇在身邊，而感到更幸福。

讓他覺得，和他謝以崇結婚，是真正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