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以崇接完電話回來,才知道是要去視頻開緊急會議。
“你們去開會吧,我和媽媽一起吃。”程音擺擺手,讓謝以崇和自己爸爸去工作。
非常時期,他也能理解。
“就是,你們去吧,我們娘倆吃,吃完給你們熱著。”周汝蓁也附和道。
謝以崇和程文立便去開會了。
程音和自己媽媽一起吃的年夜飯,都吃完了,發完了紅包,謝以崇和程文立都還沒開完會。
周汝蓁便指揮他去把飯菜保溫著:“估計還得開一會兒呢,你先把飯菜給以崇熱著,等下再吃。”
“好吧。”程音也很無奈,今年這頓年夜飯絕對是最掃興的了。
不過沒辦法,誰讓是特殊時期呢。
正在熱飯菜,謝以崇開完會回來了。
“開會說什麽了?”程音順口問一句。
回答他的卻是謝以崇的沉默。
程音感覺到不對勁,抬頭認真看他:“怎麽了,崇哥?”
“上級讓我們幾個病原生物學的緊急趕赴W城,幫忙溯源病毒和破解病毒的DNA序列,現在疫情嚴重,如果能趕製出疫苗,能夠拯救成千上萬人的性命。”
謝以崇說著,雙眸灼灼地看著程音:
“明天一早就要走,坐專機過去。”
程音愣住了。
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不是說好不去一線的嗎?研究病毒,不能在A大的實驗室研究嗎?為什麽非要去W城?那邊疫情那麽嚴重,都封城了……”
程音完全不能接受這個消息,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崇哥,不能不去嗎?想別的辦法,我們這邊也有疫情和病人啊,要研究也可以研究的,為什麽要跑到疫情中心去,上麵的不考慮你們的命嗎?培養一個科研人員需要多少金錢和精力呀……”
話未說完,被人緊緊地擁進了懷裏。
程音眼裏的熱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
“我不想你去,崇哥——”
謝以崇就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所以剛剛才不想開口跟他說。
“小音……”
“你別去,別去,感染了會死的……那個‘吹哨人’也是醫生,他就是感染了之後去世了……病毒麵前,你們沒有特權的……崇哥……”
程音說著,在謝以崇懷裏小聲地啜泣。
他很害怕,他怕謝以崇去了那邊,去了自己看不見的地方,萬一真的接觸了什麽,感染了,有個三長兩短,怎麽辦?得這個病死的,連遺體都不能見,隻能等火化……
之前謝以崇去美國,結果差點要在美國坐一輩子牢,他已經怕了,他怕謝以崇出遠門,怕他再也回不來,他要是再也回不來,自己該怎麽辦?
一雙大手撫1摸著他的腦袋,謝以崇低下頭來,用嘴唇親親他的臉,吻去他的眼淚:
“小音,總要有人去的,不是嗎?”
“不是我,會有別人。”他低低地說,像平常恩愛親密時的誘哄,“本來老師也要去的,是我提議,我們年輕人去就可以了,因為老年人感染的幾率更高、感染後得重症的幾率也更高……小音,我是國家培養出來的,現在是時候回報祖國和人民了……”
程音再也說不出來別的話,隻高高地叫了一聲:
“崇哥——”
*
程音親手給謝以崇收拾了行李。
收拾行李時,心情不亞於送愛人上戰場。
明知道去了很有可能回不來的,很有可能也會感染的,可是沒有辦法。
早一日溯源,早一日破解病毒DNA序列,早一日研製出特效藥和疫苗,感染的人就能少很多,因為疫情而破碎的家庭也能少很多。
程音知道,許許多多的醫護人員家庭,肯定也有像自己這樣的,丈夫送妻子,妻子送丈夫,父母送孩子,孩子送父母,雖然心中萬般不舍,但最終還是送家人去支援疫情中心了。
也許,不對,不是也許,是隻要大家齊心協力,就一定能戰勝疫情!
*
程音送謝以崇出家門。
當時車已經在公寓門口了,因為時間非常緊急。
程音這次沒哭,也沒再說挽留的話,隻把行李遞給他,囑咐他:
“你的職責是研究病毒,沒研究出結果之前,別去冒險做不該做的事……照顧好自己,我等你回來,等疫情結束了,我們去威州打全球賽,你看我怎麽暴打M國隊給你報仇!”
謝以崇笑了,拉下口罩,在他額上親了親,鄭重承諾:
“好。我不在,小音也要照顧好自己。”
“嗯。”程音伸手抱了抱他,深吸了一口氣,好像鼓足了勇氣似的,推開他,“你快去吧,別讓車子久等。”
“嗯,那我走了。”謝以崇朝他招招手,轉身拉著行李箱走了。
“哎……”程音跨出一步。
謝以崇轉身:“怎麽了?”
“沒事,快去吧。”程音口罩上的眼睛彎著,像是在笑。
謝以崇便再次朝他招招手,這才去了。
程音一直目送他,直到背影再也看不見了,這才落下眼睫,酸澀的眼睛早已支撐不住似的,流下了眼淚。
他伸手,往臉上一抹,一頭紮進公寓。
以後和崇哥分別兩地了,要堅強,要讓崇哥安心,他才能專心做科研。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每天的微博熱搜都是各地疫情相關的報道,一切生活娛樂像是按下了暫停鍵。
程音徹底不用跑通告,他報名了A大的誌願者隊伍,每天早上五點鍾就去A大,在大門口測溫、檢查通行證,中午簡單地吃一個盒飯,跟人換班,他就去給在校隔離的學生送日用品和午餐,送完了就回家,和教練以及另外兩個學長一起集訓。
不過這事他沒跟謝以崇說,他怕謝以崇擔心他,所以隻跟謝以崇說,每天都是待在家線上集訓。
謝以崇自然很安心,也跟他說一到W城,就直接去了W城的國家實驗室,並沒有去別的地方,叫他也不用擔心。
程音這人鬼機靈,自己幹“壞事”,怕謝以崇也瞞著自己去疫情一線,就時不時要查崗,要他拍照片給自己看。
以至於很快,謝以崇的“臨時同事”都知道謝以崇有個非常黏人的小男朋友,謝以崇被“關”在實驗室,還時時刻刻要查崗。
也給緊張的工作帶來了一點快樂。
本來大家也都不知道程音去當誌願者的事,直到有個A大的學生,進出校門的時候認出了他,確認他真的是程音之後,偷偷1拍了他的照片發在了微博上:
@喵喵大人:天哪,原來我們學校門口的其中一個1誌願者是程音!怪不得我室友之前說這個小哥哥聲音好熟悉,我剛剛透過防護服看到了他的眼睛,覺得他很像程音,就問了一句“你怎麽這麽像程音”,邊上的誌願者都笑了,說:“他就是程音!”媽耶,程音真的好了不起!是路人都秒轉粉的程度[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