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雞翅
她沒有喝酒，她的腦子很清醒，她剛睡醒，她沒有在做夢。
顧靖宸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這一刻，蘇夏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在吻她，他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像夏日裏茂盛的植物散發出來的清香。
他的吻像羽毛般輕柔，她卻覺得有什麽重重地砸開她心中的匣子，她所有的喜歡都瘋狂地傾瀉而出。
她控製不住自己，緊張得滿頭大汗，當他的唇離開她的時候，她的舌頭都在打結：“你、你怎麽能這麽對我呢？這樣是不對的！你這是又報複回去麽，冤冤相報何時了，那個要是被人看到了怎麽辦，會被誤會的，要是傳到你女朋友的耳朵裏……”
她緊張的時候話似乎特別多。
顧靖宸有些無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認真地凝視著她的雙眸，極其緩慢的語氣道：“我沒有、其他、女朋友。”
“真的嗎？”蘇夏愣了一下，繼而臉上出現一種狂喜，她雀躍地、情不自禁地張開雙手抱住他的腰身，“那是不是說我就有機會了？”
反正表白也表白了，吻也吻了，再不要臉點也沒什麽，她至少要爭取爭取試試。
不是有機會，是已經是了。顧靖宸任由她抱著，眼底滲出一抹笑意，無語地扯了扯唇。
蘇夏的腦袋埋在他的溫暖的懷裏，腦海裏突然閃過幾個片段。
“你這個人怎麽能這樣呢，我已經很克製很克製，不讓自己去喜歡你了，你為什麽非要使勁地撩撥我的心呢？”
“那就不要克製。”
……
“反正說出來就舒服多了，我會努力將你忘記，不會給你帶來困擾……”
“不要忘記。”
“你女朋友怎麽辦？”
“她好像醉了。”
……
她好像醉了？醉了的那個人就是她吧？
蘇夏的眼皮一跳，她抬起頭來望著他好看的輪廓，他的眼底染上笑意，像天上燦爛的星辰。他總是板著一張冷冰冰的臉，難得地露出這樣溫暖的神色，她的心砰砰砰地跳起來，然後她唇邊的笑容越擴越大，越擴越大。
她的視線從他俊朗的眉眼落到挺直的鼻子，然後是他薄薄的唇，她微微咬唇，然後勇敢地踮起腳尖。
然後她發現一件很鬱悶的事……她夠不著……
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低聲地請求：“頭可以不可以低一點……”
“不可以。”
“小氣！”
她吻不到他，心情卻明媚如初。她拉過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我餓死了，我們去吃飯吧。”
雖然有點半強迫，不過兩隻手握在一起的感覺真好，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嗯。”
兩人手牽著手下樓，蘇夏突然停下來：“顧學長。”
“嗯？”顧靖宸轉過頭來看她。
蘇夏站在高一個台階上，一抬頭飛快地吻在他的唇上，正好犯罪。她白皙得皮膚紅得幾乎滴出血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臉：“那個，你千萬不要後悔。”
“看你表現。”顧靖宸的唇角微微揚了揚。
去食堂的一路上，蘇夏的心情特別好，多日以來的陰霾在她的心中消失無蹤，唇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她仍舊覺得有得有些不可思議，笑嘻嘻地問：“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啊？你是不是喜歡我很久了，所以我表白之後，你就半推半就、愉快地同意了？”
顧靖宸輕笑了一聲：“不是。”
蘇夏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少騙人了，你故意拿著我的圍巾不換給我，就是為了睹物思人。你肯定是那個時候就對我動了心思。”
顧靖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你哭得太可憐。”
“所以你才勉為其難地接受哦。”蘇夏唔了一聲，“原來我哭的那麽慘啊。”
“嗯。”顧靖宸沉默了一下，“很慘。”
“早知道哭這麽有用，我就在你麵前多哭一下。”
“你哭得難道還不夠多？”
“……”好像，她沒少在他的麵前哭，真丟人。
兩人手牽著手去食堂，路上難免被人圍觀。土木係的高材生居然被一個大一小學妹給征服了，這說出來恐怕都沒人信，要知道，追顧靖宸的女生加起來能從東校門排到西校門。
不過蘇夏此刻完全沒有被圍觀的自覺，她的臉上一直呈現出微笑、狂喜的表情。顧靖宸看了她一眼，她低垂著頭，露出竊喜的笑容，像偷腥的貓：“嘻嘻嘻，嘻嘻嘻……”
她所有的開心，和不開心，都寫在臉上，這樣很好。
顧靖宸的臉上隻有無奈的神色，可他看到她臉上興奮的笑容，他也莫名地覺得愉悅。他拉著蘇夏，走路的速度快了許多。
周末的中午，食堂的人流量並不是很大。蘇夏站在窗口慢慢地點菜：“阿姨，我要排骨、魚香肉絲，還有那個雞排，栗子五花肉。”
全是葷菜，顧靖宸停頓了三秒才將飯卡放在感應器上，上次某人裝矜持隻點了青菜豆腐，看來今天才是本性。
蘇夏端過菜後，手下意識地摸了摸不存在的口袋，很不好意思地囁嚅了一下：“對不起，好像又忘記帶飯卡了。”
“不用和我客氣。”顧靖宸輕歎了一口氣，他已經習慣她迷糊的樣子了。
“嘻嘻嘻……”她又忍不住笑起來，露出潔白的貝齒，眼眸晶亮。現在她就是好開心怎麽辦，對男朋友，好像可以稍微不客氣一點點。
蘇夏和顧靖宸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顧靖宸用幹淨的筷子往她的盤子裏撥了許多綠色的蔬菜：“多吃點菜。”
“哦哦哦，好的。”蘇夏現在真的是餓急了，胃口又特別好，沒過一會兒，就將盤子裏的食物消滅了大半。隨後她又發現自己今天點菜的時候點得太緊張了，點得全都是肉……她偷偷抬眼看了顧靖宸一眼，這會不會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要是他突然反悔了就不好了。
她咳了一下，一本正經道：“哎呀，我點了那麽多菜，你怎麽都不吃的？啊，你不喜歡跟別人分享食物，我知道的，為了不浪費，我就勉為其難都撐下去了……”
顧靖宸抬起頭看她，咽下口中的食物，慢慢道：“這借口挺冠冕堂皇。”
蘇夏真想把臉給捂住。
蘇夏永遠都會記住這一天，1月1日，在新年的第一天，她和喜歡的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她視為偶像、視為男神的那個男人，成了她的男朋友。那個她一直覺得高高在上，與她很遙遠的人，竟真成了她的男朋友。
在接下去的整整一個下午，蘇夏幾乎什麽都沒幹，她隻是盯著他看，傻笑、發呆。顧靖宸本來想趕個設計圖，隻是被她看得發毛，最後索性什麽都不做：“你看夠了沒有？”
“你長得真好看。”蘇夏又忍不住咧開嘴，“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是這種感覺。”
那個冬日的夜晚，在回去的路上，她被小混混攔在當中，他從天而降，以一抵四，抬手踢腿動作幹淨利落，替她打敗了壞人。那一幕，她至今想起來都覺得驚心動魄、熱血沸騰、太帥太帥了！
顧靖宸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答應的太快了，他的小女友已經徹底失去理智了。
“不過是不是有點不公平？”蘇夏突然皺起眉頭，“我一直對你念念不忘，你卻將我忘了個幹幹淨淨。你對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他從來不會刻意去記得那些沒有必要的事，但是他的記性很好，她稍微一提，他就有了印象。在某個夜晚，他看到小混混欺負一個女生，就上前教訓了一頓，在這個過程中，前一刻還嚇得要哭的女孩子，下一刻就在旁邊為他搖旗呐喊。事後，她興奮地跑上來結結巴巴地問他：“好厲害，你是練過的吧？”
“英雄……恩公，我家就在前麵一點點，你能不能送我一下？”
“恩公，告訴我你的名字唄？”
記憶中那張模糊的臉與眼前這張臉慢慢重合，他微抿了抿唇，突然覺得事隔那麽多年，她好像一點變化都沒有。
蘇夏見顧靖宸沉默不說話，倒也不失望，她樂觀地說道：“不過也沒關係，以前你不記得我沒關係，以後我一定會讓你天天記得我的，嘻嘻嘻。”
顧靖宸有些頭疼地搖搖頭，這麽聒噪該如何是好。
蘇夏和顧靖宸分開之後，樂顛顛地回到宿舍，宿舍裏隻有白芷一個人。白芷抬起頭來看她：“紅光滿麵，想來喜事將近。”
“已成，顧大神的身上現在貼了我的標簽！”蘇夏衝著驚呆了的白芷眨了一下眼。
“你怎麽搞定的？效率太高了吧！”
蘇夏很不好意思：“一哭二鬧三上吊中的第一條。”
白芷輕笑起來：“想來是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不知道……聽說哭得慘兮兮的。”蘇夏歎了一口氣，她現在冷靜下來後有點小憂傷，“夏夏，你說想要成功地抓住一個男人要怎麽樣？顧學長隻是出於人道主義才收了我的，我想我還得努力感化他。”
“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是有很多手段的。不過顧學長不是普通男人……”
“我知道了，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嗯！”蘇夏握緊拳頭，“我明天就親手給他做吃的。”
“……”
“雞翅怎麽樣？不管怎麽做都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