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掛在天際,厚厚的雲層層層疊疊,襯得整個天空深沉悠遠。
小家夥守在管彤身邊,電視機裏正放在他愛看的動畫片,也不見他有多大興趣。
正襟危坐的樣子像個小老頭。
吳雨菲走了過來:“豆子,我們回家了?”
軟糥的聲音,柔柔的說著:“媽媽,我想留下來陪舅媽!”
管彤看了看他,知道他是在自責,輕輕地揉了揉耷拉在小腦袋上的頭發,安慰著: “豆子,我沒事,快和媽媽回去吧。”
小家夥轉過身看了看管彤,再看了看吳雨菲。攪著手指頭,癟了癟嘴說:“那好吧!”
“恩,快乖乖的回去吧!”管彤柔聲說著。
小家夥拉著管彤的手,奶聲奶氣的說著:“舅媽,今天對不起,豆子以後不會讓舅媽在受傷了。”
小家夥乖巧的樣子,真的是萌化管彤了,她愛不釋手的把玩著小家夥的粉嫩小手,不忘給他講講小朋友世界的道理:“沒事!我應該保護豆子,如果我們豆子受傷了,媽媽會難過,姥姥,爺爺,奶奶,舅舅也會難過,還有我也會難過。所以,為了不讓我們都難過,豆子以後要健健康康的長大,長大後,才能保護這些疼你愛你的人。知道嗎?”
小家夥的星星大眼睛突然有了神采,一眨一眨的看著管彤問:“像超人一樣厲害嗎?”
“當然了!豆子以後要比超人更厲害呢!”
在管彤耐心的交談中,小家夥的情緒總算恢複了,小短腿在沙發上一動,嘩啦一下,站在管彤麵前,獻寶低的說:“我是超人!耶!”
看著他情緒一點一點變好,管彤整個人也變得明朗起來。臨走前吳雨菲不忘叮囑:“管彤我們走了,你注意別沾水,需要什麽讓小生幫你做。”
“恩,好。那你們路上小心。”
吳雨菲拉著小家夥說:“和舅媽說再見!”
小家夥望著媽媽說:“媽媽,我想親親舅媽再走,可以嗎?”
看著乖巧懂事的兒子,吳雨菲蹲下身子柔聲說著:“當然了,但是你得問問舅媽可以嗎?”
“舅媽,可以嗎?”小家夥站在媽媽旁邊,攪著手指頭,靦腆的問著。
“當然了!”
吧唧一口,軟軟的,還帶著小孩子特有的奶香,這就是孩子的世界。
吃過晚飯,友媽媽陪著外婆看電視,友生在廚房洗碗,管彤坐在房間裏搜尋著友生童年的痕跡。書桌上的書有一部分是友生的教材。隨手抽出一本,書頁雖然發黃,但看得出來,書被保養得很好。書上還有友生的筆記,字跡雖然模糊但能辨認得出來,友生的字寫得很工整。一頁一頁,反複的翻著看著,管彤沉浸友生童年的世界裏,沒有注意到來人。
友媽媽端著牛奶走了進來:“彤彤,來喝杯熱牛奶。”
“啊。”管彤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叫著:“阿姨!”
友媽媽看她認真,很是好奇的問著:“在看什麽?”
管彤柔聲的說著:“在看他的小學課本。”
友媽媽把牛奶遞了過來,拿過書,翻了翻。歎了一口氣說:“小生這孩子就是懂事,從小就不需要大人操心。”
友媽媽看了看手裏的課本,坐在管彤身邊,聲音暗了下來,接著說:“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小生從小到大,我都沒有給過他母愛。
每次看到小生的樣子,我總會想到他父親對我做的種種。對他父親的怨恨,埋在心裏,逐漸膨脹,那個時候我還太年輕,總想著逃脫這個命運,去過一段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我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時候,我看見別的孩子總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小生,過去的二十幾年我也想過回來找他,甚至有好幾次我去了他學校,遠遠地看著他,看著他一點點的長大,長大到甚至是不需要母親。我也沒在出現,我終究是太自私了,作為母親,我竟然錯過他人生很多美好的階段。”
管彤聽著友媽媽的自述,心裏酸澀,卻不知道如何安慰:“阿姨,您別這麽說,他心裏是愛著您的!”
友媽媽似乎是沒聽到她的話,喃喃自語著:“除夕前,我回到家,我試著和他靠近,可當我靠近一點點,他就逃得遠遠地,讓我看都看不見他,我想他應該是不想見到我,所以逃得遠遠地。外婆生日,他打來電話說要帶你回家,我既高興又害怕,害怕他冷漠的態度。
這一次回家,小生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對我也不再是視而不見,我想這應該是你的功勞。男人在有了自己愛人的時候,總會為對方考慮很多,會為了對方接受不願意接受的事,更會為了對方做不可能做的事。”
“......”管彤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情,認真的聽著。
“小生這孩子像我,是實心眼的人,認定了就是一輩子,他是那麽在乎你,一開始我還擔心,但看到你,我也就放心了。彤彤謝謝你,謝謝你能接受他。”友媽媽情緒有些激動,拉著管彤的手,聲淚俱下的說著。
管彤握著友媽媽的手,緊了緊說:“阿姨,愛上他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能得到他的愛更是我榮幸之至。我能感覺到,他心裏是很愛您的,隻是一時半會不能緩過來,請您在耐心的等等他好嗎?”
友媽媽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還反過來寬慰她,對她的好感不由自主的多了幾分。
歲月在友媽媽的身上烙下印記,管彤不想再看到友媽媽難過,她的思緒飄到很遠很遠:“阿姨您不知道,當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他的時候,他也離得我遠遠地,躲我就像躲瘟疫一樣。”現在想起那段日子,還真是好笑,管彤笑了笑說:“其實,他在感情這種事上,向來謹慎,一開始我覺得他過於執念,當走進他的心裏之後,才發現他對於愛是非常渴望的,他的內心脆弱的像個孩子。看到這樣的他,我忍不住想要保護他,想要給他更多的愛,想要他的親人能給他一個溫暖的,完整的家。”
眼前的女孩是真摯的,炙熱的,她的愛更是純粹的。
如果當年友媽媽也是愛友爸爸的,那他就不會母愛缺失,他定會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完整的童年,她的心微微灼痛,她的眼底泛潮:“好孩子,阿姨知道!阿姨知道!”
友媽媽整理了情緒接著說:“阿姨不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希望你能彌補他的缺失。給他一個家,溫暖的家,完整的家。”
“我會的。”
“你們準備登記了?”
“恩!”
友媽媽在兜裏摸了摸,遞過一張銀行卡說:“彤彤,把這張卡收下吧。”
這,管彤很為難:“阿姨,不行!”
“你就收下吧,想必我拿去給小生,他也不會要,所以就請你幫他收下吧。權當是我給你們準備的新婚禮物,好不好?”友媽媽懇請的說著。
管彤思量再三說到:“那,謝謝阿姨。”
友媽媽緊繃的神經總於放鬆了:“怎麽還叫我阿姨,是不是應該叫我一聲媽媽!”
管彤收下卡,有些別別扭扭的叫著:“媽媽!”
“哎!”友媽媽笑著應著。
“我有個好兒子,現在又多了個乖女兒。”友媽媽邊說邊摸了摸管彤的臉。
“......”
對於兒媳婦,友媽媽很是滿足,管彤的善解人意,真是暖到心底,相信母子和好如初的日子,近了。
管彤倚在衛生間門口,看著友媽媽忙碌的身影。
“彤彤這是洗澡用的毛巾,這是擦頭發用的毛巾,這是你的洗漱用品,這是......”
過了一會,友媽媽接著說:“你的腿不能沾水,我幫你用毛巾包一包,給你拿個小板凳進來......”
管彤在友媽媽的熱情照顧下,總算走近了浴室,舒舒服服的洗了澡,剛走出來,友生站在門口看著她。
指了指她濕噠噠的頭發說:“你頭發?”意思是怎麽不吹幹在出來。
“沒事,吹太幹容易傷頭發。”管彤瘸著腿走了出來,其實是她頭發又多又長,一隻腳用勁站的太久,麻了,幹脆不吹了。
友生看她一瘸一拐的樣子,怎麽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呢,上前一步托著她說:“你坐著沙發上,我來幫你吹。”
他完全懂她,她心裏甜甜蜜蜜著。兩個人之間最重要的是,你不說我不說,我們都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這種契合度牽引著兩顆心更加親近。
吹風機聲音很大,兩個人也沒交流,穿過發絲的手,是溫柔的,愛憐的。她感受著他的憐愛,他亦感受著她的氣息。
頭頂的頭發被友生吹的差不多,她整個人躺在沙發上,享受著友生貼心的服務。他的眼眸深沉,他的神情專注,都說眼眸深邃的人,念情,眼前的男人,神情,溫柔,專注......
友生發現管彤的眼神,身子往後一挪。
擺明了,不想讓你看。
不看就不看唄,反正都是我的人了,我的人,我的人......這個似乎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