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是何釋的生辰,也是我們的訂親宴。

九月樓這麽現成的條件,我不可能放過,反正把酒菜往那兒一擺,誰願意來參宴就來,整個九月樓過了最熱鬧的一天,雖然沒賺錢,還倒貼了不少,但我高興。

我爹娘開席了才姍姍來遲,甚至差點忘了今天是我的訂親宴,還問我搞了什麽歪主意,怎麽生意這麽好。

我翻他們一眼,說哪天我死了,你們差不多頭七才反應過來吧?

他們嗬嗬樂,說不能,他們會比我早走。

我沒再細究這些問題,把他們領到主桌上一起吃了飯。

滿樓紅紗帳,樓外紅燈籠,別人十裏紅妝,那是橫著的,我這是豎起來的,五層樓紅妝。

從晌午吃到夜裏,添菜添得我肉疼,一邊高興一邊痛,印象那是相當深刻。

等相親們終於散席,我讓賬房先生算了算,說虧了多少。

他扒拉著算盤,說跟禮金抵消了,不虧不賺。

我高興了,說那行,下次婚宴少兩個菜,說不定還能賺。

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我往樓上走,總覺得我忘了點什麽。揉著因酒水而悶痛的太陽穴,打開何釋的房門,我想起來了。

今天它不是我一個人的訂親宴,吃喝玩樂太開心,把訂親的另一方給忘了。

我趕緊跑過去賠罪。

“怎麽這個時辰就回來了?還早,快去喝個夠罷。”說著,他瞪我一眼,翻身進了被窩裏。

“錯了錯了,祖宗,這不是高興嗎?生辰吉樂生辰吉樂。”

他不理我,卷著他的被子縮到床榻最內側,軟白的蠶結了繭,不讓看了。我脫了鞋襪爬上去,扒拉著他的被子,想幫他化成一隻蝶。

他躲我的手,“熄了燭火睡覺吧。”

我央求著,“你不給我被子,是要把你夫君凍死在冬日裏了?到時候你就是小寡婦,披麻戴孝給我守牌坊。”

他仍舊無動於衷,“喝了酒身上燥,哪裏會冷,知憶快睡吧,接待了那樣多重要的客人,我這樣微不足道的,哪裏值得你再費力氣。”

壞了,三兩句哄不好了,我苡橋捏著他的被角手足無措。

人生氣的時候啊,得投其所好,可何釋對什麽都淡淡的,而且他就是喜歡什麽,大半夜的,我也沒法子給他買過來。

他還喜歡什麽呢...夜裏能找到的...

誒!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最喜歡的可不就是我了?

不是我不要臉,縱觀他從出生到今日十八,他堅持最久的事就是念書和習武,而他說了,這兩樣都是因為喜歡我,聽我話,所以才做的。

那四舍五入,他堅持最久的不就是喜歡我?都不用四舍五入,他就是最喜歡我。

那我就把自己給他吧。

我跑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接水、燒水、沐浴,而後披著單薄中衣飛奔回來。我也不知道到這會兒過了多久了,再回到何釋的臥房,他仍舊維持著方才的姿勢。

我爬到他身邊去,貼著他,還未開口,他先轉了過來,昏暗的燭火掩不住他淡紅的眼眶。

他轉頭,“你又跑去和誰——”而後他便收了聲。

我發絲未幹,中衣散亂,被發尖的水漬洇濕,頗有些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意味,我眼見著他坐起身,眼睛更紅了,不過是另一種紅法。

我忍著冷,往榻上歪斜一靠,頭發上的水落在我睫毛上,又滾落下去,沿著鼻梁滑下,如同他的喉結,正上下滾動著。

我稍稍抬腿,腳尖隔著被子點在他的膝蓋上,抬著起上眼皮看他,做了些矯揉造作的無辜表情。

近日裏,城裏特別流行龍陽的話本子,隻可惜不日便被朝廷列為了禁書,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私下裏傳閱著他們也管不著。

為了九月樓的生意,我就去淘換了幾本,自己也看得入迷,話本子裏的“勾引”都是這麽寫的。

我覺得寫的很好,很奏效,何釋的手簡直都要把被子攥破了。

他啞著嗓子,“知憶,我們隻是訂親,還沒成親呢?”

我不管那些,都長大了,你情我願的怕什麽?

我:“那你是不要我了?”一邊問著,腳尖愈發放肆地探進被子裏去,隻探進去一點,我便知道他是想要的。

於是添油加醋,側頭伸長了脖子,“你看我這兒好看嗎?白日裏有客人說我後頸好看,可惜了不是個坤澤。”

我瞎說的,冬天這樣冷,衣服裏三層外三層,誰上哪看去?但我就要瞎說,乾元對伴侶後頸是有特殊情愫的,不亞於唇舌之樂,床第之歡。

像乾元和坤澤成親,他們便會通過腺體和啃咬腺體來結契。信香交融,命運共綁。

但中庸沒有腺體,更沒有信香,甚至聞不到伴侶的確切信香,所以隻能偽結契。

讓乾元咬在自己的後頸,信香融入血液,天長日久,中庸便會自內而外染成乾元信香的味道。

偽結契,意味著歸屬,和占有。

聽我這樣激他,他果然撒了被子撲過來,單手撈起我,捏著我的脖頸,“不好看,太空了。”

我:“那你讓他不那麽空,好不好?”

我感受到他克製地摩挲著我的後頸,但越克製,他拇指厚繭的觸感越清晰。

他的聲音更啞了,一字一句地侵占著我的領地,“我讓他不那麽空,你再去給別人看,別人會覺得更好看。”

我沒忍住,笑了一下,還是告訴他,“逗你呢,我可不給別人看,就給你看。”

我抬起頭親了一下他暴露羞怯內心的紅耳朵,“哪兒都給你看,不生氣了行不行?”

驟然加重的呼吸噴薄在我耳後,我又正過身子,胳膊抬起抱住他的脖子,“這樣看不看得見?”

都能這個氛圍了,他要再不進行下一步,我都得懷疑他學的是不是東瀛忍術了。

他的手終於移了個位置,掐住我的腰,轉瞬間我便變成了趴在榻上的狀態。他的手指在我後頸劃了個圈,又痛又癢,接著牙齒穿透皮膚,淡淡的香氣傳來。

我知道,倘若我是個坤澤,現在聞到的該是異常濃烈的氣息,但沒關係,我能感受到他熾熱的呼吸,興奮的顫抖,還有勒得我發痛的手臂。

當然,還有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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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昨天事情太多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