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來到了晚上十一點,簡瑤為了防止他們倆因為那股莫名襲來的困意而睡著。
於是特意給自己灌下了一瓶清醒咖啡,為此他們兩個人的整張臉都苦得皺起來了。
“你也怕苦啊?”簡瑤扁著一張嘴,隻覺得嘴裏滿是一股苦到直衝靈魂的味道,眼裏冒出了一片被咖啡苦出來的水花。
午九的狀態也沒好到哪裏去,苦著一張臉硬生生把咖啡給咽了下去。
此時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走廊裏原本的白熾燈不知道為什麽不再發出光亮。
一時間整棟宿舍樓都陷入了黑暗,隻能看到簡瑤手裏的手電筒發出的光芒。
或許是因為夜晚的緣故,通往四樓的樓梯間裏的溫度比白天的時候低了不少,簡瑤能夠感覺到從地下往上縈繞著的絲絲冷氣。
而樓梯間裏寂靜得隻能聽見他們兩人的腳步聲。
來到四樓後,手電筒的光直接照到了走廊的盡頭,一位穿著校服的黑發女生正背對著他們站在一片黑暗裏。
女生被手電筒的光照亮後背後,好像才從凝固著的黑暗裏蘇醒般,緩緩地轉過身來。
她的臉和簡瑤見過的詭怪學生長相一致,白紙一樣的膚色,比常人要大得多的純黑眼瞳,以及僵硬刻板的微笑。
她抬起修長的手指,指向了簡瑤在白天的時候進去過的宿舍房間。
“鏡子,去照鏡子。”
這間宿舍裏和白天的時候沒什麽區別。
唯一不同的就是原本那塊顏色不一的牆壁上多了一麵長方形的鏡子,手電筒的白光照在上麵得到了強烈的反光。
“白天的時候還沒有這麵鏡子的,難道是晚上十一點後才會出現?”午九在一旁拿著手電筒說道。
簡瑤站在了鏡子麵前,可鏡子裏倒映出來的樣子並不是她在驚悚遊戲裏的長相,也不是她在現實世界中的長相,而是一個陌生女孩的樣子。
鏡子裏的她長長的黑色劉海就快要遮住了眼睛,雙眼的下方有著一圈厚厚的黑眼圈,除此之外就是和詭怪學生毫無差別的膚色、眼瞳和笑容。
所以,這才是她在這個副本裏的真實長相嗎?或者說,是在詭怪眼中的樣子?
而午九在鏡子裏的樣子也是一個女孩模樣的詭怪,眼神死氣沉沉,就好像在注視著鏡子外麵的玩家。
原本站在走廊盡頭的女生也走了進來,站在了簡瑤和午九的麵前。
鏡子裏倒映出來的是一個身穿藍白條紋病服的女生,她有著和鏡子外麵的樣子不一樣的短發、雖然蒼白但仍屬於人類範疇的膚色、眼睛也是正常大小。
而簡瑤和午九眼睜睜地看著麵前的女孩和鏡子裏的女孩交換了外貌。
“今天白天那張紙條是你給的嗎?你知道這裏的多少事情?”簡瑤問道。
女孩笑了笑,說道:“不光是今天白天的那張紙條,前天晚上塞進你們宿舍裏的紙條也是我給的。”
“你們應該已經上過七樓天台了,想必一定已經看到了學校外麵什麽都沒有了吧,我們現在的這個世界不是現實世界,不過我也不知道這裏到底是夢境裏的世界,還是生與死的邊界。”
簡瑤暗道一聲果然,麵前女生說的話證實了她之前的猜想,也說明了至少這個女生目前沒有說謊。
“我最開始並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感覺生活就好像平日裏一樣,轉學生基本上也是沒了一批之後就馬上再來一批,直到有一天……我拿到了別人給我的紙條。”
那一天對於她來說是極為平常的一天,卻也是改變了她命運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從食堂裏回到宿舍的她在校服兜裏發現了一張皺巴巴的小紙條,上麵有著一行娟秀的字跡,寫著“回憶起來那一天的事情,快點醒來吧”。
她在看到紙條的時候,心裏莫名湧現出了一股異樣感。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很奇怪,潛意識不斷地在告訴她不應該是不這樣的,她不應該再回到這裏才對。
她的意識隨著那天的紙條開始逐漸變得清醒,可她依舊記不起自己在這裏以外的事情。
即便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屬於這裏,她也無法從逃離。
她嚐試過尋找那天給她紙條的那個人,卻發現那個人已經被帶進了禁閉室裏,再出來時已經完全忘記了所有的事情。
她也嚐試過達到“優秀”分滿分,卻發現自己在達到滿分之後會重新回到隻差十分的時候。
而周圍的老師和同學就像是怪物一樣圍繞在她的身邊,隻要她露出一丁點馬腳就會將她也拖進禁閉室裏。
她找不到同伴,唯有將希望放在那些新來的轉學生身上。
但是她也發現了,一旦轉學生被扣了分或者被關進了禁閉室,他們都會不同程度地轉化成怪物的樣子。
她知道隻靠轉學生是沒有用的,她還得冒險尋找真相。
而直到前段時間,她來到天台眺望遠方的時候,她才確定了這裏不是真實的世界,以正常的方式是無法離開的,同時想起來的還有她丟失了的記憶。
女生張開自己的雙臂,做出了鳥兒在空中飛翔的動作,姿態優美卻淒惋。
“我不想要做籠中隻會唱著人們愛聽的曲子的小夜鶯,我想要做的是那些可以自由翱翔於天際的飛鳥。”
她的眼裏漾著一層悲傷的波光,模糊了她眼中的色彩。
“如果早知道再次睜眼的時候還會回到這個地獄裏來的話……”
女生收回了手臂,閉了閉眼。
等到她再次睜開雙眼時,眼神堅定地看著簡瑤:“你是我遇到過的所有轉學生裏最特殊的那一個,我想你或許能夠給這片黑暗的天空帶來什麽變化。”
簡瑤不明白麵前的這個女生為什麽會選擇相信一個陌生人,或許是她知道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太微弱,又或許是她知道這可能是她離希望最近的一次了。
她回應女生的期待,笑著說道:“我知道了,我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從這裏畢業,然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