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雞飛狗跳陰雨天
阿白和蕭可從鬼門關回來的時候，外麵仍在下著雨。濺起的雨把鞋麵和褲管打濕,有些不舒服。
“還是晴天好。”蕭可低頭看了看,褲管還沾上了泥水,“這種天氣洗了幹不了,天氣預報說未來一周都下雨，還有冷空氣。”
阿白低眸看她：“現在冷麽？我離的遠一點吧，反正我也不怕雨淋。”
王小二在旁環手抱胸認真點頭：“是啊是啊，給個鬼撐傘像什麽樣子,把我這大活人丟在一邊淋雨。”
蕭可朝他皺了皺眉鼻頭：“雨中打傘漫步這種事就是得跟未婚夫做的。”
王小二好奇道：“你們真有婚約啊？”
“對啊。”
王小二滿目奇怪看了看兩人,沒有再問話。阿白倒覺得他挺知禮，那眼神分明有很多話要問。也對，他和蕭可一鬼一人的，確實惹人多問。
蕭可現在也很多話想問他,礙於旁人在，全悶心裏了。
“那個……”阿白突然有股衝動，微微偏頭衝王小二說道，“你能幫茅茅拿傘嗎，傘太重了。”
蕭可：“……”連阿白也把持不住的提請求了，陽剛正氣真不是蓋的。
王小二：“……”世界不能好了。
回到大宅，芽芽還坐在門口給猰貐順毛，一見三人，撒腿奔了過去。阿白笑笑，伸手：“芽芽。”
“小二哥！”芽芽飄飛猛撲，撲在王小二身上，“小雅的毛還卷在一起，順不開了。”
他這一喊，宅子裏又陸續飄出鬼來。阿白略欣慰，小屁孩不理他，其他人還是知道迎接他這老大的。
“小二哥，你會做菜嗎，做八寶鴨吧。”
“王大哥，院子裏的樹太茂盛了，求砍。”
“碗不夠用了，你能買兩個回來嗎。”
阿白：“……”他不在家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蕭可忍笑，拉著他的手往裏麵走去，隻剩王小二淹沒在鬼群裏“蕭可妹子，蕭可妹子！”
“我知道啦，超度晚上去事半功倍，你可以在這等，也可以等晚上再過來。”
王小二要哭了：“你就不能自己去嗎？”
“我……路癡。”
“……”明明是個厲害又正氣凜然的道士竟然是個路癡，王小二萌的一臉血。可惜……他看了一眼她身邊高大帥氣的男鬼，又把血值壓回，蹲在門檻上無奈道，“那我在這裏等吧。”
與其被七八隻鬼纏著，總比在外麵被一堆鬼圍著。
蕭可見他背影蕭瑟，忍不住說道：“屋裏有瓜子，自己進去拿啊。”
“喔……”
過了小片刻，王小二才往裏頭走去，再看裏頭，已經看不見蕭可了。這才問旁邊的鬼：“那個叫阿白的和蕭可妹子真是戀人？”
“對呀。”
“可他們……一人一鬼，以後怎麽辦？”
本來還在嘰嘰喳喳的眾鬼頓了頓，麵麵相覷。這個問題他們也想過，但自家老大和阿玉姑娘沒想過，他們也就全都閉嘴不提了。沒想到外人一知道就提了這個禁忌問題。
胖胖拍拍他的肩膀：“別想了，還是去嗑瓜子吧。”
大力欣然點頭：“對呀對呀，瓜子重要。”
王小二眨眨眼：“你們不會讓我給你剝瓜子吧？”
“嘿嘿嘿。”
“嘿嘿嘿。”
“……”他好像進賊窩了。
“抬手。”
“嗯，抬手。”
“伸腰。”
“嗯，伸腰。”
蕭可前後左右仔細檢查一遍，確定沒傷口，這才放下心來：“你爺爺關了你這麽的多天，幹嘛去了？”
阿白眉頭微擰，無奈道：“如果我說純聊天，你信嗎？”
蕭可瞥了他一眼：“不要侮辱我智商啊。”
阿白笑笑，伸手抱她，心滿意足後才鬆手，看著她說道：“說了一些事。”
“什麽事？”
“老生常談，要我回鬼界。隻不過……這次他提到了你。”
蕭可往他身旁靠了靠：“嗯。”她想起豔鬼臨死前對她說的話，難免擔心，“阿白……阿豔把從你爺爺那裏求來的命給了黎波。”
阿白頓了頓：“什麽時候的事？”
“四天前，阿豔隻要了三天的命。”
話說到這，阿白也明白了。這是四天前的事，但是阿豔隻要了三天的命，也就是說，阿豔已經灰飛煙滅了。
“阿豔臨死前告訴我，她去王宮找你爺爺的時候，有人告訴她，我們兩個如果繼續在一起，都會有危險。”
阿白姿勢一僵，末了握住她的手：“茅茅，你說，為什麽祖父這麽忌憚你的存在？”
蕭可想了想：“大概是因為我是活人，可你卻是鬼。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不會想著去做鬼王，甚至在我死後，你也想跟我一起去輪回道。橫豎我存在一天，對他所謂是宋家皇權都是個威脅。”
這麽說確實沒錯，阿白卻總覺得事情不那麽簡單。自己祖父的手段他也清楚，能坐上王位的人總不會太簡單。所以他不明白的是，如果在他們找到《嗚呼》之前，祖父就知道了她是阿玉，那為什麽不在他還沒有開始保護她的時候殺了她？
那時動手的話，不是能解決他所有的後顧之憂麽？
難道……祖父也在顧忌什麽？還有一些真相在隱瞞？
“阿白。”蕭可看看窗外，“天黑了，我得去幫王小二的忙，還得去幫黎波超度。快到吃飯的時間，師兄應該快回來了，他會給你們做晚飯的，我去去就回。”
阿白也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念咒的時候你們都近不了身，去了也是遠遠看著。”
阿白微微一笑：“那就遠遠看著。”
蕭可心弦微動：“嗯。”
一人一鬼從內宅出來，還在大堂就見到從不輕易離開家門的寡婦抱著鬼嬰坐在王小二麵前嚶嚶直哭：“你不曉得哦，那個負心漢把我們娘倆丟下，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他走的時候還把房契拿走賣人了，還好宋將軍出麵，才讓我們娘倆有個安身的地方。”
王小二聽的眼淚滿眶：“無良啊，造孽了。要是我見了那個負心漢，我一定幫你揍他。”
“嗚嗚，你真是好人，說了這麽多我心裏舒服多了。”
蕭可看了看那在寡婦後麵還排起的隊伍，再看全身心投入的王小二，是個正直好青年，就是……體質略虐：”小二哥，該去北巷了。”
王小二嗚咽擺手：“你等等，讓我聽完先。”
“……”他還上癮了。
阿白說道：“去哪裏，我陪你去。”
蕭可差點忘了阿白可是個路神，在這小島上住了一千年，有什麽地方是他不知道的。
“北巷37號。”蕭可臨走前又對還在撫摸鬼嬰小臉的王小二說道，“我和阿白去啦，你在這裏慢慢聽。”
王小二拿寡婦的手帕擰了擰鼻子：“去吧去吧。”
蕭可和阿白出了門，雨還在下，雨水打落傘麵，劈啪作響。她想起剛才還沒問到的話，小聲：“你在那待了那麽久，隻是為了勸你改變不做鬼王的心意麽？”
阿白點了點頭，笑道：“嗯，除了這個，祖父除了這個，還有什麽要問的，對吧？”
蕭可沉思半晌，微微偏頭：“我知道你肯定瞞了我什麽，隻是……你不便說，我也不追問。橫豎都是為了我好，你一定考慮過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
阿白驀地笑了笑，就算記憶殘缺，但是性子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會無理取鬧，一字一句都是信他的。
“茅茅，我會解決那些事，讓你安安心心的過日子。”
蕭可暗歎一聲，強壓想為他分擔的不安，抬頭已是麵露笑意：“嗯。”
他們在傘下情意綿綿，看的明日巷趴在牆上的眾鬼羨慕嫉妒恨。高興哥幽幽道：“都是鄰居，怎麽宋白的運氣這麽好，多軟多體貼的妹子啊。”
話落，耳朵就被人擰住，旁邊女聲略顯尖銳：“你這是幾個意思？老娘不軟不體貼嗎？”
“嗷嗷，老婆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個意思？”
見大嫂出現，眾小鬼紛紛抱頭退散。高興哥怒了“沒義氣，呸，做老大沒意思啦”。
牆上聲音太聒噪，阿白抬傘往上看去，正好看見高興哥被高興嫂胖揍的一幕。蕭可也往那看，笑道：“感情真好。”
高興哥：“……”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感情好啦！不高興！
阿白笑笑，收回視線，目光剛凝聚到前麵，就見有人往這走來。
連綿不斷的雨簾如阻隔了一層白色薄霧，蕭可看不清遠處來的人是誰，阿白卻看清楚了，等看清人，詫異：“師兄……”
師兄回來了不奇怪，但阿白的聲音卻很奇怪。蕭可心覺不好，急忙往前跑去。
距離立刻縮短，蕭可也終於知道阿白驚異什麽。
韓成沒有打傘，拖著步子一步一步挪。臉上都是細碎的傷，脖子也有傷痕。衣服被刮破了不少，幾處可見血肉。身上彌漫著很重的鬼氣，縈繞在他身上久久不散。
唯有去過鬼崗，才有這種新鮮的鬼氣。
鬼崗葬的都是無魂新鬼，一般道士都不會去，卻不知道為什麽韓成去了。
蕭可來不及多想，叫了一聲師兄要去扶他。誰想韓成看見親人，心下一安，那份警惕驟然消失後，支撐的意誌也轟然倒塌，整個人往地上倒去。
“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