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減一減一之四
阿白伸手放在地上,蕭可費勁爬了上去,隨後視線漸高，趴在手上往下看，簡直跟上次坐直升機似的,高的嚇人。她忙滾了兩圈滾到阿白的掌心,趴著不敢動。
阿白捧著她往外看了看,見守門的侍衛沒注意裏麵，才小心護著她走到裏麵，放在軟綿的被子上。在這冷冰冰的地方見到自己的未婚妻,阿白也掩飾不住笑意：“茅茅，你怎麽變得這麽小？”
說到這蕭可就憤然了：“我本來想帶後羿來做保鏢，結果他趁我不注意一箭轟了宮門,招惹了一堆侍衛。我隻好出下下策,變成小矮人跑了進來。可誰想後羿中途丟下我,還好老頑固出現了,我就趴他腳上過來了。”
阿白擰眉：“要是他去的是我爺爺那，你怎麽辦？我爺爺說不定會就這麽直接把你油炸了。”
蕭可隻想快點找到他,危險的事沒有去想。她抓著他的手指問道：“一減一減一的玄機我好像猜到了，是宅子裏的人將會一個一個從你身邊離開的意思麽？而且他們之所以要去轉生，是因為你祖父給閻王打了招呼，讓他派鬼差來的？”
阿白沒有意外她會想通，笑了笑：“嗯。”
“可這千年來都沒事，為什麽突然就……”
阿白俯身聽她說話實在費勁，幹脆躺了下來，蕭可就站在他耳朵根那說話，他聽的也清楚。
“祖父很快就要轉生了。”
蕭可恍然：“難怪他連這種卑鄙的事都舍得做了。”她記得阿白說過，祖父很讚賞宋家大宅的忠實部將，日後阿白繼承大業，他們必然是好幫手。因此在閻王那邊一直也有疏通，晚些再派鬼差去。閻王好歹要賣這個麵子，因此他們才能相伴至今。
阿白一躺下就覺得渾身犯懶了，說話也有些倦懶：“祖父做了幾百年的鬼王，也該退位了，必走無意，所以他才急著讓我繼位。”
“那你……答應了嗎？”
阿白默然半會，才應了一聲“嗯”。蕭可頓覺失落：“你答應做鬼王，你祖父就會跟閻王通融，然後大力他們就不用那麽快走了，對嗎？”
“嗯。”阿白小心翻了個神，滿眼都是整個她，“如果我不點頭，這次走的是大力神棍和寡婦，下次走的就是胖胖，再下次，就是鬼娘……鬼娘和你師兄感那麽好，寡婦和鬼嬰也相依為命，宅子裏的人都不願意走，我不忍心。”
蕭可點頭：“我明白。其實……做王也沒什麽不好。”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身為鬼界之王，她一個活人就不能再進出這裏，和他每天見麵……
“我答應做王，祖父也答應了我兩件事。一個是留下宅子的人，一個是……幫我除去秦霄。”
蕭可了然，宋判之所以和秦霄聯手，根本原因是為了讓阿白妥協。如今阿白點頭了，那也就沒有聯手的必要。她想了想狐疑道：“你確定你祖父不會背信嗎？”
阿白低聲：“不會。”
“為什麽這麽肯定？”蕭可明白過來，驚訝道，“難道你們又訂契約了？”
“嗯。”
蕭可十分不安：“契約是什麽？”
阿白本來不想答，可她遲早會知道的：“祖父幫我除去秦霄，保你安全。我即使找到了心，也不能拿回，必須一世做王。”
“你瘋了！”蕭可跳了起來，氣的心痛哆嗦，“你答應什麽都不能答應這個！你根本不喜歡皇位，你是因皇位而死，怎麽狠得下心又把自己推回去，還是永世的！”
阿白笑笑：“可是除了這個，祖父又會要什麽？”
蕭可愣了愣，對啊，宋判什麽都不要，他隻要無心的宋家人穩坐王座，這個執念，太令人害怕。
阿白見她許久不說話，認真看去，才見她在哭。不敢伸手去碰，怕力道沒把握好刮傷了她。起身拿了紙巾遞給她，一片就把她淹沒了。
蕭可抱著紙巾傻坐著，過了很久才輕輕問他：“那以後……我們是不是不能見麵了？”
“能，不過得偷偷的。”
蕭可小心問道：“真的？”
阿白看她：“我怎麽會一聲不吭的丟下你，隻是見麵的次數要少很多，而且每次見都要小心翼翼的。”
蕭可的心這才好了起來：“那沒關係啊，隻要能見就好，不就是地下戀嘛，我能接受的。而且戀個幾十年，我們就能一起了。”她擰眉看他，“鳳位要給我留著，不許找別的女人。”
阿白笑的快要忍不住笑聲：“遵命。”
蕭可這才渾身舒服，隻是既然能相見，宅子裏的人也能留，還能除去秦霄，阿白自己被禁錮在這城池“而已”，為什麽說那些話時，卻很忐忑的模樣。她躺在他的胳膊上，想不通這個問題，肯定有什麽蹊蹺吧。
“等會祖父還會來找我，你先待在屋裏，商量完事我就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蕭可數來數去覺得少了人：“就我們？”
阿白這才想起來：“對，還有後羿。”
“小二哥呢？”
阿白苦笑：“怎麽？小二哥竟然也來了？你的保鏢可真多，那他又跑到哪裏去了？”
蕭可眨眼：“小二哥不是跟你來的嗎？後羿說你半夜來找小二哥，然後你們就一起走了呀。”
阿白皺眉：“我半夜直接從大宅離開的，沒有叫上小二哥。”
“可後羿說……”蕭可又不安起來，“有人冒充你？”
阿白的神色也凝重起來，誰能把他模仿的惟妙惟肖，連小二哥也分辨不出來，而且騙走王小二的目的是什麽？
“秦霄？”蕭可站了起來，“他察覺到你爺爺要殺他的計劃了？”
阿白搖搖頭，覺得事棘手起來：“或許是。”
“好事多磨。”能殺了秦霄，這對蕭可來說絕對是好事，但是她不想殃及無辜，就算真有要對決的那一天，她也希望能是自己和阿白。因為這些是他們的宿怨，不共戴天的仇！
“我先去宮裏走走，找到後羿先。然後在去祖父那裏，趕緊出宮找小二哥。”
“嗯，我在這裏等你。”蕭可往被子下麵鑽去，一眨眼就藏的不見蹤影了。
阿白這才安心的出去。
蕭可躺在被子底下，算了算自己大概還有兩個小時才恢複，那個時候阿白也應該差不多辦完事回來了。
阿白走後沒多久，門外忽然有動靜。隨後撲來一陣鬼氣，是宋判！
她一個哆嗦，又往裏深鑽。
不多久，那陰冷鬼氣近在身旁，想不察覺都難。
“出來吧，趁著宋白不在，老夫也有些話要跟你說。”
一眼就被看穿，或者說，她在這裏的事宋判早就知道了，否則也不會阿白一走他就來了。蕭可從被子下冒了個腦袋，警惕看他。
宋判冷冷盯她，敢這麽闖進宮殿來，膽子倒不小，這倒適合做宋家的媳婦，隻是可惜是個活人，宋白又不肯殺了她，否則一起坐穩王位鳳位，也是美事：“你知道阿白就要做王了？”
蕭可點點頭。
“那你也知道，他做了王之後，就不能和你再見了？”
蕭可愣了愣：“他說可以……可以悄悄的見。”
宋判冷笑：“他果然還在打這個主意。柳玉，我不反對你們同為鬼時在一起，但他做了王，就必然不能和一個活人有聯係，因為他是鬼王，如果讓眾鬼現他跟活人往來，這是背叛。一旦生這種事，他們對你沒有生殺大權，但對宋白，下場就是押往鬼獄，永世受鬼火煎熬。這點，他沒有告訴你吧？”
蕭可怔鬆片刻，果然……阿白總是告訴她好的事，從不會說壞事。總是讓她安心，自己卻在冒這種險。
“柳玉，老夫會為你們除去一切障礙，但老夫請你再等等……凡人壽命六七十年，你們再等幾十年，到時就能安心一起了，如今……太危險，你忍心看著宋白受苦嗎？”
蕭可當然不願意，隻是再等等，忍住幾十年不見麵，然後就能在一起了。
隻是幾十年而已……
她突然在明朗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如果人生再短一些該多好的念頭。
可如果讓阿白知道，肯定會痛心的。
宋判答應阿白不殺蕭可，否則他會先殺了蕭可，好讓她安心留在鬼界，阿白也能安心做王，如此多好。他老了，想不通為何宋白執意不肯：“你是個懂事的姑娘，好好想清楚吧。”
這種事已經不需要多想了吧……蕭可坐在已經有點溫度的被子下，終於現，這件事已經沒有讓她多思考的餘地了。
“我明白了。”她緩緩起身，“我會離開，等阿白做了王，我會藏起來，直到死，都不會出現。隻是在這之前，我想和他過好每一天，希望您能成全。”
宋判麵露欣慰，算起來也不用多久，他還等得起，就讓他們開心幾日又何妨，分得無憾也省得掛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