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殺的冬季來臨了。
情報裏顯示的劇情一直沒有動靜, 這未免讓人感覺疑惑。
潘千葵和係統討論了好久，沒得出一個有效的結果。有心想看看別的係統怎麽處理吧，總部又一直聯係不上, 連個能報修的人都找不到。
係統忍不住吐槽道：[我都懷疑這個小世界沒人管了, 我們在這兒呆一輩子, 他們都想不起來要把我們撈出去……]
“嗯。”
係統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這話似有慫恿她留下意思, 遂大驚：[葵葵, 別把我說的話當真, 劇情要是偏那麽離譜, 到時候大家全得玩兒完……]
小世界如果崩塌, 清掃隊出動，那可是連渣渣都要處理得幹幹淨淨、一點兒也剩不下來的！
潘千葵應了一聲：“不會留下來的。”
[真的嗎？]
麵對最近越發疑神疑鬼的係統, 潘千葵好脾氣道：“是呀, 我想回去看媽媽。”
如果能爭取到“休假”的機會, 她也許……還能再回馥海，見一見母親。
冬季的太陽像裹著一層霧的雞蛋黃，光線映射下來，讓少女的眼睫毛沾上了淡淡的金色。
“又在跟‘它’聊天啊？在聊什麽？”林暮晃有些鬱悶地撓了撓她的掌心, 湊到她身邊, 一臉哀怨，“什麽時候能讓我見見‘它’？”
她避開了前一個話題, 隻道：“你見不到它的啦……”
“那, 它什麽時候能不纏著你了？”少年更鬱悶了, “老鬼鬼祟祟地圍觀我們親熱, 從沒見過這麽變態的妖……”
在係統大聲的“你才是最大的變態, 還好意思說別的統”咒罵聲中, 潘千葵思考了一下：“大概要等我退休了。”
她意思是，從總部退休。
係統隻要沒被毀壞，就能一直工作下去。她忖度著，大概率是係統把她先熬走。
“那你能現在退休嗎？”
麵對一臉真誠的林暮晃，她沉默了一會兒。
短暫的動搖後，她毅然決然道：“不行。”
隨後，她指了指路邊的大紅橫幅，隻見上麵赫然寫著——
“為祖國健康工作五十年！”
林暮晃：……
他沒話說了。
反倒是潘千葵像是想起了什麽，問道：“師父那隻畢方，他有說過……它完全解封的話，是‘五階中’吧？”
“嗯，不過被封印太久了，現在大概隻能發揮出五階初的力量。”
少年答得悶悶的，無精打采。
主要是，她最近問衛承樂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
師父在幹嘛，師父吃了嗎，師父跟畢方相處得怎麽樣，師父三階了怎麽做到的，師父又去見誰了……
即便那是隊友，即便能理解少女的擔心，即便他自己都覺得，衛承樂選擇尋求畢方的力量，無異於是與虎謀皮，但是——
這麽頻繁地在他麵前提別的男人，他真的快要忍不下去了！
但潘千葵的下一句，又令他的臉色當即陰轉晴了。
少女仰著頭思考了數秒，突然用催促又期待的語氣對他說：“那你要快點趕上去哦！”
他愣了數秒。
她還在繼續道：“到四階中的話……在我的增幅下，你應該能跟畢方打個不相上下了。”
她算著增幅疊上去後，他大概能到多少等級，表情很是投入。但她那模樣實在是……可愛到讓他心猿意馬。
直到少女因為換不上氣而憋紅了臉、拍著他的胸口，林暮晃才放開了她，笑吟吟道：“好，遵命。”
嗯……暫且放樂哥一馬。
偷偷將揍衛承樂的程度從“給他個全屍”調整到了“還是給他留口氣”，他心滿意足地牽著少女，突然道：“千葵，我想跟你簽血契。”
潘千葵：……？
*
……這話，倒也算不上突然。
因為，在上一場任務裏，林暮晃送給她的那條定位手鏈，被敵方的妖力給繃斷了。
那會兒他捧著她幹幹淨淨的手腕，唇角的弧度全然消失一空，一臉陰沉冰冷，那模樣……把小朋友嚇得夠嗆。
雖然之後他表現得跟個沒事人一樣，但潘千葵還不至於真以為，他是把這事忘了。
因此，在他嘴裏冒出“血契”二字的時候，少女都震驚於自己生出的第一個想法是——
“果然會這樣”。
怎麽說呢……
用係統的話，就是，“霸道葵總輕笑一聲，眼中出現了三分平靜三分了然以及四分寵溺的扇形統計圖”。
潘千葵忍不住澄清：……我沒有笑。
不過，她還是稍微有點意外的，主要是意外於……他選擇了“血契”。
她悄悄問係統：“簽了的話，會有什麽後果啊？”
係統道：[沒什麽後果，反正也帶不出小世界。小世界內的契約隻能作用在‘殼’上，出了這個世界就不算數了。]
於是，迎著林暮晃忐忑的視線，她說了“好”。
*
然後，她就懂了，上次穀元柏說的“看他那麽不情願，我還以為是類似於‘血契’的模式呢”，到底是什麽意思。
太繁瑣了，太麻煩了。
她都不知道，林暮晃是哪兒來的空，搜集齊了那麽多的材料。
——還兼準備了校外任務、體能鍛煉、演講，以及，來黏黏糊糊地折騰她……
隨著程序一道一道往後推進，潘千葵的意識逐漸模糊，困得眼皮子都在打戰，腦中隻剩下一個想法——
請問，你們少年漫男主都是不用睡覺的嗎？
在契約完成的那一瞬間，心髒的位置傳來了微微的麻頓，但對潘千葵來說，這點異樣已經引不起她的注意了。
“千葵，晚安。”
在一片朦朧中，她口齒不清道：“晚安。”
墜入黑沉夢境的前一秒，她最後的意識接收到了少年的喟歎——
“這樣的話，終於可以證明……我確實屬於你了。”
以近乎偏執的態度，他強迫她接收自己的全部，即便她不需要，但他還是固執地給了過去。
代價是，她也無法離開他了。
繩子連接的是兩端，在她接過的那一刹那，也同樣給自己戴上了鐐銬。
——但是，對少女來說，這大概本就是無所謂的事。
*
連係統都累了。
原本它還圖個新鮮，結果，隻看了一會兒，它就開始哈欠連天，心道：有些東西會瀕臨失傳，果然是有原因的。
見小宿主睡了，它正想登上論壇衝衝浪，卻冷不丁地聽見有人叫它——
“細桐，你在嗎？”
不僅毫無防備、甚至還打算應的係統：[……]
心、肺、驟、停。
哦，它沒有心肺，但電流是實打實被嚇得紊亂了。
好在，林暮晃似乎隻是隨口叫一聲。這句之後，他就再也沒說話了。
僵了好幾分鍾，係統才放下了心。
沒事詐什麽係統，有沒有公德心了啊你！
它打開了論壇，一邊瀏覽，一邊勤勤懇懇地修補著防火牆，並將盤內堆積如山的垃圾數據給清理出去。
清理著清理著，它發現了一條奇怪的代碼。
不帶病毒，不具攻擊性，但……也不像是什麽正經玩意兒。
非要說的話，它就像一根小勾子，勾在防火牆的外側，沒骨頭似的飄飄****，渾身寫滿了“我超無害”的字樣，仿佛是想蒙混進正經程序的隊伍裏。
這是啥？剛才還沒有啊？
係統百思不得其解，但還是毫不客氣把這東西清理了出去。
但是……
它不知道的是，就在它離開後不久，那根小勾子偷偷摸摸地又掛了上來，繼續飄飄****。
另一端一直延伸著，沒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
“感覺阿晃自從談戀愛以來，回宿舍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了。”
茅柯發著牢騷。
“你管他呢。”荊雲吐槽道，“羨慕的話，你也去談一個。”
“要是能找到小麻花這樣的女朋友，我馬上就談了啊——”茅柯仰天長嘯，“但最近固定任務是越來越多了，我哪有時間去認識新妹子啊！”
說到這裏，他突然警覺道：“你說，最近是不是要有大動作啊？這巡邏的頻率，我覺得是不對勁。”
“冬季本來就是妖出沒的高峰期……別想東想西的。”
正說著，荊雲的手機傳出了甜美的新聞播報聲——
“近日，我國中西部城市郊區，出現了多起妖物傷人事件。據目擊者稱，妖物作案變得規模化、團體化，和以往獨自狩獵的模式有了很大的區別。有專家分析，不排除未來妖物大舉入侵人類活動空間的可能性。請中西部地區的居民近日結伴出行，勿要落單……”
“哇……我好怕怕。”茅柯沒什麽緊張感地說道，“幸好咱在穹海，一時半會兒跑不到我們這裏。你說，要是那邊變成戰場前線的話，我們這些學生會不會被抽調過去啊？”
他越說越來勁：“我覺得吧，要去應該也是高年級的先去，我們過去那不就跟雜魚一樣，刷刷兩下就給滅了？——雲爹，你說呢？”
荊雲關了燈：“睡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