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
露琪亞的雙極之刑在即。整個靜靈廷顯出一種□□前的安逸,不可思議的安逸。每一個人都在準備著,直到那一刻真正地到來,才願意發出最後一擊。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情忽然很平靜,甚至有那一種若有似無的悲哀,我覺得自己就像在看戲一樣,完全找不出參戰的理由,無論是哪一方,都找不出理由。
這麽多年以來,我才發現,自己還是沒有真正地融入這個世界。
我大概明白為什麽到了這個時候,他把我推開的原因了。
三天後。
當清晨的第一縷光照射到這個大地,我便睜開了眼。好不可思議,最愛賴床的我,居然可以一直醒得這麽早。
不慌不忙地梳洗整理,不同以往每一個有深庭的熱熱鬧鬧的早晨,這一次隻有我一個。是進是退也就是在今天決定了,究竟是要得到還是失去?
荏苒光陰,有些固執最終隻有一瞬。
利用這三天地時間把【紅蓮】從沉睡中喚醒,再一次見到那華麗的刀身,竟是如此久違。還是紅豔地耀眼,手指輕輕劃過,可以感覺他的低吟,的確,我把他埋藏了太久,久到沒人記得十六夜深藍還有這樣一把刀。
最後深深望了一眼自己的家,想著要不要放一把火,最終還是舍不得,舍不得這裏。好多年前,我托著行李死皮賴臉地站在這裏,煩惱著要怎樣對阿介說才可以名正言順地住在這裏。如今,物是人非,我又再一次地站在原地,卻想著怎樣道別。
永遠不可能再回來了吧,無論走到哪一步,也都不會回來了。
漸漸被逼迫到懸崖之上,縱身便是深海,再固執一步就萬劫不複。
阿介,你要我傾盡所有,也不是不可以的。隻要你要,我都給。
她從門側走過來,看著發生的一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這是……怎麽回事?中央四十六室的人……死了……全部。”
她一個人試圖分析到底發生了什麽,日番穀,吉良,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一個人輕輕走到她的身後,他俯下身來,在她耳邊說,“歡迎光臨,雛森小妹妹。”
“市丸…隊長?”她忍住心中的害怕與顫抖,看著近在身側的市丸銀。
“來這邊……”還是一貫的語調,雛森不由自主地跟上他的腳步。
“這裏是清淨塔居林,為四十六室準備的居住區域,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市丸隊長?”
“你以前有來過這裏麽?雛森小妹妹?”
“怎麽可能,這裏不是完全禁止進入的區域麽?連看也是第一次看見。”
“想讓你見一個人。”
……
我來到四十六室的時候,門已經被破壞掉了,所以我是很悠哉很悠哉走進來的。冬獅郎才追出去,靈壓還離得不遠。我在裏麵繞了半天,順著靈壓才找對地方。
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一眼就看到這樣的場景還真是吃不消。
“藍染隊長,藍染隊長……”雛森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雙手緊緊撰著阿介的羽織,仰著頭,甚至臉上帶上了紅暈。
“抱歉,讓你擔心了。”阿介輕笑著低下頭去,安撫她。
雛森撲入他的懷裏,演變成一個擁抱的模樣。
我靜靜地站在他們身後,果然現場永遠比看電視要震撼得多。再遠一點的銀似乎是看到我,對我眨眨眼,示意我看戲。
我在心裏告訴自己,十六夜深藍現在不是吃醋的時候,要冷靜,這個時候出現一定會被雷劈。
然而在我握著手中的【紅蓮】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之時,溫情還在繼續。
“你瘦了點呢.真的很抱歉,沒想到會傷你這麽深。但是你會理解的吧,就隻有你了。我有不得不處理的事情,為此不得不裝死,瞞了你……”
“沒關係了,已經沒關係了…光是隊長還活著這件事,我就什麽都…”
“謝謝你,雛森,有你這種部下真是太好了。”阿介微微低頭,能聽出一種不同尋常的語氣,那樣的表情,即使背對著我我也猜得到。“謝謝你,雛森,真的謝謝你……永別了……”
利刃穿破的聲音,我按在【紅蓮】上我手有些冰冷,結果我還是有點怕,這個時刻。
“這是……什麽?”帶著哭腔的疑問,她仰起頭,卻再也看不到,那熟悉的笑臉。眼前的是陌生的藍染隊長。終於,順著血流的聲音,她倒了下去。
我穩住呼吸,眼淚‘啪嗒’一聲從眼眶裏滾落,毫無預兆。我心裏甚至連悲傷都沒有,為什麽會哭呢?
感覺被擁入熟悉的懷抱,恰好的溫度,細碎地填補了心中的缺口。我抬起頭看他,淚眼朦朧,“安慰完了一個,還要再繼續麽?”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刺,完全不複剛才下定決心時的心情。
“深藍……”帶著幾不可聞的歎息,他摟緊我,“你不一樣的。”
“什麽不一樣,統統都是謊話!”我衝著他吼出來,眼淚卻越來越洶湧,雙手緊緊抱住他,絕不給他再放開的機會。“混蛋!排斥我,什麽都不說!堂堂五番隊隊長留的遺書還是給副隊長的,還有你明知道我就在這裏居然還那樣。你知不知道,我怕死了,我真的以為會重演那個夢魘你知不知道!”
“沒事了,別怕,有我在。”就像每一次被嚇醒一樣,他這樣說。
因為太過相似的場景,我想起那個夢魘。聲音柔軟下來,彼此緊貼著,但是還不夠。我要確定,這是真的。
“阿介……”
“我在……”
“阿介……”
“我在……”
“阿介……”
“我在……”
我靠在他的胸前,甚至能聞到一點血腥的味道,嗚咽出聲,“我知道錯了,你不要丟下我,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
“錯在哪裏?”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說得又快又急,微微在喘。
他的手放在我背上,安撫著我,循循善誘,“相信什麽?”
“相信藍染惣右介,相信他不會丟下我……相信他的心裏是有我的,對吧?”因為哭得太凶說起話來抽抽噠噠,我看向他,我要一個肯定。
他用手輕輕抹去我眼角的淚,可是手指卻被我的眼淚沾濕。無奈的笑,就像多年前一樣。那一次也是這樣,我一邊哭,一邊說‘我愛你’。可是,這一次他笑著點頭,“對。”
我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凶狠地咬開他的唇齒,深吻下去。
這一次,絕對讓你沒有機會放開。
我語帶哭腔,“不管了,反正從現在開始,你不可以離開我的視線,一秒都不可以!!”
他摟緊我,語帶笑意,“好。”
究竟兜兜轉轉了多久,一步一步,步步緊逼。
他藍染惣右介,既然愛上了,就一定要全部得到,每一寸都要是他的。所以怎麽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心裏藏著那麽多的不相信。既然她最害怕的是這個時候,那麽此時就要給她重重一擊,卑鄙也好工於心計也好,他要的,不容許有一點點的不完整,他要全部,他要全部的深藍。
最後一道心防,此時來打破,正是恰好不過。
深藍,你若是害怕,我便逼迫你堅強。
深藍,你若不相信,我便逼迫你相信。
他是狠心腸的人,為了達到目的,即使傷害心上的人也不會停止。既然有心結,那麽一定要解開,這一點,他是不會後悔的。
何況,他得到了,全部,一份完整的愛。
漸漸地,我停止了抽噎,但雙手還是緊緊地抱著阿介,一點也不肯放開。
“啊啦,小深藍,你再不放開我們的計劃就被你耽誤了呢,日番穀隊長的靈壓已經接近了哦~”是銀帶著調侃的聲音。
我臉一紅,胡亂抹了抹眼,換了姿勢,站在阿介的身旁。緊挨著,不留一點距離,一手還緊緊握著他的手,“說了不放就不放。”
“嗬。”看到我孩子氣的動作阿介笑出聲,他回握住我的手,邁動步伐,“銀,走了。”
才剛剛踏出房間,身後就是雛森的屍體,冬獅郎已經喘著氣出現在我們的麵前。
看著他手上的緞帶,我緊了緊握著阿介的手。傷害,一般是要建立在感情的基礎上的,現在的我要怎麽辦呢?
就算我忽略他的存在,也是沒有辦法忘記多年前那個柔軟又安靜的孩子的,那麽我又要如何看著他受傷呢?
“喲,日番穀君。”阿介不動聲色地笑著和冬獅郎打招呼,一邊握緊我的手。他懂得我的不安。
“藍染!怎麽回事?你真的是藍染嗎?”冬獅郎不可置信,氣氛劍拔弩張。
“當然,如你所見,是我本人。話說回來比預料的更早趕回來呢,日番穀隊長。”阿介笑著側頭看向我身旁的銀。
“真是抱歉,井鶴的推延戰術還是太天真了。”
“什麽,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什麽?不過是在討論戰術罷了。”阿介的語氣輕鬆,“將敵人的戰鬥力分散是戰術的基本。”
“你說敵人?”冬獅郎神色一變,“市丸銀,十六夜……”他的目光筆直地射向我,“雛森,雛森在哪?”
我避開他的目光,默默歎息,看來是想起來了,其實他不想起來才比較好呢。
“在哪裏呢?”阿介重複,不著痕跡地把我拉開一些。
陣風而過,冬獅郎從我和銀之間恰好的距離穿過,看到我們身後的雛森,和一地的鮮血。
“雛…森”
“真遺憾被你發現了,抱歉,我沒有壓迫嚇你的意思。起碼應該不要讓你發現而將他剁成粉碎才對。”
“藍染,市丸,還有……十六夜……”冬獅郎握緊拳頭,神色晦暗,一派殺氣。“你們什麽時候開始合夥的,比裝死還要早麽?”
“當然是一開始。從我當上隊長以來,就沒有想過要銀以外的人當副隊長。而深藍,就沒和你解釋的必要了。”
“那就是說你一直以來,對雛森,我,你的部下還有其他所有的死神……你騙了所有人嗎!”他回過頭來,殺意,盛。
“我沒有想要騙人,隻是你們沒有人了解而已,我的真麵目。”
“不了解……雛森憧憬你…想接近你所以加入了十三隊,想成為你的助手發了瘋地努力終於如願以償當上了副隊長……”
“我知道,對自己抱有憧憬的人最好控製,所以我才推薦他當我的部下。這是個好機會,有件事你最好記住,憧憬是距離了解最遙遠的一種感情。”
憧憬是距離了解最遙遠的一種感情?我默默地重複他的話,阿介,什麽樣才算是了解呢?
突然,冬獅郎拔刀,靈壓匯聚成團,從中間炸開。
遊刃有餘,阿介抱著我,瞬開,眨眼之間而已。
我抬頭衝他笑,附在他的耳邊說,“了解,用我的心夠不夠?”
“夠,但是要全部,全部的心。”
“卍界,【大紅蓮冰輪丸】”寒氣以冰塊的形式布滿周圍蔓延至我們的腳底。
阿介鬆了我的手,瞬間我被銀抱著瞬到了更加安全的距離。我從銀身上下來,瞪他一眼,“我會瞬步!”銀無奈地搖搖頭,苦笑一下把我拉到身後,以保護的姿態。
“藍染我要殺了你!”
“講話不要太虛張聲勢,這顯示出你的軟弱哦~”
清楚的也是短暫的,戰鬥。以冬獅郎被擊倒為終。
“騙人…的吧?”
“真是好景色呢。雖然季節不對,這時候看到冰也不錯。”阿介向我們走來,帶著王者一般的微笑。
我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冬獅郎,盡管知道其實阿介已經手下留情了,但心裏還是忍不住的疼。
“藍染隊長。不,應該不能稱呼你為隊長了吧,大逆不道的罪人,藍染惣右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卯之花隊長出聲,我看了她們一眼,卻沒有再關注他們說什麽。
“到了屍魂界,安一定要記住,帶著他來找姐姐,姐姐在靜靈廷裏等你。”
“姐姐是好人。”
“姐姐能救他麽?”
“……”
往事,都忘了吧。如果你不是冬獅郎,那麽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安。可是,你是,所以,就當作什麽都沒有過吧。
阿介還在徐徐開口,我悄悄走到冬獅郎的身旁,蹲下身子。鬆開了一直綁在他手腕上的緞帶,那曾經也是我親手綁上的,那麽就由我親手鬆開吧。
用緞帶幫他擦幹淨臉上的血跡,我把直直垂在身後的發綰起,用緞帶束好。我慢慢走回阿介身邊,握住了他的手。
此時銀發動陣勢,我倒是沒看明白究竟是什麽。
阿介看了看我頭上的緞帶,斂了神色,轉頭對著卯之花隊長笑道:“最後還是稱讚你一下吧,你為了檢查而碰觸我最長時間,本身就處於完全催眠之下,還能發現屍體的些微不同之處,真是厲害。卯之花隊長,再見了,我想我們應該不會再碰麵了。”
不會再碰麵了,也許吧。
大勢在即,一觸即發。
王者,終將會走屬於他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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