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
裴硯強忍著羞恥,吐出兩個字。
紀眠瞪大眼睛,裴硯比她大五歲,她那會兒才五歲,裴硯喜歡自己?
“怎麽可能,那會才多大?你怎麽可能會喜歡我?”
“你忘記了,但我沒有。我和妹妹被綁架,你也在。”
“我?”
紀眠愣住。
裴硯娓娓道來。
紀眠的大腦亂成漿糊,有一些模糊的記憶突然湧現出來。
渾身是血的男孩。
他眼神堅毅清冷。
她還是想不到更多的,原來她媽說她小時候調皮,摔到了腦子,是在那個時候。
“警察和你裏應外合,闖入了那個廢棄廠房。他們發現你是臥底,十分生氣,想要殺了你。他們將你從二樓扔了下去,一來是想泄憤,二來是想拖延住警察的腳步。”
“當時你摔得頭破血流,後腰也被地上的器具割傷,那次九死一生,你差點回不來了。”
“難怪我會不記得……我後腰也有一處傷疤,所以你從那個時候就惦記我了?”
“嗯。”
他沒敢告訴紀眠,當時妹妹出事,他想過一千一萬種瘋狂的複仇計劃,但他全都忍住了,因為紀眠的存在像是一盞明燈,驅散了他心中的陰冷。
他要堂堂正正地複仇。
他才走上這條萬般艱險的路。
“那你懷表裏的照片呢?那個長發飄飄,白衣勝雪的女孩子又是誰?你書房的小木盒子,放著女孩子的發卡,怎麽解釋。”
“那些都是你。”
“我?”
“那照片是在你學校門口的奶茶店拿到的,那兒有個留言牆,你初中升高中的時候,和你好友一起去寫明信片,兩人都留了照片。”
“我等你走後,偷偷去拿的。”
紀眠絞盡腦汁,似乎有那麽回事,但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而且還是那麽小的自己,又是個背影,她認不出是自己也情有可原。
“那些發卡呢?”
“你掉的,我撿的。”
“所以,在我看不見你的這些年,你一直都存在。”
“是,我一直存在。”
裴硯說這話的時候,緩緩抬起了眼睛,直視著她,眼神深邃繾綣。
“紀眠,走到你麵前,我用了很多年!”
“可我家裏出事的時候,你在哪裏?”她蹙眉逼問。
“我當時在執行一個危險的任務,信息閉塞。等我知道的時候,你父親入獄,母親大病,你四處籌錢無果。我疏通了獄裏的關係,關照你父親。也給你母親請了最好的醫護人員,悉心照料。”
“我也找人替你翻案,解你燃眉之急。但沒想到,陸行川出麵幫你解決。我的那些……也就不算什麽了。紀眠,是我來晚了。”
“原來那個時候,你也在?”
她聲音都有些顫抖。
那個時候,弟弟年幼,母親臥床不起,父親還在牢裏。她一個小姑娘求爺爺告奶奶,找遍了和父親結交的好友。
可那些人唯恐避之不及。
公司破產,銀行要家裏房子抵押,她們馬上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但沒想到銀行的人來了一天,讓她們趕緊搬走,第二天第三天都沒有來,房子還稀裏糊塗的住著。
她本來沒錢給母親治病,生怕醫院催交費用,但萬幸的是醫院一直沒有逼她們,她以為自己在欠賬。
後麵有了陸行川的幫忙,她將醫院的錢都交了上去。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運氣好,沒想到這全都是裴硯暗中相助。
她當年疑心過,但那種情況,她根本靜不下心來細細地想,後麵有了陸行川,更沒有把這個當回事了。
也許隻是她運氣好!
紀家命不該絕!
“你還做過什麽,都說給我聽,我想知道。”
紀眠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她一直都是被拋棄的那個。
在弟弟沒有出生前,父母都很愛她。
可有了弟弟後,她在家裏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後麵家裏遭逢變故,父親雖然無罪釋放,但他要臉麵,覺得昔日好友都在看他笑話,他在帝都待不下去了,一個人南下闖**,很快就有了起色。
有了起色後,他需要有人照顧他的生活起居,讓他不用分心。
他讓母親和弟弟過去,卻沒有帶她。
理由是陸家大恩,需要她償還。
就像是一筆買賣,陸家救了人,他們把她抵押出去,互不相欠。
他們也希望她和陸行川交好,他們也能生意上受益。
她已經習慣了,所以一個人孤身一人待在了帝都。
後麵爸媽在南邊買了房子,把弟弟戶口遷了過去。
她在帝都連個家都沒有了。
她爸媽也從未想過,如果和陸行川鬧掰了,她該何去何從。
帝都事情鬧得那麽大,她爸媽也不關心,連麵都沒出,大概是忘記她這個女兒了吧。
她把家人丟棄過。
被陸行川丟棄過。
可這樣的她,裴硯視若珍寶!
她胸腔裏滿滿都是滾燙的熔漿,四處沸騰。
裴硯抿抿唇,遲疑片刻說道
“宋元意,是我弄走的。”
“嗯?”
紀眠詫異:“什麽意思?你是說宋學長出國留學,也是你做的?”
“我匿名將宋元意的作品集發到了某位大學教授的郵箱,不出我所料,很快對方就拋出了橄欖枝。”
“萬一學長不去呢?”
“我也不知道,我也在賭。如果在成功和你之間,他選擇了你,或許我會成全他。但他並沒有選擇你,年少暗戀終究抵不過男人的功成名就。”
“等等,你怎麽知道宋元意喜歡我?”
“他告訴過我。”
“你這不是背刺嗎?”
“是他經受不住考驗。”
裴硯一本正經,半點羞愧都沒有。
紀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竟然有人幹缺德事,還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你還有什麽缺德事,趕緊交代出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今天我還能原諒你,下次可就不會了。所以,還有什麽?想好了說?”
“的確還有一件。”
裴硯這次遲疑的更加明顯了,紀眠心髒也忍不住突突跳動。
總感覺他太過腹黑,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這人表麵正人君子,實際上一肚子厚黑學!
“林薇薇和陸行川複合,是我幹的。”
“你!”
紀眠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怒目圓睜,指著他的鼻子。
原來自己這麽不幸,還有他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