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知雲錦與雲家之間發生過什麽,但想來不是什麽好事兒。

隻要不影響計劃,他倒也願意多給雲錦些自由。

想到這一層,多羅冶沒再追問。

西廂圓拱門外。

雲憐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兩個北漠人,心裏難言的憤怒含混著委屈,已經達到了頂峰。

雲錦自屋內出來,溜達著來到離拱門不遠的地方。

這位置剛剛好,雲憐看不到她,她卻能將雲憐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這嬌生慣養的嫡小姐,自小就被賈氏捧在手心兒裏寵著,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她倒是要看看,這心比天高的大小姐還能在這天寒地凍的外頭忍到幾時。

一炷香後,站在宮門外凍得瑟瑟發抖的雲憐終於忍不住了。

“把你們的錦公子叫出來!”

“雲小姐稍等片刻,公子這會兒不方便見客。”

大東家派來看門的兩小廝卻是盡職盡責,不與雲憐爭論,隻說著車軲轆話。

兩人沒說膩,雲憐早就聽膩了。

她來了脾氣,扔了手裏早涼了的湯婆子,砸在了拱門的牆上。

“欺人太甚!我看你們錦公子根本就沒想見我!說什麽見客,分明就是在誆騙本小姐!”

“來人,把他倆給本小姐抓起來,今日本小姐一定要見到錦公子!”

“誒誒,雲小姐,你不能動粗啊!”

兩小廝不斷推拒著,眼看形式要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再任由她這麽鬧下去,可就不好玩兒了。

“發生什麽事了?我不是跟你們說了,屋內有客人,不要喧嘩吵鬧!”

雲錦繃著一張臉訓斥。

兩小廝見到她,立刻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開始控訴。

“錦公子,您可終於來了,這位雲小姐吵嚷著要見您,我們說您有客人,如今不方便見,她,她非是不信要硬闖進來,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才吵到了您。”

“雲小姐?”

雲錦像是才注意到雲憐似的,繞過兩小廝落在雲憐身上的眼神稍帶著幾分驚訝之色。

反應過來後便換了一副麵孔,笑著開口,“原來是雲府的小姐,不知是雲府哪位小姐?”

算下來,兩人已有三年未見。

這會兒雲錦又刻意壓低了聲音,是一種低沉又雌雄莫辯的清麗嗓音。

哪成想,雲錦問出這話後,半天沒等到雲憐的答複。

透過薄紗,雲憐看的有些癡了,朦朧間,她隻看到了一個玉麵銀冠,身形挺拔的公子,那公子雖然隻穿了一件簡單的錦袍,卻莫名間透著幾分貴氣,唇紅齒白,不像是她印象中的粗鄙的北漠商人。

原來他就是錦公子。

府裏的丫頭們都在議論,說賭莊西廂住著的那位北漠來的錦公子不但溫文爾雅,生的更是精致好看。

雲憐原本嗤之以鼻,粗鄙的北漠人能好看到哪兒去。

直到今日一見……

雲憐的臉不由得泛起了紅,幸而有薄紗擋著,才沒叫人看去。

雲錦抬眉盯著她,見她半晌不說話,心道她不會是認出了自己吧?

該是不能啊,她從未扮作這副模樣在雲憐麵前晃悠過。

直到一聲酥軟中帶著幾分嬌羞的聲音打破了平靜。

“原來您就是錦公子啊,小女是雲家二小姐雲憐,這廂有禮了。”

雲錦:“……”

“咳,原來是雲二小姐。”

雲憐卻還惺惺作態,故作埋怨似的:“公子,我前兩次來拜訪,您都以有事為由推脫,可是不願見我嗎?”

雲錦忍著想將她拍到牆上的衝動,抖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二小姐誤會了,前兩日你來的的確不湊巧。”

“那今日呢?今日公子總可以見見我了吧。”

“……二小姐進來吧。”

雲錦給她讓出了一條路來,在雲憐接近時,疏離地後退了一步。

心中一陣扭曲。

雲憐沒認現在認出她來,暫且算是好事兒。

可她嬌羞個哪門子的勁兒啊,像看上她了一樣。

外屋。

雲錦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麵還未取下帷帽的雲憐。

起初聽小廝說起雲府派來的是個女子時,她就在想,她那名義上的父親到底會派誰來,如今見到雲憐,不必想也知道,這又是賈氏,她那名義上的母親的主意。

自她領兵,最後成為紫荊關抗敵主帥以來,以前對恨不得她立刻去死的雲家,一夕間所有人都變得和藹可親、平易近人起來,賈氏更是成日裏讓雲憐往她身邊湊,美其名曰,加強姐妹間的感情,讓她這個姐姐好好的教教妹妹。

賈氏一向覺得她是個野種,那時看她成了一城主帥,又封了將軍,心有不甘,覺得自己的女兒也是個可塑之才,比之她來一點兒也不差了去,所以才會極力的讓雲憐做這些她從未接觸過的事情。

如今雲憐會來,八成也是如此。

“雲二小姐三次登門,不知有何事?”

“錦公子,小女子是來跟你談生意的。”

“哦?”雲錦哼笑一聲,不解道:“二小姐能跟我談的,是什麽生意?”

“我……”

雲憐正要說,卻又被打斷。

雲錦揮了揮手,讓添茶的小廝下去,屋內除了兩人,再沒有別人,她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方才就見二小姐一直帶著那帷帽,可是有什麽不方便的?原本還想請你品一品這北漠的奶茶,看來二小姐今日如今許是不方便了。”

話音剛落,未曾想,雲憐忽然急急開口,“方便的,方便的。”

她抬手去摘頭上的帷帽,不知是緊張了還是怎麽,手腕竟還有些顫抖。

雲錦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待到雲憐摘下帷帽放在桌上後,她才看過去。

四目相對。

一個紅了臉,一個嘴角擒著笑,眸底盡是冷意。

三年未見,雲憐張開了不少,除了那雙荔枝眼,她當真是像極了她的父親雲銘。

雲憐不知對麵的人就是她口中的野種姐姐,嬌羞的低下了頭去,還以為對麵的錦公子是在欣賞她的美貌。

半晌,雲錦移開目光,抬手示意雲憐嚐嚐北漠特有的奶茶。

雲憐翹著蓮花指,小心端起茶盞,櫻唇小小的張開,輕輕的抿了一口。

雲錦:“好喝嗎?”

她可是為了雲憐,往裏麵加了不少的料。

即使隻抿了一小口,膻味兒仍順著喉舌傳遍四肢百骸,雲憐強忍著嘔吐感。

強裝出一抹笑,“自然是好喝的,我還是第一次嚐到這樣的味道。”

雲錦點了點頭,笑得有些惡劣:“既然喜歡,多喝點兒也不妨事兒的,這樣,你我投緣,待會兒我差人將奶茶做好,你回去時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