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憐已接近瘋狂。
歇斯底裏的吼叫聲一直傳到了家仆的耳朵裏。
不,不可能的,雲錦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又怎麽可能會是錦公子?!
她到底都幹了什麽。
如果錦公子就是雲錦……那她究竟都幹了什麽!她竟然對著女扮男相的雲錦芳心暗許!
雲憐覺得自己要瘋了。
若真是這樣,那,那雲錦什麽都知道,她一定在心裏狠狠的嘲笑她!
雲憐捂著耳朵,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一步一步不斷的向後退去。
賈夫人也察覺到了女兒的異常,但她並不知道雲憐曾經在雲錦麵前含羞帶怯的模樣,以為雲憐是一時間接受不了雲錦還活著的消息,所以才會這樣。
賈夫人極力穩住了心神,走到雲憐身邊,抱著她的肩膀,輕聲哄著這寶貝女兒。
“憐兒別怕,就算雲錦她僥幸沒死,但北漠是什麽地方,那些北漠人對她恨之入骨,你以為雲錦還是原來的雲錦嗎,說不定她就是用了什麽見不得光的手段才活了下來。”
“再說了,就算天塌下來了,上麵還有裴府和貴妃娘娘撐著,咱們怕什麽。”
“夫人說的對!”雲銘忽然從椅子上彈起來。
“我這就準備紙筆,將這件事稟報給貴妃娘娘,娘娘知道後定不會放任不管!”
像是忽然抓到了什麽救命稻草一樣,雲銘抓起紙筆,慌亂間撞翻了硯台都無暇去顧。
雲憐卻一直喃喃著:“一定要殺了雲錦,殺了雲錦!”
此刻,雲憐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絕不能讓雲錦活著回來,不然一旦這丟人的事情被她公諸於世,讓她以後還怎麽見人!
雲憐心裏五味雜陳,憋屈混雜著扭曲的丟臉的感覺,快把她折磨哭了。
而已走出了百裏有餘的雲錦此刻正悠閑地坐在車裏。
算算時間,現在父親應當已經寫了書信差人往宮裏送了。
芸貴妃,你還有能力殺我第二次嗎?
眼睛上仍舊蒙著黑布條,與那些大殷的商人一樣。
回去的路與來時的該是同一條,腦海中那條稍模糊的路線愈發的清晰。
小白今日倒是安靜了許多,趴在雲錦身邊的軟墊上睡得正香甜。
越是往北漠的方向走,天氣越是寒冷。
又過了數日,馬車走走停停,頂著風雪,總算是在某一日的黃昏回到了多羅部。
遠遠的,便能聽到羊群咩咩的叫聲。
雲錦抱著小白下了馬車,四下望去。
多羅伯顏興奮的從遠處跑過來,一下撲到了多羅冶的麵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哥,你總算是回來了!”
多羅冶拍了拍伯顏的背,卻在麵對親弟弟時,難得的多了幾分溫和。
雲錦覺得這兒沒自己什麽事兒了,本想去幫忙安頓一下大殷的商隊。
可還沒等她邁開步子,就被多羅伯顏叫住了。
“雲錦!”
雲錦轉頭,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你看到我都不打招呼就要走?”
伯顏踱著步子來到她麵前,像是第一次見麵似的,稀奇的打量著她。
雲錦被他看的心裏直發毛。
心道,多羅伯顏可別忽然再發什麽瘋病,又讓她做什麽去。
“你竟真的回來了?”
伯顏露出兩顆虎牙來,湊近打量著她。
“還胖了不少。”
“吼!哈!”
窩在雲錦臂彎的軟毯子裏睡覺的小白忽然睜開眼睛,奶凶奶凶的對多羅伯顏呲牙。
“誒呦!”
“嗯?老虎?”
起先伯顏還被嚇了一大跳,待往後跳了兩步,待看清了那小東西的麵貌時,頓時提起了興趣兒,一臉驚奇的彎腰打量著。
“你竟然養了一隻老虎?”
成年的老虎他自然是不敢碰的,但是這小虎崽兒嘛……
多羅伯顏玩兒心大起,抬手想去摸摸這蠢萌蠢萌的小老虎,可還沒等他碰到小老虎腦袋,睡眼朦朧的小白已經從雲錦懷裏站起身子,張口就咬。
幸虧伯顏反應快,不然手指頭就在虎嘴裏了。
“好生厲害的小家夥!”
“有名字嗎?要是還沒名字,不如就叫它圖……”
“它叫小白。”雲錦摸了摸小白的腦袋。
小老虎很討厭被人類摸腦袋,張口就去咬雲錦的手指,然而卻沒用力,隻是含在嘴裏,借此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小白?”
多羅伯顏試探性的叫了它一聲,不出意外的,被吼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好有意思!”
伯顏放聲大笑。
角落裏,藏著大半個身子偷看的女奴們眼巴巴的看著雲錦所在的方向。
一臉的羨慕,卻並不嫉妒。
將軍可真厲害,這才多久,就能與多羅部兩位最厲害的人有說有笑了。
若不是一路見證著將軍是怎麽一步步走過來的,誰都不敢相信這些向來以狠辣吝嗇著稱的北漠人竟然也有這樣和善歡快的一麵。
雲錦自然也注意到了躲在角落的李大娘等一眾的女子們。
她本想與她們說說話,顯然,現在還不是時候。
一眾幾人進了主帳。
爐火熊熊燃著,帳房內與外界不同,格外溫暖。
雲錦解下披在身上的亮銀色狐裘,小白似乎覺得毛茸茸的東西有趣兒,從雲錦懷裏跳出去,扒拉狐裘上的毛兒玩兒去了。
“雲錦,你還真是料事如神。”
多羅伯顏給自家哥哥斟了一碗熱奶酒,到了雲錦這兒,眼睛亮晶晶的,也給她倒了一杯。
“多羅查幹逃走後,果然直接去了圖雅閼氏那兒。”
“你猜圖雅閼氏有沒有來找麻煩?”
雲錦假裝思考了片刻,旋即點了點頭,在伯顏開口前,又道:“她已經回去了?”
“……你連這些都算到了?”
兩兄弟對視一眼,精明如他們,想想也覺得細思極恐。
若那時她就算到了今日,該是多厲害的本事,沒準兒他們都被她給算計進去了。
雲錦卻搖了搖頭,道:“我猜的。”
“猜的?”伯顏狐疑。
“日後兩國經商全靠多羅部做中間人,畢竟我如今的身份還是多羅部的奴隸,圖雅閼氏就算真想捉了我去,也要先問過你們的同意,不是嗎?”
雲錦笑著替伯顏理清了來龍去脈。
多羅冶靜靜聽著,忽然放下了熱奶酒,“雲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