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在歲月裏的夢
落葉在瑟瑟的寒風中飄零,時間在忙碌的生活中流逝,記憶在蹉跎的歲月中被遺忘。
許多年過去了,院子中的木棉花已開數季,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人早已漸遺忘,那些腳步也已漸行漸遠,但有些記憶卻一直深烙在心間不曾消逝。
又是一個春夏更替時節,有風吹過,院中的木棉花隨風而落,黃色的花朵落滿了一地,就像那滿地的記憶。
五年前,那時候我讀大一,一場如童話般美麗的邂逅在我身上上演著,但是似乎並不是所有童話故事,都會有著同樣美麗的結局。
學校附近有個書店,叫“弄墨書店”,這裏並連著四所大專高校,所以平日生意倒也還不錯,那時候剛上大一,學校不允許新生帶電腦,閑暇時便會一個人到“弄墨書店”逛逛,或許是因為我性格屬於安靜內向型的,所以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去。
那天是9月份,空氣中還彌漫著初秋炎熱的氣息,一個霓虹籠罩這個喧囂都市夜空的晚上,白天忙於上課,所以隻有晚上才比較有空閑的時間,黑夜籠罩著大地昏黃的路燈光線灑落在了城市街道的柏油路上,霓虹光線透過兩旁的行道樹間的縫隙,在柏油路上留下了斑駁的影跡。
書店依如往常般,店裏依舊有三三兩兩的人各自捧著一本書,在角落裏或是蹲在地上又或者是倚靠在擺放書本的架子旁專心的啃著,那個有點發福了的女收銀員也一如既往的在上班時間打著瞌睡,唯一不同的是原先的那個男收銀員被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所代替。
她秀而不媚,清而不寒,兩隻眼睛撲閃撲閃的,像是兩顆寒星般,不同於那個發福的女收銀員,此刻那個新來的女收銀員正捧著一本四大名著般厚的書本啃著,我進來時她正好抬起頭來,衝我微微一笑,然後又低下頭去繼續啃著那本與四大名著有得拚的板磚似的書本。
就在她剛才微笑的時候,我看到了兩個小小的酒窩,很是可愛,我的心神在刹那間迷離了起來,如果這個世上有唯美,那麽我想就是在她露出微笑的那一刻,那仿佛就像是一尊,上帝親手雕刻出來無可挑剔的唯美作品。
“顧客是上帝”這句話早已深入每個商家的心中,現在不管你進哪家店不管是服務員還是收銀員都會對你報以真摯和藹的微笑,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景,我並沒有在意那位新來的女收銀員的微笑,而是徑直朝我的老地方走去,一個靠窗戶的角落,在那個位置剛好可以看到窗戶外整條街的夜景,絢爛的霓虹燈在都市的黑夜中肆意的宣泄著,昏暗的路燈光線灑落在城市的柏油路上。
當時學校正式上課已有半個月時間了,早在剛到校第一周的時候,我就曾到這裏逛過,所以現在的我對於這裏早已算是輕車熟路了,初秋的天氣是令人窒息的悶熱,書店中的那兩台空調顯然有些不足,書店裏的空氣依舊有些悶熱,空中還夾雜有一絲汗臭味。
我看書向來都是那種很專業的,屬於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然而那晚卻不知為何?看書總是專心不起來,雙眼時不時的朝收銀台望去,那個發福的女收銀員依舊在打著瞌睡,借著店中的燈光可以看到,口水已從她嘴角中流下,新來的那個女收銀員依舊埋著頭啃著她的“板磚”,隻是偶爾有一兩個人拿著自己想要的新書到收銀台前結算,那深埋著的頭才會抬起來,同時兩個小小的酒窩出現在臉頰。
那晚之後,我的腦中時常會浮現出這樣的一幅畫麵,兩隻如寒星般的眼眸,還有兩個甜甜的小酒窩,裝飾著同一幅容顏,就像是上帝最為完美的佳作,其實一直以來,對於“一見鍾情”這個詞我都抱著懷疑的態度,這個就像是有人告訴我天上真的有神仙存在般可笑。
大學的生活在悄無聲息中流逝著,日子過得依舊無聊,“弄墨書店”依舊是我消遣時間的老地方,那個發福的女收銀員依舊在上班時間打著瞌睡,那個新來的女收銀員也依舊埋頭啃著那厚厚的“板磚”,每次到“弄墨書店”,那個新來的女收銀員都會對我甜甜一笑,每當那一刹間,心中恍惚間有什麽東西流淌而過,就像是春風吹拂過大地,伸出手去抓住什麽,卻是無盡的虛無,有什麽輕柔的東西從指間滑過。
到“弄墨書店”消遣日子,似乎已成為了一個借口,一個可以掩飾自己內心深處感覺的借口,大一第一學期的時間已過去了大半,每天吃完晚飯,然後過去“弄墨書店”這似乎已經成為了我每天必做的事情,每次在踏入書店前心中總會有種異樣的感覺,忐忑中夾雜著雀躍,就像是要去見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心中害怕她不認可自己,卻又難掩心中的份欣喜。
蘇琴依是她的名字,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像是有人在彈一曲高雅的古樂,古箏那美妙的音符在心間化成了一道暖流,流淌過我的心田,這就是我第一次聽到她名字的感覺,我其實是一個比較安靜而不善言談的人,特別是在麵對自己心儀女孩時,心裏總是特別的緊張不知所措,這是我在某天她統籌書目時,走到我旁邊時我鼓起勇氣跟她閑聊幾句才得知的,我記得那一晚回去後我興奮得睡不著覺。
凡事開頭難,這句話說的的確沒有錯,跟她有了第一次交談,那麽第二次第三次心中就沒有了那麽多的結”
“你也看滄月的《夜船吹笛雨瀟瀟》?”一般來講女生對於武俠類的書籍不怎麽喜歡,所以,當看到她麵前擺放著那本滄月的《夜船吹笛雨瀟瀟》難免有些意外,其實,隻有我自己心中才明白,這是一個很好的聊天借口,一個可以跟她多閑聊幾句的借口,那本四大名著可比的“板磚”想必她早已是看完了吧?
“無聊唄!而且蠻喜歡她的文字,還可以借此打發時間”她抬起頭來,對我微微一笑,兩個小酒窩露了出來,一雙眼睛就像是一對白水銀裏養了一對黑水銀。
“我看到三分之二就猜到了這本書的結局”心裏有點緊張,想了半天我才又說出一句話來。
“我不喜歡猜結局,留點神秘感,這樣才會有更多的閱讀興趣”纖細的右手雙指,夾住了一支水筆嫻熟的轉動著,她的手似乎永遠都靜不下來,總喜歡拿個東西在手上把玩著。
不記得這是跟她第幾次的對話,隻是記得那時候的自己,總會找各種各樣可笑而又毫無營養的話題跟她聊,隻為了能跟她多聊一會,就足矣;很快,大一的第一學期就要過去了,這些日子來,“弄墨書店”成了我必去的地方,我們在閑聊中漸熟知起來,有時候她也會在上班時間偷個小懶跟我閑聊。
在後來的聊天中我才知道,她來“弄墨書店”隻是來兼職的,她也是個學生,跟我是同一所學院的還同屆,更巧的是還跟我是同係的,隻是不同班罷了,我心中當時就暗想,這難道就是緣分?
“你說天上有多少顆的星星?”那是一個星輝滿天的夜晚,夜風徐徐的吹來,風中彌漫著淡淡的青草味,坐在鋪滿台灣草的草坪上軟軟的,很是舒適,正在抬頭望著繁星滿天的夜空的蘇琴依突然問道。
那是夏天的一個夜晚,那晚我剛處理完社團的事,在回寢室的路上,恰巧碰到了剛找完輔導員,正在回寢室的她,兩人便找了一處草坪坐下閑聊了起來,草坪前是一個湖,在炎熱的夏夜,很多人都會選擇來這裏吹風。
“我想有千千萬萬吧”躺在鋪麵台灣草的草坪上,我用雙手枕在腦袋上,心裏有點小小的緊張。
“天上的星星雖然有千千萬萬顆,不過隻要看一顆就夠了”如水的月光,在她白色襯衫上渲染著,給人一種神秘而又朦朧的美。
“就像這個世上有千千萬萬個人,但是隻要愛上一個就夠了”我坐了起來,望著坐在旁邊的蘇琴依,那一刻我望到她臉上似乎若有所思,在朦朧的月光下,她的表情變化看不真切。
幸福與快樂是那麽的相似,但是我卻分不清是快樂還是幸福;記得聽人說過這樣一個傳說,折一百個紙鶴,就會實現一個願望,盡管這個傳說帶著童話般的美麗,但是我還是折了,一百個、二百個、、、然而的我願望似乎並沒有實現,就像是一個再虔誠的信徒,無論如何也得不到上帝的原諒。
有人說,幸福就像是一個玻璃球,如果掉在地上,碎片會飛得到處都是,每個人都可以去撿,但無論你怎麽努力,都撿不完,但隻要你肯努力,你總會撿到一些,這句話一直以來都是我的座佑名,因為我相信,隻要我踮起腳尖幸福就會離我更近些,然而現實就是這麽的殘酷,有些夢,看似很近,但並不一定能實現。
“這是我的男朋友高建”那是大一下學期,農曆四月份,那天是她生日,她指著坐在她右手邊一個個子跟她差不多的男孩對我介紹道。
所以有一切夢幻的或華麗的夢,都在那一晚同時破滅了,夜風中傳了一聲清脆的響聲,似什麽東西在碎裂,曾經那所謂的夢在黑夜中碎裂,然後被夜風吹散,吹向那不知名的黑暗裏,那一刻我跟她的距離似乎一下子就被拉長了,變得遙不可及。
在那一刻,我似乎感覺到了世界末日的來臨,身邊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唯留下了無盡的黑白,但是心中的那個夢、那道信仰卻依舊一直被自己延續著,不曾遺忘;記得莎士比亞說過,愛比殺人的罪更重,更難以掩飾,我想我不是一個很好的掩藏者。
大二之後,她就轉兼職去做了銷售,不過“弄墨書店”依舊是我每天必去的場所,不管是QQ上還是電話裏,我跟她依舊還會保持著聯係,我一直保持我的夢,不曾忘卻,因為我相信這個世界會有奇跡發生的,隻要你肯堅持、不放棄。
“呦、、、這不是蘇大班長嗎?怎麽上課也會遲到啊,真是帶了一個好頭啊”望著上課已久教室門口出現的一道熟悉身影,我有些調侃的招呼道。
大二時公共選修課,我跟蘇琴依選了同一門軍事理論課,大二第一學期她就當她班級的班長,所以我時常會叫她蘇大班長,對於她會選這個課我感覺有些意外,在後來的聊天中我才知道她是無意中選了這門課,她上這個課的原因也是跟我一樣,隻是為了混學分,所以上這個課我們時常會一起坐在後麵。
“午覺睡過頭了”蘇琴依在我旁邊的空座位坐了一下來,攤開了書本,還不忘瞪了我一眼。
“嗬嗬、你不是從來不睡午覺的嗎?”她曾跟我說過,冬天她不喜歡睡午覺,那天是10月份,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
“夏瑾年我看你是百無聊賴啊”她右手拿個筆杆子轉動著,左手翻動著書頁,左手上那一對銀色手鐲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那對銀色手鐲是她生日那天她男朋友送給她的,她男朋友讀完高中就出去社會了,兩人是在高三時走到一起的,這些資料我都是聽一些知情人士說的。
“是啊,我百無聊賴就是因為缺少你的愛”望著她,我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我想隻有我自己知道,這是我的心裏話。
“趕緊聽課,還要拿學分呢”坐直了身子,蘇琴依將目光避開,似在回避著什麽。
一直以來,我都是生活在等待中,等待著一個奇跡,等待著一場不知能否醒來的夢,曾幾何時,我想放棄過,但每當我下定決心的那一刻,心中就會莫名的絞痛,因為我的心中一直無法真正放下她。
在無數個不眠的夜晚裏,望著手機屏幕上那個熟悉的號碼,但我始終沒有勇氣按下撥號鍵,我知道這是多餘的。
愛情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情,而我這隻能算是單純的喜歡吧?這是一個冗長而沉重的夢,一直想著她醒來的一天,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腦中無數次幻想著夢醒來的那一刻,我的整個世界都充滿了色彩,然,當但夢真正醒來的那一刻,我卻錯失了。
那是在畢業的前兩個月,有一天晚上她突然打電話給我“瑾年出來陪我喝酒”。
已經記不清那天我們聊了些什麽,隻記得那天,我問她出什麽事情了?她隻是搖了搖頭,然後一口酒灌進了肚子裏,那天她喝酒喝得很凶,也是那天開始我才知道她很會喝。
“當一個女人跟你說天塌下來了,其實沒事,當一個女人對你說沒事的時候,其實她心裏已經藏了很多事”,這句話在過去很久之後我才明白,但是有些事就像是錯過的班車,再也回不了頭,留下的隻剩無盡的喟歎。
接下來兩個月我忙於畢業論文答辯,那晚的事我早已忘卻,直到畢業離校的前兩天,聽到她同班一女生說,那天她失戀了。
當我衝到她宿舍樓下後,聽她的舍友說她在前一天就已經離校了。
“您好!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在弄墨書店裏,抱著滄月那本《夜船吹笛雨瀟瀟》,腦子中卻是在回放著那天早上重複撥打著那個熟悉號碼的提示音。
畢業之後,我離開了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在記憶麵前我選擇了逃避。
如今畢業已有兩年,那個熟悉的頭像再也沒有亮過,那張熟悉的容顏也不曾再見過,仿佛從畢業的那一刻起,她就從人間蒸發了般。
偶爾經過那座,被記憶封存的城市,望著車窗外曾經熟悉的街道,隻留下一聲輕輕的歎息聲。
曾經的記憶,就像一把鎖,將我鎖在往日的裏,再也無力擺脫。
望著桌上剛換上的粉色百合,眼睛不禁一陣迷離,腦海中在這一刻突然憶起她曾經說過一句話“我很喜歡粉色百合,因為我覺得粉色很有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