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儉察覺小師妹神色有異,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一眼就鎖定了蘇酒酒。
他還沒來得及動作,柳心語先忍不住了。無論在凡間還是在嶽山宗,她都是備受眾人嗬護,蘇酒酒卻在嶽山宗門前讓她丟了顏麵,她倒要看看離開嶽山宗之後,她過得多慘。
她朝蘇酒酒盈盈走來,聲音宛若黃鸝:“蘇師妹,許久不見,你還好嗎?”
“我不是你師妹,別亂認親。”她可不想跟柳心語扯上半點關係。
“我師妹好好跟你說話,你凶她做什麽!”周至儉不知何時過來的,出言維護柳心語。
蘇酒酒冷笑:“你哪隻耳朵聽到我凶她?在場這麽多人,沒一個說我凶,隻有你聽見,你跟別人不一樣嗎?”
“我……”
不等他辯駁,蘇酒酒繼續嘲弄他:“是了,你的確跟別人不一樣,你可是掌門真傳啊!別人兩隻眼睛兩隻耳朵,你偏偏要把眼珠子安在耳朵上,活脫脫睜眼瞎!”
柳心語好似受了大委屈,聲音微微發顫:“蘇師妹,你別跟大師兄吵了,我隻是覺得你也曾是嶽山宗的人,縱然你叛出宗門,畢竟我們有過同門之誼,我不能不認你呀!沒想到你會這麽生氣,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聽見柳心語的話,圍觀的修士又議論起來。
“原來她是嶽山宗的叛徒,小姑娘斯斯文文,看不出來呀……”
“人不可貌相,聽她說話咄咄逼人,柳仙子都委屈哭了,想來也不是什麽好人。”
“柳仙子也太心善了,換作我遇見這種叛徒,一定替師門清理門戶!”
……
搞笑,這女人倒打一耙的水平真不錯,三言兩語就把黑鍋推到她身上。
周至儉忙著寬慰柳心語:“小師妹,你道什麽歉,又不是你的錯。都怪她不識好歹!”
眼見外人欺負自己小師妹,紀和不顧他天生怕跟陌生人講話,迎難而上:“你才不識好歹,憑什麽說我小師妹啊!”
周至儉終於注意到紀和,蘇酒酒身邊怎麽冒出一個金丹中期?
他麵朝紀和,側目而視,對著蘇酒酒陰陽怪氣:“蘇酒酒,你還挺有本事嘛,上次帶出來的可不是這位……”
“對啊,我別的沒有,師兄師姐多的是,而且個個修為不凡,你羨慕了?”
“哼,不過一群烏合之眾,我還不放在眼裏。”
金丹中期又怎樣?他也是金丹中期,更是五大宗門之一嶽山宗的掌門真傳,這些散修八輩子都比不上他。
蘇酒酒掰手指頭算道:“我三師兄是金丹中期,你也是金丹中期,算平手。我三師兄今年十八歲,你今年二十二歲,比我三師兄大四歲呢!”
蘇酒酒故意把“四”咬得很重:“你都二十二歲的人,還跟十幾歲的小孩子比,更丟人的是還跟小孩打成平手,哪兒來的臉自豪呐?”
紀和:你是大佬,你說我是孩子就是孩子吧。
周至儉:他人高馬大,哪裏像孩子?
“十八歲金丹中期,世間罕見啊!我記得周至儉是二十歲結的丹。”
“放眼五大宗門,也隻有齊巽風和玉溪宗的程寒煙能跟他相比。”
“可不是嗎?一個散修居然這麽厲害,你說他怎麽不拜入五大宗門呢?”
“之前沒機會唄,這次他要是能在秘境裏露臉,之後肯定會有宗門求著把他收入門下。”
……
紀和不知不覺變成了眾人眼裏的香餑餑。
蘇酒酒竟有這麽厲害的師兄?柳心語見自己的風頭被他搶去,心有不甘。
“師兄,原來你這麽厲害呀!這次曆練能跟我們一起嗎?”
她笑靨如花,一雙玉手眨眼拽住紀和的袖口。
紀和如受驚的貓兒,即刻甩開她的手,往蘇酒酒身後藏。
“這位姑娘,你說話就罷了,怎麽還動手動腳?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柳心語微微呆住,心底難以置信。往常她隻要撒個嬌,再加上一點不過分的肢體接觸,對麵的男修便會對她言聽計從。可是這個人怎麽沒有半點反應呢?
紀和有多害怕姑娘搭訕,蘇酒酒是見識過的。柳心語想用對付尋常男子那一招對付紀和,隻會適得其反,逼急了紀和會給她後腦勺來一下也說不定。
周至儉見不得小師妹受委屈,又改衝紀和嚷嚷:“你欺負我小師妹算什麽本事,有種跟我打!”
蘇酒酒知道他被惡心到了,給他時間緩緩,於是攔在紀和前麵:“誰欺負她了?我三師兄說得很清楚,男女授受不親,是她自己不顧廉恥貼上來的。你可看好了,自始至終,我三師兄就站在這裏沒換過地兒,要不是柳心語自己大老遠從對麵走過來,難不成是我師兄綁過來的嗎?”
柳心語更委屈了,晶瑩的淚珠大滴大滴從臉頰滑落,惹人生憐。
眼見仙女落淚,眾人都向著她說話。
“大老爺們兒,怎麽斤斤計較?”
“柳仙子隻不過為人熱情了一些,他怎麽這樣啊?”
“我看他跟他師妹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一個嶽山宗叛徒而已,還這樣維護,真是物以類聚。”
……
蘇酒酒一記眼刀殺過去,盯著那個嚼舌根的嶽山宗修士。
她似笑非笑,異常瘮人:“一年前你還是外門弟子吧,現在變成內門弟子就眼高於頂,遇到故人也不打招呼了?”
他心虛道:“什麽故人?我聽不懂。”
“聽不懂?那好,我來幫你回憶回憶。”蘇酒酒指著那群嶽山宗弟子,“所有三年內做過嶽山宗外門弟子的人,不可能不認識我吧?我可是在校場一日不落陪你們練了三年劍,嶽山宗自詡仙門正道,就教出一群無情無義,放下碗罵娘的白眼狼?你們握著靈劍,我赤手空拳,你們多對一,我一人對你們一群,你們在飯堂吃著熱乎乎的飯菜,我一天隻能啃半個饅頭……說我是叛徒?若不是我從嶽山宗逃出來,還有命活到今天嗎?”
在場的宗門弟子相顧無言,每個宗門的校場都會養一批人,剛入門的弟子修為不足,無法出門曆練,這些人便充當磨刀石。他們大多靈根不佳,沒什麽前途,也沒有背景。因此,打傷或打死也無大礙,宗門根本不會顧及他們的死活,進了校場就等同踏上死路。就算沒在宗門待過的散修也略有耳聞,投向蘇酒酒的目光盡是同情。
“怪不得小姑娘要逃,飯都吃不飽,看她瘦得隻剩一把骨頭。”
“還是大宗門呢,對底下的人這麽苛刻,嶽山宗的臉都丟到海裏去了!”
“差點被嶽山宗的蒙騙,仗著真傳弟子身份,明晃晃欺負人家,還倒打一耙。”
“話都是周至儉說的,跟柳仙子可沒有關係!”
“什麽柳仙子,事情還不是她挑起來的,我看是殺人不見血的蛇蠍美人吧!”
……
周至儉臉色鐵青,他根本沒想過蘇酒酒會把這件事當眾說出來,還罵得這麽難聽。
雖然許多宗門都這樣做,歸根究底還是有損正道顏麵,不能擺在明麵上深究。
“夠了,蘇酒酒,你不要太過分!”
周至儉的手搭上劍柄,蘇酒酒再多說一句,他就讓她這輩子再也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