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窗,鐵淚,鐵鎖鏈。
我萬萬沒想到作為受害者的我隻是進京兆尹衙門報了個案就被打了十大板子扔進了牢房。
罪名是誣陷朝廷命官。
“整個中京城誰不知道虞家不能惹,你要是去大理寺報這案子興許大理寺還會幫你查上一查,偏偏撞進了京兆府,不是腦子有病上趕著找死嗎?年紀輕輕嫌命長?”
我對麵正從胳肢窩裏捉出一隻虱子的獄友如是道。
而我隔壁留著茂密絡腮胡的獄友則把手伸過鐵柵衝我招了招:“小子我看你眉清目秀,你過來,哥哥同你拜個把子。”
拜把子,我想起我和馮玉照的把子還沒拜成呢。他會進南風館去救我,那麽他能進得了把守森嚴的府衙大牢來救我麽?
“可別和他拜,他是個斷袖,想和你拜那種把子。”又一個人嘿嘿笑道,“想那個你。”
“喂!那個新來的,你怎麽長的有點兒不對勁,皮膚像女人似的,女人不關這裏!”
“是女人不是更好哈哈哈,老子好久沒見過女人了!”
這些囚犯迅速變得討厭起來。
“我是男的。”我蜷在鋪著薄薄稻草的地上,屁股痛得厲害,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登時便有人應聲:“我不信,褲子脫了拿出家夥來瞧瞧。”
我一口氣堵在胸口說不出話來,腦子裏思緒混亂如麻線。
這下怎麽辦,馮玉照輕功再厲害,也飛不進地牢吧,媽的古代真討厭怎麽會有這麽黑暗的事情,我該不會這麽交代了吧,他們會把我殺了麽,是絞刑還是斬首?吊死會很難看吧,舌頭會伸出來嗎?
砍頭好像更難看,腦袋都沒了,光禿禿的。
“到底是不是男人?大小夥子脫褲子亮個家夥有什麽不敢的?扭扭捏捏。”
他們仍在討論我不願意成為一個當眾脫褲子的暴露狂的原因。
“是不是沒有那家夥啊,要不就是個太監,哎,還別說,他一點兒胡茬都沒有,真有點兒像太監。”
“原來是個太監啊,我說怎麽瞧著有點兒古怪,沒點兒男人的感覺。”
“新來的,你是不是太監?閹人?是不是下麵少了東西?”
我盯住問話的人,硬生生把到嘴邊的罵人話吞了回去,心想還是老實點兒別鬧事吧,靜靜待著,否則說不準又要挨板子,我受夠這種落後腐朽又封建的粗魯刑罰了。
馮玉照之前不是還說過可以給我個官當嗎?想來他手裏還是有些權力或門路,也認識厲害的大太監,等不到我出去自然會打聽我的情況想辦法來救我的。
他是個好人,是我的好朋友,他一定會來救我的。
囚犯們的起哄引來了兩個獄卒,其中一個用刀鞘將牢房鐵門拍得巨響:“吵吵嚷嚷什麽?!是不是有人晚飯想吃頓鞭子!”
有人指了指我:“官爺,你們抓回來了個閹人。”
獄卒:“胡說什麽,成天生事欺負人!老實吃你們的牢飯等你們的死!”
眾人便靜了,吵鬧起哄過去之後,暴露出一種極壓抑的氣氛來。
“那死前還不得找點兒樂子麽?我平生最惡心的就是不男不**險狡詐的閹人,他們為了進宮求榮華富貴,連自己的**也下得去手,這樣的閹貨,和牲畜有什麽區別?欺負牲畜又有什麽關係?”忽然一人說道。
“官爺,他是不是太監,你進去扒了他衣裳不就知道了?”
“他都不做聲了,定然就是。”
“瞧瞧,這太監長得還怪水靈。”
獄卒仿佛終於被說動了,好奇地打量我。
我內心忐忑無比,一邊想著馮玉照什麽時候會來,會不會來,能不能快點兒來,一邊嘴上撒謊:“我不是太監,我不是……”
獄卒開鎖打開牢門進了來,兩人看看我,又互相看一眼,繼而一人把門關上,一人走至我身前蹲下,一手揪住我衣襟一扯,登時便扯開了兩粒盤扣。
我心裏升起恐懼感,抓住他的手不讓他繼續,想退,卻已經抵著牆無路可退:“我真的不是太監……”
獄卒停下動作,看著我,端詳片刻,繼而抓著我的手丟開,兩手齊上,扯鬆我腰帶,將我按在地上,忽然就低下頭湊上嘴來。
這獄卒鼻翼生了顆花生大的痦子,湊近了看惡心,我下意識地就給了他一耳光。
“找死!”他立馬回了手,一耳光扇得我嘴裏一股血腥味。
原本站在門邊的獄卒也過來了,兩人一人按住我手腳,一人扒我衣裳,周遭全是囚犯們興奮的呼聲。
我腦子裏登時一片空白,完全懵了,隻知道緊緊抓著衣服,直到扣子係帶都被解開,衣服被扒下了肩膀涼颼颼露出後背,才回過神來,開始掙紮。
“啪!”臉上又挨了第二巴掌。
我還擊,手腳並用,撲倒其中一個瘦點兒的獄卒,一拳頭打在他眼眶上。
“找死!”另一個一腳把我踹倒,又揪住我領子一拳打在我下巴上,將我雙手反剪背後按在地上,手腕用繩子捆了起來,膝蓋頂在我後背心上讓我沒法翻身。
就著這個姿勢,其中一個獄卒開始解自己的腰帶。
我隱約明白他們並不是單純地想看看我是不是太監,開始感到絕望,大聲呼救。
“你今天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好家夥,我還沒玩兒過太監呢。”
他外袍底下的褲子鬆了,落在地上,繼而撩起我衣袍下擺,拽住我褲子,正要往下一扯,就在這當口,外麵突然有個帶著點兒尖細感的老者聲音高聲喊道:“住手!”
來人是一紫衣戴繡金黑紗帽的老太監,當他視線落在我和兩個獄卒身上時,雙眼略微一眯,目光森冷。
“咱家乃司禮監掌印禦前總管,這小內官是咱家剛認不久的幹兒子,兩位官差大人,要對咱家的幹兒子做什麽?”
管公公一甩手裏的雪白拂塵,冷笑著,視線如爬蛇般落在兩個獄卒身上。
兩個獄卒動作驟然停了,臉色一變,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個道:“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就算是公公的幹兒子,也得伏法受刑。”
管公公:“哦?那他犯的什麽法,要脫了衣服再受刑?”
我立馬道:“我沒犯法!我隻是來報案,他們查都沒查就把我抓起來了,他們京兆府和那東雞兒……”
話未說完,頸後便挨了重重一手刀,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