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薑小瑜不知道這算不算分手,她對這方麵並沒什麽經驗,匆忙掛斷電話之後,她隻覺得心裏有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不知所措裏又帶著失落,難過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她打轉轉移注意力在工作上，結果因為正是在假期期間，壓根就沒有什麽事情要忙，所以一天下來倒也輕鬆。
值班的這些天工作量減少了，薑小瑜也就有空拿出手機玩，以前總想著拿手機，是為了給楊明初發條短信，可現在,就算有大把的時間對著手機，也不知道短信應該發給誰了。
想想楊明初倒也聽話……說不讓他聯係了，他就真的不聯係……
“唉……”薑小瑜歎了口氣，公司門這時候被人推開，她下意識抬頭一看，進來的人並不是今天和她一起值班的妹子，而是那死冤|家李敬。
她過年沒能回家啊，一部分功勞還是拜他所賜，也不知道這李敬到底是怎麽跟領導說的，還真就狠心讓她大過年的值這麽多天的班。
為了讓自己不問候他八輩祖宗，薑小瑜決定低頭整理文件，假裝看不見他。
可她假裝看不見他，不代表他也會假裝看不見她。
現在正是午休時間，公司裏的人並不多，在這一帶附近，目前也就隻剩下薑小瑜和李敬了。
薑小瑜胡亂整理文件，李敬奔著她就來了，把一杯還燙著的咖啡往她桌子上一擺，習慣性地推了推金絲框眼鏡，問：“怎麽樣，你想沒想好？”
薑小瑜隨著他開口說話，慢慢抬起了頭：“什麽想沒想好。”
“當然是。”李敬低了低頭，幾乎是貼在薑小瑜的耳邊小聲說道：“想沒想好，要不要被我泡。”
“你……”薑小瑜驚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他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這人太不要臉了，之前她怎麽不知道公司裏還有這號人的存在呢！
“我怎麽了？”李敬問。
薑小瑜那句你奶奶個熊沒能說出口，前車之鑒，她不敢再得罪這麽個主兒了，於是回了句：“你沒怎麽，你老好了。”
“那你這是想好了？”
“李先生，李大哥，你是我親哥，我隻求求你，換個人吧，我皮糙，脾氣又不好，家裏窮，臉胖腿短，現在和那比我小五歲的小弟正談戀愛談的熱火朝天，我就是個吃著嫩草的老牛，配不上你，真的。”薑小瑜態度懇誠地說了一堆自黑的話，強來不行她隻能說說軟話，來祈求麵前這位大神放她一條生路……她找到這麽個工作，她容易麽她。
“我知道啊，可有句話你聽說過沒？不爭饅頭還爭口氣，你這饅頭，我吃定了。”李敬原本看上去文文靜靜的臉此刻無限放大在薑小瑜麵前，顯得萬分猙獰。
好家夥，這人壓根就是軟硬不吃的料，再跟他耗下去也沒什麽必要了，薑小瑜撲哧笑出來，就當眼前站了個傻|逼，連連點頭：“行行，你贏了，你真的贏了，我現在要工作了，沒別的差事要吩咐，我先忙了，您看……”
薑小瑜把手一攤，做了個請你滾開的姿勢，李敬推了推眼鏡，笑了一聲：“嗬嗬，好吧，我再給你幾天考慮時間，咱們過幾天再見，記得給我答複。”
說完，李敬轉身走出了薑小瑜的視線。
那一杯遺落的咖啡還擺在薑小瑜辦公桌的正中間，她目光一轉瞥到了，一怒之下就把它掀翻在地。晴天白日的還真敢說出這麽無恥的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就一個小屁職工，還跑來給老娘玩潛|規|則，腦殘！
薑小瑜一直把李敬當作奇葩，所以那天發生的事情，隻讓她當天感覺到很煩很生氣，但並沒讓她放在心裏當個什麽大事來看。
值班的日子就在無聊中過去了，十五天假期一晃而過，公司裏的人陸陸續續地來上班，和薑小瑜鄰桌的同事還帶了家中的特產來分給薑小瑜。
大清早的，冷清了一假期的公司裏終於開始熱鬧起來了。
到八點的時候，公司內部召開會議，從這個月中旬，技術部開始招納新人，薑小瑜一聽到這話，想到的就是楊明初，她心頭有低落，輕輕歎了口氣，繼續聽上頭領導嘰嘰喳喳說公司要搞建設。
她隻想心無雜念做好的自己的工作，等收入和工作一切都穩定了，再想想戀愛結婚的事，人畢竟是要有事業的。
想想以後，薑小瑜本來就覺得心情不好，誰知開完會後，她肚子一疼，到廁所一蹲才知道親戚又來了，真是倒黴的一天……
回到位置上坐好，她給自己添了一杯熱水，正拿著暖手，掃把星李敬這廝又來了……
“早。”李敬走到薑小瑜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薑小瑜現在是屬於不動就難受，一動更難受的階段，捧著熱水實在沒有功夫和李敬浪費口舌，就簡簡單單回複了一個：“早。”
“我讓你想的事情，你考慮好了沒？”李敬忽然壓低了聲音，湊向薑小瑜的耳畔。
“什麽？”薑小瑜這個疑惑剛問出口，腦海中就重現了那天的情景，李敬說一定要吃饅頭是吧……
她有點頭疼，很是無力地說道：“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改天再說吧好麽。”
“我李敬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我要今天講明白，那就是今天，別往後拖了，趕快告我，你的答案。”
薑小瑜哀歎了一聲，這人怎麽就這麽難纏呢！
“我考慮明白了，我要和我的男朋友結婚，你不要再來找我浪費力氣了，你就當我是個例外，質量差的廢品，再這麽耗下去對誰都不好，咱們還都是一個公司的。”薑小瑜苦口婆心勸說道，對於麵前這個人，她甚至懶得抬眼皮多看他一眼。
“誰說我們是一個公司的，你信不信我可以一根手指頭就把你彈出去？”
“你什麽意思！”薑小瑜瞪著眼睛怒視他，敬酒不吃吃罰酒的魂淡！
她的聲音有些大，周圍的同事紛紛朝這邊看來，李敬和周圍的人擺擺手：“沒什麽，大家繼續忙。”說完又低頭對薑小瑜說：“我是什麽意思，你不明白麽，我的人生中不能出現一次失敗，就算你是個質量差的廢品，我就是不想把你扔了。”
“大哥現在是什麽年代了，我求你，能不能別在這演警|匪片了？追的上就追，追不上就不追，這麽簡單的道理還要別人教你？你有強迫症也別到我這裏來撒野啊，就算你是個大爺，我還不是你孫子吧？”薑小瑜握著熱杯子的手氣的直發抖，越是生氣，肚子就越是疼的厲害。她忍著身|體的不適，想把話給李敬說的清清楚楚。
薑小瑜沒什麽缺點，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拿著雞毛當令箭，自大是自己的毛病，擺出來惡心人就是他的不對了。她不想得罪人這是真的，但前提都得是那人沒有三番四次的來得罪自己，她還真不信單單憑一個什麽都不是，隻是在公司裏混的久的普通職員就能把她一腳踢開，簡直就是笑話。
“我警告你，小聲點，讓別人聽見對你沒好處。”
“我不怕別人聽見，怎麽了，你心虛了？”
“嗬嗬，好，看樣子你是把我的話當成笑話了，這樣，既然你不跟我在一起，我們睡一|晚，也可以，那就當是我成功了，以後我不糾纏你。”
“你這人腦子有病吧！！！”薑小瑜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揚手一潑，一杯滾燙的開水就潑在了李敬的身上。
周圍的人發出驚悚的抽氣聲，李敬被燙的大叫一聲，剛想衝上來和薑小瑜動手，就被其他同事攔下來了。
“瘋女人，你簡直就是個瘋子！一言不合你就動手傷人，瘋子！”李敬指著薑小瑜的鼻子大罵，臉上被開水燙的通紅。
薑小瑜當然也不退讓，衝著李敬喊道：“你說誰瘋子呢你，要不要臉了你還，說的那叫什麽話，好不好意思說給大家聽聽，大家都來聽啊，李敬就是一人渣，追人追不成就拿工作威脅人家，這不是人渣是什麽！”
“你胡說八道你！明明是你纏著我，你這個賤|人，和我在一起又偷偷和別人聯係，腳踩兩隻船，霸著人家大學生不放，都是為了錢，現在你還理直氣壯的，當初就不該看你可憐，答應和你在一起。”
“你放|屁！！！！！！！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長成那德行了還真當人人都愛你啊，太tm惡心了，你去吃|屎吧你！”薑小瑜簡直要瘋了，話沒說兩句就要衝上去打李敬，她是真想把麵前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的皮撕掉。
“都做什麽呢！”忽然一聲怒吼傳來，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安靜了。
果然這時候還是上司最有威懾力，經理走到薑小瑜和李敬中間，也不問事情原委，隻淡淡道了一句：“你倆今天可以下班了，回家反思一下，明天交一份檢討上來，道明事情的起因，經過，和結果。”說完，拍拍袖子，直接轉身走人了。
辦公室裏有明事理的人，吆喝了一句：“大家該幹嘛幹嘛去吧，都工作去吧，散了散了。”
於是一群看熱鬧家拉架的人作鳥獸散。
薑小瑜氣的雙腿都在哆嗦，她臉色煞白，雙腳冰涼，隻感覺胸腔們呼吸困難。微微扶了下桌子，坐在座位上歇了好半天才緩過來。
鄰桌的同事安慰她：“你沒事吧小瑜，喝點熱水。”
“沒事，謝謝。”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怎麽忽然就吵起來了。”後桌同事一臉八卦。
其實這種事薑小瑜說出來都嫌丟人，但是不想讓李敬那家夥在眾人麵前說胡話，隻能用一句話把李敬所有的混蛋事說了個明白：“就是他之前追我，我不答應，他說他的人生裏不能有失敗，於是就要我跟他說一晚，我才拿熱水潑他。”
“天哪，這麽不要臉！真沒看出來他是這樣的人啊。”
“知人知麵不知心。”薑小瑜總結了一句。
很快，她總結的這句話就用到自己的身上了，當天薑小瑜收拾了東西回家躺了整整一天，第二天來公司的時候，就聽到公司裏的其他人嘁嘁喳喳地討論著什麽：“薑小瑜和李敬睡過一晚，現在纏著李敬不想分手。”
臥槽……
這是什麽話？
薑小瑜心上著急，直接敲開了經理的辦公室，把檢討交了上去。
經理坐在座位上，打量了薑小瑜一眼，將那檢討看了一遍，然後往桌子上一扔，語氣冷淡：“事情的經過我已經聽說了，你和李敬到底有什麽事，那是你倆的私事，不要拿到公司裏來說。大庭廣眾之下吵架，想沒想過影響多不好！”
薑小瑜被訓，把頭一低：“對不起，當時太激動，以後會注意。”
“我也不管你要人家李敬負什麽責任，要是想打官司，就趁早，在這個公司裏，不管你倆有什麽過節，就是要當成什麽都沒發生過，作為我們公司的成員，這點素養要是要有的。”
“什麽負責？經理，他跟你說什麽了！”薑小瑜有些訝異，原來在門口聽到的謠言真的傳到了經理的耳朵邊。
“我管你什麽負責？你到了現在還在和我追究這些？”
“經理，是他不停騷擾我啊，我真的可以告他xing騷擾的，他非要我答應和他在一起，不然就要把我炒，真……”
“我沒時間和你廢話！你來看看你假期值班的出勤表，一共安排了你這麽幾天值班，你隻來了兩天，怎麽回事你自己解釋一下吧。”
“什麽？”薑小瑜簡直難以置信，她張大了嘴巴：“這不可能啊，我都來了的，是不是搞錯了？”
“出勤表上記錄了的，公司裏的其他人值班當天也說沒見過你，難道還是我冤枉了你不成？！”
“我……”薑小瑜還想說什麽，不知怎麽的，腦海裏一下子就重現了當年她被姚銘陷害趕出公司的情景，明明她什麽都沒有做錯，卻沒有一個人相信她，幫助她。
她一下子就噎住了，薑小瑜知道她現在說什麽都不管用了，隻能低下頭認錯：“好吧，我知道錯了。”
經理冷哼了一聲：“過幾天會計部要裁兩個人，到時候會投票選舉，你出去吧。”
投票選舉？這是已經下了逐客令了麽？現在的情況，公司裏一起值班的人說沒見到薑小瑜來值班，公司裏又在傳播薑小瑜的謠言，投票選舉？這不就是要把她趕出公司的節奏麽？
薑小瑜道了句好，推開經理辦公室的門，慢慢走回座位，人還未走到，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說有關她的不好的話。
“是啊，薑小瑜親口和我說的，說她和李敬前幾個月還出去開|房，結果腳踩兩隻船被發現了，李敬要分手，她不想分手，就昨天，親口和我說的。”
薑小瑜心上一跳，快走幾步，才發現和別人說話的那人，就是昨天在自己身後萬分關懷的後桌同事。
這個世界，真的是太複雜了。
每一個人都複雜的要命，這真讓她感覺到惡心，太可怕了。
薑小瑜走回自己的位置，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摔，彭地一聲，那不好聽的對話才戛然而止。薑小瑜狠狠盯著那人半晌，那人也覺得心虛，把頭一低，裝作沒看見。
薑小瑜吐出一句：“做人那麽陰損小心吃飯噎死。”
這是一句詛咒的話，那人卻沒敢反駁，全當聽不見，看不見。
薑小瑜笑了一聲，重複了當年的動作，收拾包袱走人，與其被炒，不如自己走，還漂亮些。今天遭遇的所有事，都是她自己倒黴。從前被姚銘害，是她認栽，如今被李敬陷害，也是她活該！
看薑小瑜收拾東西，公司裏的其他人又開始嘰嘰喳喳說話，但沒有一個人走上來攔住薑小瑜，來問話，來關心。
薑小瑜對這個工作了將近一年的公司已經心灰意冷，抱著箱子離開的時候，她連頭都沒回，真好，之前累死累活工作了一整年，最後得了這麽個結果。
直到薑小瑜走出公司的門，才有個身影追上了她的腳步：“小瑜你等等。”
薑小瑜停住，回頭一看，才知道是當初和她一起來這個公司，和她一起住的妹子。
妹子扶著黑框眼鏡，問：“你真的要走啊？”
“嗯，你自己在公司裏，小心點，壞人太多了，別輕易相信別人。”
“你的事我都知道，我不知道這話該不該說，不然你和李敬道個歉吧，其實你從一開始就不該招惹他的。畢竟他來這個公司比較久了，大家要幫，也是都幫他的，我們剛來公司不到一年，如果不是十分出類拔萃的那種，基本是沒什麽話語權的。”
“我跟他道歉？算了，你好好在公司幹|吧，我回家收拾一下行李，房租錢我回頭給你。”
“啊？你不住了？你要去哪啊？”
“我打算回家。”
薑小瑜打算回家了，之前因為這個工作，連個假日都沒有，她不是塊木頭，在家嬌生慣養了十幾年，也會想家。
出門在外受了這麽多委屈，她實在不想一個人繼續拚搏了。
因為搬進來一年，東西還不是很多，她大多數東西還留在楊明初的家，所以收拾了一個小時左右，就裝好了箱。
她定了當天下午回家的機票，薑小瑜一個人拎著行李下樓，一個人坐出租車，一個人登上飛機。
從飛機起飛那一瞬間，薑小瑜便是淚如雨下，她覺得心裏委屈，不光光是因為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還有孤獨。
想到以前她被上司冤枉，還有楊明初告訴她應該怎麽做，安慰她，保護她。可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她除了回家，再也找不到一個人可以溫柔地抱抱她，告訴她沒事，你還有我。
楊明初已經不在她身邊了，現在她除了父母，沒有誰可以依靠了。
想到這些，心裏就一陣酸痛，她捂著嘴巴，淚水像關不住的閘門，不停流下來。依賴這種東西太可怕了，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樣依賴一個人，也不能再依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