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持續不安

(207)

“你沒撒謊?”

“我為什麽要撒謊?這又不是什麽嚴重的事兒,我不是聽話了,兩分鍾走二十階樓梯不算劇烈活動吧?”

我清楚的看到了蘇先生嘴角跳了一下,眉頭也幾不可察的皺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有點兒嚴肅的問我:“你覺得自己耍這種小聰明,很有理麽?”

一聽他這變得清冷的語氣,我頓時暗叫糟糕,反複琢磨也沒想到是哪一句惹了他生氣。

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讓我越來越心虛,心虛到極致我反而不怕了,反正伸脖子也是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左右就是一刀的事兒!於是我頗為壯烈的道:“耍小聰明怎麽了?我一沒偷二沒搶,就在家裏小心的活動了一下都不行?我是懷孕,又不是囚禁,至於這樣麽?”

我撇過頭不去看他的眼睛,他就扳著我的臉強迫直視他,臉上也沒有笑容,聲音沉鬱的問我:“我不反對你用小聰明,甚至很開心你有用之不竭的小聰明。但是你想過萬一沒有?”

我心驀地一驚。

他的聲音又接上:“下午時你自己在家,自己上了閣樓,化妝品怎麽翻下來的你不用瞞我。你覺得自己的小聰明特別驕傲,你想過萬一麽?你現在是兩個孩子的媽,路走的多了都會抽筋,萬一正好趕上你下樓時抽筋了怎麽辦?這一路上有多少不可預料,不可抗的因素你仔細分析過了沒有?”

完了。他一給我頭頭是道的剖析講述,我百分百一點兒優勢都占不到了。

且不說我心虛,就是講到最後那些道理都足夠我頭暈腦脹。

這回被他一分析。我是真感覺到害怕了,連忙舉手表示我錯了,“我記下了記下了,樓上什麽的再也不去了,重的東西也絕對不拿了,再也不爬高爬低了…”

他把我的手握在手心裏,握的有點兒疼。

懷孕後我的情緒總是很容易就被左右牽動。看著他波瀾不驚的眼瞳下隱藏的慌張,我一下子就潮濕了眼眶,習慣的就把臉埋向他的頸窩:“老公我錯了。這回真的知道錯了,我也好怕忽然抽筋從樓上摔…唔…”

他忽然一個側臉就堵住了我的嘴,吸允了幾下,就變成了惡狠狠的咬。

我推他幾下。他就順勢鬆開我。問我:“是不是不服氣?”

我搖搖頭,他又問:“那是害怕了?”

我點點頭。

他微微低頭抵著我的額頭,指節在我的臉頰上輕輕摩挲,歎息著道:“我是真害怕你一個人 不知天高地厚的作幺蛾子,你跟他們,我一個都失去不起,你明白麽?”

我含淚點點頭,不知道怎麽的眼淚就掉下去。

他吻了吻我眼淚劃過的痕跡。柔聲輕哄了好幾句,眼淚都是愈演愈烈的勢頭。幹脆妥協說,“以後不論做什麽,隻要離開我十米遠,就把手機帶著,成麽?”

這樣滿滿都是無奈,妥協了的蘇先生格外有魅力。

我試著去吻他,才輕輕吻了幾下,他就喊了停,然後逃也似的落荒而逃。

我看著他的背影匆忙離去,心裏一種酸痛泛濫難止。他愛我深到不可想象的地步,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害怕失去我的情緒…

忽然間,我就有了以前從未體驗過的情緒——因為他怕失去我,所以我前所未有的害怕意外,害怕他承受不了失去我的痛苦。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能在他身上感覺到那種連寸步不離也難以驅散的不安。從來沒想過一個男人會因為女人懷孕期間的安全而陪著女人十月懷胎的,又好笑,又幸福,又心疼的不行…

我不由歎了口氣,滿滿都是無可奈何。

晚上蘇先生照例給我讀《冰與火之歌》,聲音輕緩而和煦,連本該驚心動魄的情節到了他那裏都像在讀情詩,我矛盾的想聽,又想拒絕他這種無處不帶深情的語氣。

結果腹誹著、腹誹著,我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發生了一件更讓我哭笑不得的事情。

我睡醒的時候蘇先生已經不在我身邊了,早飯後也沒有出現。我從付太太看我的眼神裏感覺到了不好的預感,她看著我微笑的時候竟然明顯流露出了叫做‘幸災樂禍’的情緒。

我不由就全線戒備:“怎麽了這麽看著我?你這笑容看的我背脊發涼啊…”

她還是那麽笑,笑的越發燦爛,說:“等等你就知道了,讓你作,屢教不改,快當媽了還叛逆,你等他怎麽治你。”

“……”話說,蘇先生昨天已經治過我了,賬都清了,她幹嘛…還提?我四下環顧,又抬頭望向樓梯口,試探問:“蘇昊呢?”

“出去了,快回來了。”

這個‘快回來’也就半小時,我特意等在離門最近的那個沙發,結果一開門我就被震到了,呐呐半天都找不到語言…

與此同時,門外的那人也被我震到了似的,上下將我打量了好幾遍,才驚呼:“太太的肚子已經這麽大了?怎麽還親自過來開門?這比我見到的肚子都大,不是才七個半月?怎麽這麽…”

“行了楊嫂,先進去再說,瞧瞧她這心虛給嚇的。”蘇先生好笑的說著,把門外的行李拎進來,衝著我小聲說:“我這是防患於未然。”

我頓時咬牙。

什麽防患於未然?根本就是把楊嫂拖過來,更好的監視我呢吧?

這下好了,楊嫂絕對有比付太太更加充裕的時間跟我相處,就算十八個小時候跟我腳後根兒都絕對沒問題!

我跟上去扯蘇先生袖子:“miss它們怎麽辦?”

“送到媽那兒去了,六月份就回京了。”

我一驚:“你怎麽都沒告訴我?”

“他們也沒告訴我,前幾天打電話說在這邊兒生產才知道的。”

“你覺得我能信?”

“那你不信怎麽辦?”他把手機從兜裏一掏遞給我:“你可以給爸媽打電話求證一下。”

“……”

尼瑪,這話光是說說當然輕巧!

我能真的為了這事兒給公公婆婆打電話去?打了我問什麽啊?問您們什麽時候調回京的啊,怎麽都沒跟我們說的……話說也真是沒必要跟我們說啊,這麽大老遠,回又不方便,說了也真是沒用。

好吧,沒說就沒說吧。

付太太把楊嫂的房間安排在我們臥室對麵的一間客房,她房間隔壁就是嬰兒房,已經預備好了一張大床兩張小嬰兒床,一早安排好的。

從付太太的安排來看,楊嫂是臨時決定被抓來‘看守’我的,所以並沒有被安排進嬰兒房住月嫂那張大床。

這主意是誰想的就不用思考了吧?我也真是啼笑皆非了。當初還以為大楊哥跟著公公調回京,他跟楊嫂兩個人就能過過正常的夫妻生活了,到頭來還是要兩個人一南一北的隔著,蘇先生此舉簡直讓人忍不住吐槽。

楊嫂安排好了行李,就開始對著我的肚子進行了新一波的研究。

因為早前已經確認過了雙胞胎,也照過B超確認了男孩兒,她就隻對著我的肚子越看越歡喜,說光是聽過雙胞胎,從來沒見過真的,原來肚子真有別人說的這麽誇張。

她問我夜裏會不會時常抽筋,我說還可以,因為蘇先生時常幫我捏腿。

當然這話我沒說,以免影響蘇先生一家之主的形象。

隨著楊嫂對新環境越來越熟悉,隨著她跟付太太每天探討陽台進步越來越熱火朝天…我仿佛是預見了體重飛一樣暴漲的未來…

好在蘇先生進行了阻攔,他說不需要犧牲我給孩子們補太過,那樣自然生產時痛苦會加倍。

由於我堅持選擇自然生產,蘇先生拗不過我,也隻得順著我來。

其實我對剖腹產很抵觸,當初看舅媽剖腹產之後一個禮拜躺在病**翻身不能的慘狀,我就對剖腹產這三個字產生了莫名的恐懼。且不說那時案板上魚肉的感覺,就是在床下來一根兒排尿管我都無法想象…

實在是、實在是…太毀形象了!

隔天,付家迎來了我未來嫂子——容意的第一次拜訪。

她細心的給家裏每個人都準備了禮物,包括了我肚子裏的兩個寶寶,也包括了楊嫂。

可能是第一次來家裏擺放的額原因,她有點兒靦腆,有點兒不安,文靜的不像二十歲都沒到的女孩兒,簡直跟個大家閨秀一模一樣的,走路都是穩穩當當的。

也就是跟我說話還能稍微見到一點兒她從前的調皮。

我跟她開玩笑,佯裝凶悍的逼問:“說!你把我認識的容意姑娘藏哪兒去了?!”

她還緊張的四下張望了一下,然後以手遮了半邊嘴,“千萬別拆穿我,不然半個月的新娘課程白上了!”

說話的聲音低的不行。

我一嚇:“你還去上新娘課程?”

她苦著臉,控訴說老爺子給她關在家裏上了半個月的新娘課程,又重新學了半個月的禮儀,從來沒見嫁孫女嫁的這樣迫切著急的。

我腦補了一下情景,想想也真是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