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錯失

(263)

此刻的氣氛有點奇怪。

方林舟看了看蔣瀟瀟,然後又看了看趙越。之後他又看了看蔣瀟瀟,最後目光落到趙越身上,後者扶著椅子的背打眼色,示意他坐下。

方林舟的臉上立馬爬上一臉的苦逼相,認命的道:“那好吧,我就跟這兒和昊哥嫂子拚個桌吧,左右熟人我也沒多少。”

“你不是跟那群妹妹玩兒的挺好的麽?”趙越挑著眉調侃他。

方林舟嗬嗬一笑:“你也說了,那是群妹妹,你看看你這生日趴裏有幾個我熟悉的男的?別的不敢說,女的過目不忘這本事我有,但是男人沒個幾個月的交情我還真記不住。”

方林舟歪頭看了眼蔣瀟瀟,再轉回來的時候嘴角不易察覺的一挑,再沒說話。

蘇先生依舊風淡雲輕的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掌心把玩,一副對眼前的畫麵無所察覺的樣子。

其實說白了,就是他跟我都置身在外,眼前那出‘奇怪的戲’我們兩個都沒想往裏踏,直覺告訴我那是一汪渾水。

方林舟坐在那兒,大刀闊斧的粗魯相,手肘撞了撞旁邊的趙越:“你們家阿姨給你安排那相親的姑娘今天來麽?我昨天看照片挺好的,你要是不鍾意,回頭就介紹給我吧,我這也單著呢,解決一個是一個啊!”

我的目光就落在蔣瀟瀟身上,她紮著薯條的小叉子久久都沒抬起,手上的力道也似乎用的不太正常。

嗬嗬。

當下我就明白了。

方林舟這是在故意刺激蔣瀟瀟。但是他對蔣瀟瀟的不帶好感是真的。就衝他那一個不屑的笑,這點毋庸置疑。

眼下這情況也真是好笑的不行。

蔣瀟瀟似乎對趙越有那麽點兒心思了,但是趙越好像又對她沒以前那麽濃的熱情了。可是他具體什麽態度,到了哪個程度,還真是一時半會兒的看不出來。

我低頭喝著果汁若有所思。

蔣瀟瀟跟趙越的事我其實不知道,隻是最開始我給她郵寄了一箱子椰子跟芒果,這件事被趙越利用成了見麵的契機,之後發生了什麽我就全然不知道了,兩個人都沒在我這兒透露過情況。我也沒把自己當局內人過,不曾過問。

另一方麵,蔣瀟瀟是個獨立的人。特別是這種比較隱私的事,她是不會隨便就會跟人家說的;而且說了,勸了,給了建議。她也是未必會聽的那種人。照比沈七薇的強勢。她在思想上也沒差多少,對別人對她的生活指手畫腳很反感,我們初中時她就是這樣了。

她還當過一段時間的不良少女,初三就轉走了,後來高二才又在二中碰了頭,感覺也是有那麽一些緣分在裏頭的吧……雖然她進了二中是他爸爸捐了五十多萬進去的。

我雜七雜八的想著,就沒注意她在喊我。

感覺有手指在眼前晃來晃去,我這才回神。忙問她怎麽了。

桌麵上方林舟跟趙越以及我身邊的蘇先生都不見了。

蔣瀟瀟指著那邊大門口進來的一個淡紫色長裙的姑娘問我:“那個人是誰啊?”

她這話問的我哭笑不得,滿場紅男綠女。我認識的人也就一個趙越一個方林舟,其他再多的人也就是見過,我上哪兒知道那個人是誰?

不過從趙越跟方林舟並肩走過去迎接的情況來看,我猜:“八成是女朋友或者未婚妻吧。”

蔣瀟瀟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臉色也褪去了一層薄紅。

我看出來了,她是在意趙越了。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叫自作自受,先前給人家冷臉愛答不理的。原來越追越跑,不追反倒在意的這毛病不止是男人身上有,女人也不輕。

為了以防萬一,我決定給她潑冷水。

“還好你之前沒答應他什麽,他們這樣的富家子弟,對待感情上有著自己的驕傲跟固執,一次兩次可能會為了你低頭遷就,但是次數多了,肯定就成不耐煩了。到時候就算結婚了,那日子過起來也是不痛快。”

我說的時候沒看她,故意佯裝的不經意,裝作我什麽都不知道。

其實還有一段沒好意思說,門戶差別太大的婚姻,喜歡你的時候你怎麽都是個寶,等到不耐煩的時候,你就連個傭人都不如了。

也不知道她聽沒聽進去,反正她借口說去拿杯飲料,起身走了。

我看看之前被她很用力握在手裏的杯子,分明還有三分之一的蜜柚汁呢。

無奈間肩膀上搭上一隻手,手心溫熱的溫度隔著衣服也清晰的傳來。我微微側頭,就看見蘇先生含笑的沒眼:“都走了?”

我點點頭:“嗯,都走了。”

蘇先生就笑:“他有時候像個小孩子,做事不經過大腦。這大概是他迄今為止辦過最無聊的生日趴了。”

“為什麽這麽說?”我不解他為什麽這樣評價趙越。

蘇先生淺淺一笑:“其實跟以前沒什麽不同,大概是我的心境變了,他的心境也變了,所以你看這滿場熱熱鬧鬧的人,會不會感覺格格不入?我感覺很無聊。”

綠茵草地上的各色LED燈下,穿著時尚高挑靚麗的美女們身姿翩然,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低語或尋視,又或者跟同樣三三兩兩的男人們說笑,氣氛各不相同,卻都是如出一轍的笑臉盈盈。

我大概理解蘇先生這無聊的感覺了,就感同身受的往他肩膀上一靠,笑道:“畢竟已婚了嘛,怎麽能跟這些未婚的俊男靚女比?你要是跟他們說說笑笑去了,回家可就沒有消停的時候了。”

“威脅我呢?”他側頭下巴碰到了我的額頭。手也伸過來捏著我的下巴,佯裝凶怒的道:“要不是我心甘情願,你以為誰還能鎮得住我?”

“才不管你是不是心甘情願呢。反正你是被我鎮住了。”

他就哭笑不得,“臉皮真是越來越厚實了,難怪冬天都不喜歡戴口罩。”

他總是拿我那幾天被大風天吹了個灰頭土臉的事說事兒,我也懶得跟他在爭論帶上口罩感覺像隨時做壞事的話題,隻好笑著裝死,啥也不回答。

趙越的27周歲生日趴在八點二十二分正式開始了。

方林舟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胖子,居然在趙越切完生日蛋糕的第一刀之後。攛掇著讓他現場邀請個姑娘跳開場舞。

趙越訕訕的說不會,方林舟卻不肯就此放過他:“不會什麽不會,你一年沒有百八十場酒會也得有百八十場派對。你跟我說你不會跳舞?你當我三歲奶娃兒呢?”

作為趙越的朋友,我們自然在圍觀群眾的第一圈,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到眼前發生的細節。

趙越的目光掃向了蔣瀟瀟,後者回他的卻是一個冷笑。

我當下就往蘇先生身邊一靠。心下重重歎了一口氣。

蔣瀟瀟也是個在感情上拎不清的。如果在意就不應該采取這種硬碰硬的手段,可見還是感情不夠深,半點遷就妥協都不肯做。

於是這所謂的‘第一支舞’就落在了那個紫衣服的美女身上。

華爾茲跳的還不錯,起碼表情很到位。

我拿著一個小碟子裝了一塊兒蛋糕,用叉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蔣瀟瀟就站在我身邊,冒火的眼睛裏滿是不屑,“就他這樣兒的能找到個好姑娘才是見鬼了呢,好人家的父母怎麽可能把孩子嫁給這種花心大蘿卜?說不好聽的那叫浪/**子。誰嫁給他誰就是往火坑裏跳了……”

這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可能她自己都沒發現。

“……你說他幹嘛給我發請柬來參加他生日派對?”

她話鋒轉的很快。我一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我不知道,大概覺得你是他朋友吧。”

她的眉頭深深的皺起來,又舒展開,被滿臉的嘲諷代替:“朋友?朋友啊,他拿來當朋友的人還真多,你看看這麽多人,你數的過來麽?”

我的眉角不受控製的跳了起來。

“他請我來就是來羞辱我的,不過讓他失望了,我壓根兒沒感覺。”她嘭的把手中香檳往身後蓋著白色餐巾的桌子上重重一放,轉頭就扔下一句“我走了”大步離開。

看著她像著了火似的,就差做上鬥氣特效了的背影,我感覺整個腦袋都嗡嗡的疼了起來。

我回去座位找善解人意讓我去開導蔣瀟瀟的蘇昊,他坐在那兒正在玩兒飆車遊戲,顯得很是無聊的樣子。

我坐下,他就歪頭看了我一眼,漫不經心的問:“聊完了?”

“有什麽可聊的……”我幾乎是癱坐在椅子上的,“總不能幫著她罵你朋友吧。”

“嗯,她心中有氣。”蘇先生頭也不抬的道。

我就好笑了,“我看趙越心裏的氣也不輕啊,那會兒要是邀請跳舞的時候本來他是打算妥協的,可是蔣瀟瀟那個冷笑讓我看了都不爽,趙越能忍了才怪。”

“沒結果,說開了就好了。”

“你也認為沒結果?”

“嗯,看情況是這樣。”他收了手機,“性格合適,趙越得找一個溫婉包容他的人。”

很明顯,蔣瀟瀟絕對不是那種人。

九點生日趴開始抽獎,二十台iPhone、iPad慷慨大方,連方林舟那樣兒的都抽到了一台iPad,我的抽獎卡0088那麽吉利卻沒中。

說不鬱悶那是騙人的,但是也沒多糾結這事兒,中了賺了,不中不虧,反正我家倆兒子呢早晚都會還回來的。

獎品都派發完了,看似活動結束了,我打了個哈欠跟蘇先生說回家吧。

趙越跟方林舟正好朝這邊走過來。方林舟的聲音說:“……他肯定得隨著老婆走,再說咱們這麽多那什麽,嫂子不放心把他留下。”

隱隱約約覺得關係到了我。

兩個人到了跟前兒。

趙越問:“要回去了?”

蘇先生點點頭:“還沒祝你生日快樂,生日快樂,恭喜又成長一歲。”

趙越訕訕然:“什麽又長一歲啊,分明是又老了一歲才對,跟你站在一起肯定沒有人覺得你比我大。”

“扯什麽年齡啊,有話直說唄。”方林舟不耐煩了,接話說:“昊哥你今天肯定是要送嫂子回家的吧?我們幾個打算後半夜去工體玩玩兒,你覺得怎麽樣?”

蘇先生眉頭一蹙,“注意安全。”

完全沒有要參加的意思。

方林舟就朝我笑的訕訕,“昊哥絕對是好男人,嫂子放心吧!”

我此刻也很哭笑不得,覺得他好像那些不知道度數多少的洋酒喝多了。

趙越一直在看我,我察覺到了,就有些尷尬,掩飾的說:“我沒讓你們昊哥不準去,別把我想象的好像河東獅似的,他你們應該知道的,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的。”

趙越搖搖頭,欲言又止。

方林舟發現了,就在他後背使勁一拍:“想說什麽你就說啊,婆婆媽媽的幹蛋呢?”

我有點兒詫異他們倆這舉動。

趙越就做了決定一樣的深吸一口氣,朝我深深鞠躬:“嫂子,我給你添麻煩了。”

我嚇了一跳,連忙去扶他:“你別這樣,我害怕,有話好好說。”

他就直起身來,苦笑道:“我當初說對她認真,是真的認真過,可是嫂子你也看見了,我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根本就沒有意義。所以我……不會再聯係她了……”

哦哦哦,他這個跟我說做什麽?

“沒事沒事,你們倆的事兒我不懂,也不參與,有什麽決定還是跟她本人說比較好。”我一點也不想參合她倆的事。

“嫂子在怪我?”

“沒有。”

蘇先生在旁邊咳了一下,有點兒不悅的問趙越:“你跟她朋友的事兒,都是成年人,跑她這兒來報備什麽?”

言下之意就是兩個都是大人,有什麽事也得是自己負責,跟別人完全說不著。

趙越就一臉黯然的說了聲“我知道了”,又說回去的路上小心。

蘇先生攬著我的肩膀順著米色地磚的羊腸小徑走了。

我中途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方向,方林舟蹲在那兒抽煙,一點星火。

他身邊是站的筆直,仰著頭望著天空的趙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