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陳昭最終達成了和仙仙姑娘的協議。

她負責寫曲子,美名則是仙仙的。

至於價格,總共打包在一起,兩萬大洋。

這個價格是陳昭閉眼喊的,她心中很是忐忑,但是對於如今名傳南江市的仙仙而言,不過是幾套珠寶的錢罷了,不值一提。

而且知曉陳昭現在非常缺錢,仙仙姑娘大手一揮,當即就送來了一張一萬大洋的支票,算是定金。這可解了陳昭的燃眉之急,她喜出望外的同時,也更用心的編纂樂曲,很快就匯成了一冊,共計十首曲子,都是纏綿悱惻的情歌。

仙仙翻閱過後,果然喜不自勝,爽快地付完了剩下的一萬大洋餘款。

而陳昭收到了這麽些錢,高興之餘,心中也難免愧疚。

她不是個喜歡盜用旁人成果的人,但是如今這樣的形勢之下,這確實是最快最方便的方式,隻能厚著臉皮借用了,還望後輩人勿怪。

她在心中暗暗發誓,若是今後有機會的話,必定把榮譽還給他們,算作他們跨時空的支持。

把手頭所有的現金,都拿來購買了奧倫國幾家油輪集團的股票後,陳昭並沒有一味的等候,反而更忙碌了。

她迫切的需要更多的財富,以及更高的名望。

這個時代扭曲又黑暗,所以需要更多的思想碰撞指引,故此文人的地位很高,收入也非常可觀。

因此陳昭思來想去,選擇了寫文這個兼職。

她畢竟是從信息大爆炸的世界來的,腦子裏的故事數不勝數,隨意挑幾個出來,也夠引人注目的了。

所以在日常教學之餘,陳昭又開始了寫文的工作。

她不但寫自己腦子裏的故事,還找了不少外國書籍翻譯賺錢。

這方麵,倒是要多多感謝史密斯,他家的輪船每月都會抵達南江一次。托張姐和史密斯先生的福,隻要陳昭出得起錢,那些船員就會幫忙攜帶一些原文書籍過來,可謂是大大方便了陳昭的工作。

這些書籍,大多都是奧倫國市場上常見的,天文地理,律法曆史,風俗小說,甚至還有野史秘聞,包羅萬象,無所不有。

畢竟,那些船員們也都沒有什麽文化,不過是書店裏賣什麽,他們就隨手挑什麽過來而已。

對於奧倫國本國人而言,這或許就是書店裏常見的讀物,無聊之時解悶用的。可對於思想久被蒙昧的夏國人而言,這裏麵卻隱含著一顆顆啟蒙的種子,是能衝破黑暗封鎖,讓他們看見世界的窗戶。

所以陳昭在翻譯的時候,總是加倍的用心仔細,但凡有拿不準的地方,必定再三斟酌考慮,才敢動筆。

隻是憑借她一人之力,是怎麽也搞不定如此多書籍的,所以陳昭隻略加思索後,便準備把這些書分散出去,請人幫忙翻譯。

不過人選麽,還是要好生斟酌擇定。

陳昭一邊忙碌,一邊找尋可靠之人,日子過得很是充實。

很快時間就滑入了七月,陳安上了一學期的課,如今也到了驗收成果的時候。

陳安知曉陳昭賺錢的不易,更明白這個讀書的機會有多難得珍貴,所以從入學起就總是班裏、甚至全校最刻苦努力的那一個。每天都在挑燈夜讀不說,在學堂裏也是去得最早,走得最晚,逮著機會便向老師請教詢問,不放過片刻時間。

付出自然是有回報的,陳安順利地拿下了一年級的第一名,並且獲得了一筆不匪的獎學金。

陳昭歡喜極了,難得親自下廚,準備了好些美食犒勞弟弟。

自從來到南江後,陳昭已經很少自己動手做飯了,這偶爾的一次,便顯得格外難得,所以陳安吃的頭也不抬,十分滿足。

自從認識陳昭後,他身上原本那股為了生存強撐的凶狠便漸漸消散,本性中的淳樸憨厚顯露出來。再加上這些日子在學校讀書,和同齡人的交流日漸增多,原本該有的朝氣蓬勃也洋溢出來,是很討人喜歡的少年人模樣了。

等到吃完飯,陳安收拾了碗筷,這才有些猶豫的說道:“姐,老師說他最近在做研究,想讓我去幫他打下手。”

陳昭聞言笑著說道:“這是好事兒啊,你跟著你們老師好生學,但凡能多學到一星半點兒的,日後也受用無窮的了。”

“可是我聽高年級的學長們說起,若是進去之後便要住在學校,不能日日回家了。研究緊要的時候,或許三五個月都不能出門一次,吃住都要在實驗室裏頭。”

實驗室裏的工作,在研究員心中,自然是迷人又富有意義的,可是在外人看來,卻既辛苦又無聊,還很有可能出現意外。

不過陳安倒是不怕吃苦,他隻是擔心自己若是埋頭實驗,陳昭孤身一人遇到什麽事情,連個商量依靠的人都沒有。

陳昭了然的笑了笑,安慰道:“不必擔心我,我也正要跟你說呢,我準備搭史密斯先生家的船,去一趟奧倫國,如果有可能的話,再去一趟印洲。”

“我這次出去怎麽也要大半年的時間,原本還擔心你自己在家,飲食沒有人照顧。如今可好,你就安心跟著你們老師學習,我也好放心出去闖**,咱們姐弟各有事情做,豈不是兩方都好。”

奧倫國遠在大洋彼岸,據說光是單趟航行,就要差不多一個月,更別說陳昭還想去印洲,那航程就更遠了。

讓陳昭一個人遠赴異國他鄉,陳安哪裏能夠放心學習。

他隻猶豫了片刻,便下了決定:“姐,我陪著你一起去吧,這千裏迢迢的,海上風浪意外又多,我實在放心不下。聽說海上日子難過,我身體好,到時候可以照顧你。”

陳昭笑著搖頭:“你說的什麽孩子話,還上著學呢,怎麽能耽誤。再說了我身體也不差啊,而且我聽張姐說,史密斯先生也是坐這次的輪船回家,我們倆算是有些交情,他自然會照顧我的。”

“更何況,還有張姐呢,”提起這個老朋友,陳昭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幾分,“她上次給我寫信,說是也想出國去轉轉,說不定我能邀請她同行,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陳安還是不放心,但是論起口舌來,他怎麽可能說得過陳昭,最後還是悶悶地答應了。

陳昭骨子裏是個十分雷厲風行的性子,她也早就打算出國一趟,親自去奧倫國帶些資料和器材回來。之所以一直沒有成行,最大的原因就是手裏的錢不夠,沒有財力支持,她出去也做不了什麽實事,還不如在夏國待著。

而經過股市五個月的浮沉,陳昭早前投進去近三萬大洋,如今已經翻了二十幾倍,而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值。

有了這麽一群生金蛋的母雞,陳昭便稍微有了些底氣,能夠去做點什麽事情。她最好的設想,便是借這些日進鬥金的股票,在奧倫國選擇幾家有前途的公司入股,日後用股票控製公司的運轉,源源不斷的往夏國輸送物資和財富。

畢竟有超過這個時代幾百年的眼光,又有原書做參照,想要選出幾家前景好的公司,對於陳昭而言還是不難的。難的是她一副夏國人的長相,該如何取信於奧倫國的人,從他們手中奪取財富,這無異於虎口拔牙。

不過陳昭深信車到山前必有路,實在不行拿錢砸,總會有辦法的。

在史密斯家的船隊返航前,陳昭見到了久別的張姐。

她依舊是風情萬種的樣子,一身薄荷綠的半臂旗袍,顯出白皙豐腴的身材,濃密卷曲如海藻的長發,被一根綴著祖母綠翡翠的發帶鬆鬆挽著,隨著走動輕輕擺動,越發搖曳生姿。而輕輕搖晃的玉白色耳墜,外加不染脂粉的素白色小臉,卻又生生壓下了這份媚態,叫人不由得尊重起來。

陳昭手捧一束鳶尾花,滿臉含笑的迎了上去,先跟史密斯先生打了招呼,才轉頭擁抱張姐:“好久不見,張姐您美豔依舊,風采更勝往昔!”

張姐接過花,也露出個笑臉來:“你這個沒良心的,都大半年了,也不說回蘇城看看我們。我可聽薛太太說了,你在南江混的是風生水起的,聽說都成作家了?”

陳昭笑著搖搖頭,謙虛道:“哪裏是什麽作家,不過是給學生上課的時候,也要講些小故事,所以順手記下來,賺得生活費罷了。比不得你,我聽薛小姐說,你們準備合夥在蘇城開個紡織廠,日後就不能叫張姐了,得叫張老板。”

“跟著史密斯打下手罷了,我就是個二管家,比不得你赤手空拳,也掙下來這份家業來。”張姐的笑意收了收,又問道,“你弟弟呢,怎麽不見人?”

“他得了學校老師的看重,帶著做什麽實驗去了,我也不懂,不過總歸是老師安排的,想必有些好處,我就讓他去了。不管他,咱們好久不見,該好生聊聊才對。”

陳昭說到這裏,對著史密斯先生笑道:“史密斯先生,您是位大度的紳士,不知道能不能把張姐讓給我一日,明天早上必定原模原樣的給您送過來!”

史密斯先生做了個請的動作,歎氣道:“剛剛在火車上,朱麗娜就已經說了,今晚她要和你,嗯,秉燭夜談。好吧,我不明白為什麽要拿著蠟燭談話,或許這是你們夏國女孩子的愛好?不過,讓美麗的女士高興,是紳士應該有的品格,祝你們有個開心的夜晚。”

陳昭和張姐聞言一笑,謝過了史密斯先生後,二人叫了輛黃包車,逛街去了。

待到一通買買買之後,陳昭才帶著張姐回了家。

這是她新買下來的小院子,離著陳安的學校隻有一條街的距離,也在租界裏頭,算是個鬧中取靜的好地方。隻是太狹小,隻有三間房,連院子都不過一丈方圓,如今的人家中大多都是人口眾多,根本不夠用,所以才被陳昭撿了漏。

張姐把手上的東西放下,捶了捶肩膀抱怨:“這些鹹菜醬菜幹菜的,咱們買了幹什麽?我聽史密斯說,船上有吃的,每隔一段時間,也會靠岸補給的,餓不著咱們。”

陳昭笑道:“我聽那些船員們說了,船上的東西都是以煎炸為主,而且做的都是大鍋菜,我怕到時候吃不習慣。有了這些東西,要是想吃什麽,還可以自己做一點,豈不是方便得多。”

張姐聞言點點頭,感激道:“怪不得你買的時候,都是問我喜歡的口味,原來是幫我準備的,多謝了。”

陳昭回了個笑臉,兩人休息了一會兒,就開始整理東西。

這一趟出去少說也要小半年的時間,該帶著的秋冬衣裳,還有平時常用的東西,零零碎碎一人裝了兩大箱。就這樣,還沒有算陳昭準備的一些食物特產,還有隨身攜帶的一些資料文獻呢。

張姐一邊收拾,一邊調侃:“你不是帶我來秉燭夜談的,你是拉我來你家做苦工,給你收拾行李的。先說好,我工錢很高的,明天早上最少也要一碗三鮮餛飩,才能滿意的。”

陳昭失笑道:“好,再送您一份蟹黃燒麥,包您吃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