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嬪發絲散亂,一張摔得鼻青臉腫的臉,在麵前晃的格外瘮人。
一股厭煩的殺心從心底竄起,慶德帝從沒覺得自己這麽不待見一個人過。
他肅著臉冷斥:“蘭貴人煥然一新,你是沒長眼看嗎?”他的厭惡不加掩飾。
“眼睛不好可以去治,但腦子不好,就算大羅神仙再世也救之不得。”
“陛下……”帝王的涼薄讓人始料不及,慧嬪的委屈匯成淚水滴落下來。
“您為何要這般對待臣妾?”
“臣妾可是為您生養了大公主,沒有功勞也有……”
“夠了!”慶德帝不耐煩的打斷,“先前沁嬪反對,你說清者自清不懼酷刑,現在卻來推翻自己的說辭,你不覺得很矛盾嗎?”
“憑什麽,你說行就行,你說停,別人就一定要聽你的?”
“再說了,若非有人執迷不悟不肯早些認罪,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說完,轉向慧嬪,“你說是不是啊,愛妃?”
“臣妾……”
慧嬪恐懼說不出話,她深刻感覺到了陛下的厭惡,以至於不敢說話,連腦子都在這一刻全部凍僵,再也轉不起來。
就如同她那即將消逝的權利一般……悄無聲息……
“陛下,臣妾看差不多了,不如停一停,審問審問。”
郝雨的話慶德帝滿口答應,“嗯,你去審。”
“嬪妾遵命。”
動身走到奴才們的跟前,一如往常的說:“我還是那句話,隻要你們告訴陛下實情,陛下必定保你們平安。”
瓔珞率先說:“奴婢要說的話早在慎刑司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是慧嬪娘娘主仆刁難構陷在先,主子您位份低下、人微言輕,無法反抗,我們這些做奴才又是賤命一條,自然就成了別人手中的殺雞儆猴的活靶子了。”
“沒錯!”小蝶一臉就義地接道,“但我們絕不會讓惡人如願,哪怕今日打死我們,我們也不會改口供去誣蔑自家主子!”
郝雨點頭,目光隨即看向了念桃、沛兒這些內務府分發的奴才。
他們說得理由可就簡單直接多了。
“陛下聖明,娘娘聖明,奴才們昨日才剛到偏殿,都不足半日,完全沒有理由包庇罪人,我們說得都是實打實的實話啊!”
“是啊是啊。”小太監小宮女七嘴八舌的求饒,“奴才(奴婢)說得句句屬實,陛下饒了奴才(奴婢)吧!奴才(奴婢)真的不想死啊!”
最後一句才是慶德帝真正想聽的。
這世上自私自利之人甚多,沒有人會願意找死……除非是有與之為敵的理由。
那兩個家仆,有護主之心有可能編造謊言,但內務府的奴才們不可能。
郝雨一沒給過好處,二沒事先通過口風,威脅利誘一番,何來共同禦敵的理由?
這不笑話嗎?
“郝常在,你且繼續詢問。”
“是,陛下。”郝雨看向素巒,她的後背早已血肉模糊,麵似灰牆,死氣奄奄。
“素巒你可有話要說?”
她被打了四十杖,連個眼皮子都抬不起來,而身旁的那群賤奴卻還有力氣大吼大叫的伸冤?
“奴……奴婢要……告……要告”血紅的手顫抖的指向郝雨,“高發郝常在私通禁軍,罪不容誅!”
回光返照的一吼,讓素巒用完了最後的力氣,如同死人一般癱倒在長凳之上苟延殘喘。
這狀告叫人大驚失色。
慧嬪麵容一滯,一顆心惴惴不安的跳動。
她是有腦子,可權衡之後,卻依舊被心中熊熊燃燒的妒火怨恨占領,滿心憤恨。
拉住郝雨就開始攀咬,她今天若是跑不掉,這賤人也別想好過!
要死,也得拉個墊背的!
“陛下!您聽見了,素巒狀告郝常在私通!罪不容誅!”
“大膽郝常在!膽敢私通禁軍!說!你們郝家到底在暗中謀劃著什麽!”
郝雨白眼一翻,這主仆是真不要命了。
禦林軍是陛下的禁軍,卻被一個奴婢開口狀告,他是覺得皇上會蠢到相信這些沒有證據的話,還是覺得他北厲皇宮的禦林軍是吃素的?
簡簡單單的一句私通,得讓多少人暗中記恨。
禦林軍統領林爍握著長刀,冷聲開口,眉宇之間帶著怒氣,“陛下,臣倒是很想聽聽這奴婢以什麽理由狀告我們禦林軍私通郝常在的。”
“哼!不光將軍好奇,就連朕也好奇,皇後你好奇嗎?”
皇後一聽這話,臉色都嚇白了,整個人都有些發抖,結結巴巴道:“這……”這叫她怎麽接!
慧嬪這個蠢貨,什麽話都聽,什麽茬都接,到底還有沒有腦子?
她可是慧嬪,又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應當知道有些話是斷斷不能說的。
可這些話,皇後也隻能梗在喉中,不上不下……堵得心慌。
隻能道:“郝家隻是商戶又怎可能與陛下的禁軍有所聯係,這天上地下的絕無可能啊。慧嬪,這賤婢糊塗,你怎麽也跟著糊塗?”
慧嬪道:“臣妾知罪,可素巒生性沉穩,是不會隨意攀咬的,莫不是有誤會?”
統領林爍冷道:“是不是誤會,一審便知,陛下依臣之諫,當嚴加審問。”
慶德帝不說話,算是默認,但林爍審了幾次,素巒都像一條半死的鯰魚一樣,趴在凳子上,用刑也沒什麽反應,轉頭看向了皇帝。
慶德帝道:“太醫去給這賤婢看看。”
“是。”
“何必這麽麻煩!”慧嬪出言阻止,“郝常在你不是有起死回生的藥嗎?給素巒喂一粒就是!”
說得頤指氣使的。
郝雨大著眼睛看她,“她已經吃過一次了,死不了的,而且這藥價值千金。”
慧嬪不悅,“怎麽?人命在你眼裏還比不上銀子?哼!不愧是商戶出身,要錢不要命啊!”
“這話本宮就不愛聽了!”柔妃開口嗬斥,“你這賤婢什麽身份,人家郝常在憑什麽要拿千金之藥去救一個滿口假話,誣陷過她的罪奴?”
“慧嬪,你過去不是最賢惠懂事,現在怎麽變得這般蠻橫無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