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請安時,眾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玉芙蓉身上。
今日柔昭儀沒來,慧妃也沒來,她最近病了,近幾日的請安都沒來過。
沒了囂張跋扈的柔昭儀,眾人才驚覺玉芙蓉竟是她們這一批新人裏最得寵的那一個。
至少表麵上是這樣,入宮當天便侍寢,第二天越級晉位,而後接連侍寢,再便是得封小儀,雖然這小儀是因為柔昭儀的緣故晉封的。
可那也是實打實的位份啊,小儀位份一個月能有五十兩的月例銀子呢。
如今又留宿太極宮,這恩寵自然算得上是後宮第二人,至於那第一人,當然是柔昭儀了。
新人是這樣想的,可與皇上少年夫妻的皇後卻不這樣想。
皇上對柔昭儀寬容至此大多是因為年幼時的救命之恩,而玉芙蓉不同,那是實打實的寵愛。
皇後垂眸看向手腕上的鐲子,略坐了一會兒便叫眾人散了。
今日天氣不錯,玉芙蓉這會子精神還不錯,便叫人拿了花籃子采花去了。
走的是禦花園主幹道,旁的不說,至少柔昭儀從不走這條路。
玉芙蓉看著湖中心亭亭玉立的荷花,頗有些心癢,可惜整個荷花池裏也就那一朵早開的荷花,旁的才剛從水麵露出個頭。
遠遠的欣賞了一會兒荷花,玉芙蓉摘了幾枝海棠來到了千鯉池旁,喂了一會兒錦鯉,玉芙蓉便提著花籃子準備回去了。
禦花園修整的很大,從前她隻去了西邊和東邊,這次玉芙蓉打算走南邊看看。
因為不常來的緣故,玉芙蓉對這裏有些許陌生,不過好在一旁的聽梅認識路。
南邊這邊多假山樹木,有一垂柳亭立於假山之上,旁邊長了一棵十分高大的柳樹,有些柳樹的樹根甚至穿透過假山落在了泥土裏,纖細的柳枝隨風而動,襯的整個亭子別具一番韻味。
玉芙蓉興致頗好的上了亭子,因為立於假山頂上,這裏的風景還不錯,可以看清底下的各種矮植花草。
就在玉芙蓉打算折點柳條回去編織點東西的時候,一道婉轉悠揚的笛聲傳了過來。
玉芙蓉抬起的手一頓,頗有些驚訝道:“胡笛?”
聽梅顯然不知道胡笛是什麽,不過也沒出聲,聽著這笛聲,他們應該離的還挺近的。
這是一曲《邊塞孤煙》,詞曲的意思是邊塞沙漠上雄鷹追逐落日,遠處城池炊煙徑直升起,晚霞與沙漠相接壤,打了勝仗的士兵們敲打著盾牌一路高歌歸家……(我胡謅的,不要參考曆史哈)
玉芙蓉從前跟著爹娘偷偷出盛京遊玩的時候,也去過邊塞,體驗過那裏的風土人情,隻不過玉芙蓉去的時候,是邊塞安定的時候。
這首《邊塞孤煙》在那邊頗為流傳,因為隻要這首曲子響起,就意味著勝利,意味著士兵可以回家了。
這本是一曲歡快的曲子,可玉芙蓉卻從曲子裏聽出了幾分哀傷,以及濃重的思念。
情曲動人愁斷腸,玉芙蓉默默的站在亭子裏,聽完了一整首曲子。
玉芙蓉輕輕的轉動著無名指上的純銀雕花護甲,看向一旁的聽梅,低啞著嗓音道:“去取我的琵琶來。”
聽梅福了福身子,接過玉芙蓉手裏的花籃便退了下去。
玉芙蓉坐在亭子裏靠著欄杆聽著笛聲眺望遠方。
她也見過曲子裏的大漠孤煙,見過那一望無際的紅沙,見過那純樸的人們吹奏著歡快的曲子迎接他們的英雄歸家。
可是她的英雄卻再也聽不見這首歸家的曲子了。
玉芙蓉抬手拭去眼角的淚珠,看著明媚的藍天,沉溺在回憶裏不願清醒。
聽梅很快便回來了,這裏離承乾宮並不遠,彎彎繞繞的小路雖多,但是走主幹道還是很快的。
玉芙蓉摘下手上的護甲遞給聽梅,調試了一下這許久不曾動過琵琶,略帶生澀的曲調很快便被熟稔取代。
用琵琶彈奏《邊塞孤煙》多了一分清脆,曲調間的思念與哀傷和胡笛不謀而合。
在琵琶聲響起的那一瞬間,胡笛聲停頓了一會兒,便隨即和琵琶聲一起合奏了起來。
玉芙蓉原本是不會這首曲子的,隻是她爹爹說,他當年第一次打了勝仗便是在這邊塞,那時候百姓們便舉城奏樂迎接他們。
她為了討爹爹開心,特地偷偷的學了這首曲子,好在她爹生辰時獻上一曲。
玉芙蓉又合著胡笛彈了一次,第三次時,那邊的胡笛聲停了下來。
玉芙蓉抱著琵琶坐了一會兒,調整了一下心情,便起身帶著聽梅打算回去了。
她無意去探究那胡笛是誰吹的,又是在思念誰,宮裏知道的太多並不是好事。
就在玉芙蓉下假山的台階時,下方出現了一個宮女,宮女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瞧著便是急匆匆跑過來的。
宮女看見玉芙蓉似乎還有些驚訝,但也沒忘記禮數,福了福身道:“小儀主子萬福金安,我家娘娘請小主過去一敘。”
玉芙蓉站在假山上微微蹙眉,她似乎沒見過這個宮女,可這宮裏能稱得上是娘娘的隻有那三位,皇後,慧妃,柔昭儀。
慧妃病了,柔昭儀摔了,總不能是皇後吧?
似乎是看出了玉芙蓉的疑惑,宮女再次福了福身子道:“小主,我家娘娘是昭陽宮慧妃娘娘。”
昭陽宮的確離這裏很近,可是慧妃不是病了麽?
玉芙蓉微微頷首,笑道:“那便帶路吧。”
小宮女帶著玉芙蓉七彎八拐的,沒一會兒便到了昭陽宮。
從昭陽宮門口看去,還能看見假山上那株柳樹的身影。
“臣妾見過慧妃娘娘,慧妃娘娘萬福金安。”,庭院裏頭,玉芙蓉福身給慧妃行禮。
慧妃站在一汪小池子邊上,手裏擺弄著一支笛子:“免禮,起來吧,便你彈的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