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讓慕容歲心頭猛然一震,一股說不出的痛楚瞬間湧上心頭。
陸晚兒——這個名字,既陌生又熟悉,如同穿越時空的回音,在慕容歲的腦海裏轟然炸響。
隨之而來的是沈雲昭那段深藏心底,充滿了苦澀與無奈的舊情,如潮水般洶湧而來,讓她一時難以承受。
陸晚兒,這個出生在沈雲昭姨母膝下的女子,帶著陸家庶女的身份,在家族中顯得格外低調。
與沈雲昭同為妾室所生的血緣紐帶,使他們不僅是表親,更是彼此在這世界上的溫暖依靠。
他們共同承受著不被重視的辛酸,這份同病相憐從童年開始,就如細水長流,悄然搭建了一座堅固且溫暖的情感橋梁。
與之相比,陸寧雪則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身為陸家正室的長女,享有所有人寵愛與矚目。
她的心中,對沈雲昭暗藏著難以言說的情愫,這份愛慕如同春天肆意生長的藤蔓,緊緊纏繞著她的心扉。
因此,麵對與自己命運迥異的陸晚兒,陸寧雪心中難免生出一種複雜的感受——嫉妒與怨恨交織,正如夏日裏的天氣,陰晴不定。
當慕容歲試圖在記憶中探尋陸晚兒與沈雲昭未結良緣的原因時,卻發現那部分記憶仿佛被刻意遺忘,或被時間的塵埃輕輕掩蓋。
這種微妙的人際糾葛,引起了慕容歲極大的興趣。
她如雕塑般靜立,目光犀利,密切關注著三人即將展現的微妙互動,心中暗自揣測,這場表麵上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的戲碼,究竟將如何落幕。
實際上,陸晚兒在外表上比陸寧雪更加出眾。
她的美,不僅僅是外表的吸引,更在於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獨特氣質——眉宇間的溫柔與嫵媚交織,如同古畫中的仕女,一舉一動皆扣人心弦。
行走之際,猶如仙子降臨人間,衣裙飄飄,纖塵不染,令周圍的一切黯然失色。
隨著她的身影從遠處漸漸清晰,那雙滿載情意的眼睛在鎖定沈雲昭的刹那,輕輕染上了羞澀的紅暈。
三年別離,恍若跨過了無盡寒冬,使得此刻重逢的心緒,五味雜陳,難以言喻。
“晚兒,你……過得還好嗎?”
沈雲昭的話語微微顫抖,三年光陰仿若鋒刃,雕琢著他內心深處無盡的想念與掛牽。
喜悅與酸楚交織,在胸膛中翻湧,幾乎要衝垮理智的防線。
陸晚兒的眼圈逐漸泛紅,淚珠在睫毛上顫巍巍掛著,終是無力抵抗重力,悄然滑落,於衣襟上綻放成透明的花朵。
她猛地跺腳,情感像失控的野馬,驅使她不顧一切地飛奔向沈雲昭。
及至他跟前,不加思索地張開雙臂,緊緊環繞住他的腰肢,企圖將所有等待與思念,盡數融入這一抱之中。
“表哥,我真的一切安好。歲月流轉,春逝秋來,我卻始終未踏入婚姻,隻因心底有個聲音堅持讓我等待,等待那位曾許諾給我星辰大海的你。”
陸晚兒的話語真誠坦**,她的性情純淨如未加雕飾的山水,雖不施粉黛,卻蘊藏著觸動人心的力量。
“晚兒!”
沈雲昭的呼喚飽含前所未有的深情,那深沉的溫柔裏混雜著心疼與無法言說的憐愛。
這簡單二字,猶如冬日裏的一抹陽光,穿透歲月的寒冷,直觸心靈最柔軟之處。
“表哥,在那些漫漫長夜裏,你可有片刻想起我?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一瞬?”
陸晚兒的聲線柔和,如春風輕拂,攜帶著潮濕土壤的氣息和新生的希望,每個字都似精心挑選的旋律,輕柔撥弄著沈雲昭心中最細膩的情感琴弦。
“想,無時無刻不在想,無論是在繁星點點的夜晚,還是黎明初破曉,我的思緒從未離開過你。”
沈雲昭緊緊擁著陸晚兒,似乎這樣就能填補那些遺失的時光。
他的懷抱既堅強又溫暖,無聲地宣誓,任憑多少個三年流逝,這份情誼永不更改。
然而,當陸晚兒提起慕容歲的名字,周圍的溫馨空氣似乎凝結。
沈雲昭的身體不易察覺地僵硬,仿佛這個名字觸及了一處隱秘且敏感的領域。
“表哥,即使我遠赴他方,你的消息總能跨越千山萬水,抵達我的耳邊。人們說,你與王妃的情誼深厚無比,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陸晚兒說這話時,語氣中竟沒有半點醋意,隻是一份平和,讓人聽得心疼。
一旁的慕容歲,雖未被直接涉及,卻因這突如其來的對話而忐忑,側耳細聽,生怕遺漏任何關乎她與沈雲昭之間關係的片語隻言。
提到這事,沈雲昭的臉色變得複雜,仿佛瞬間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回憶漩渦,身體不自覺地緊繃起來,就像在抵抗一股看不見摸不著的壓力。
他心裏清楚,對於那些過去的事,不管是解釋還是爭辯,都是白費力氣,隻有此時一個緊緊的擁抱,才能讓他心底那份最純粹的情感流動出來。
陸晚兒的話,輕柔得像細雨落在湖麵上,引得一圈圈漣漪**漾開來,也讓慕容歲的思緒變得清晰透亮。
原來,這一切和陸寧雪並沒有直接的關係,是有人明目張膽地想要在她的世界裏撕開一道裂縫,挑戰她的地位。
那些“妻子”、“嫁”之類的字眼,每一個都鋒利如刀,企圖將她和沈雲昭之間那層微妙而脆弱的平衡徹底割裂。
三年的期盼,無盡的守候,換來的竟然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衝擊。
為何偏偏選在這個時間點回歸,一來就宣稱“妻子”的身份,那份對正妻位置的渴望,**裸地展現出對側室身份的蔑視和輕視。
微風中,陸寧雪的背影輕輕搖曳,如同秋日枝頭即將飄落的葉子,承載了太多難以言說的情緒。
她的心海翻騰,雖然表麵上風平浪靜,但那股從內心深處湧動的力量,仿佛連周圍的空氣都能感受到波動。
慕容歲望著這一幕,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疑惑,不明白陸寧雪為何會如此動情,畢竟,被挑釁的是她自己,不是陸寧雪。
而且,對方的目標直指沈雲昭,聲稱要做他的“妻子”,按理說,陸寧雪作為旁觀者,應當是最能鬆一口氣的那一個才是。
慕容歲的舌尖泛起幾分苦意,那滋味仿佛滲透到心窩深處,匯聚成一團難以言喻的情愫。
她緊抿著唇,眼神不由自主地飄向遙遠的天際,心裏交織著期待與懼怕,像是一張密密麻麻、無從逃脫的網,將她牢牢束縛。
沈雲昭的沉默,宛如深夜的天空,既不見星光點點,也無絲毫回響,這份靜默比任何話語都要沉重,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在內心深處,慕容歲默默祈求,寧可這沉默永恒,也不願聽見那個足以擊碎她所有夢想的答案。
她自嘲地想,或許自己從來就隻是沈雲昭生命中的一個短暫過客,渺小得就像偶爾掠過的蚊蟲之血,哪裏能比得上他心頭那輪潔白無瑕的明月。
在這場無聲的博弈裏,她早明白了自己的角色——微不足道,幾乎被遺忘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