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身子一僵,可既然這樣,覺得自己這副模樣應該不能引人注意,於是便準備轉身,給人露露臉,誰知就在此時,韓夢羽一隻手一把攬過她的腰,不知哪來的大力將她按貼上自己的身體,一貫隻知道這孩子總是弱弱小小的依偎著她,所以當身子挨上這副結實有力的胸膛時有點愣了,連對方貼上來的熱乎乎的臉都忘了躲避。

“唔……”美男的鼻子裏哼著奇怪的聲音,嘴唇輕挨著她的嘴角,裏麵吐出的熱氣,癢癢的。一雙羽睫輕輕地顫動著,仿佛隨時會展冀而飛。背上,他的雙手越來越緊的摟抱著……

錢多愣了,徹底愣了,幹睜著眼睛,癡迷的看著臉頰近在咫尺的男子,一時分辨不清他是誰。

“……他奶奶個熊!碰上一對不要臉的野鴛鴦!惡心八拉的!”身後男人罵罵咧咧。

錢多腦袋裏一個激靈,方醒悟,有點氣惱的想推開身上的人要衝回去罵那男人個祖宗八代,怎耐韓夢羽反應極敏的一用力,竟是箍得她動彈不得,隻能幹瞪著眼對著他呲牙咧嘴。

“大哥,走走走,別礙著咱的眼……”隨著聲音,那一行人的腳步慢慢踱遠了。

錢多臉憋得通紅,一覺出韓夢羽的手勁放鬆,她才猛的使力蠻力一把推開了他,怒吼:“混帳小子!你敢吃姑奶奶的豆腐!”

那邊,韓夢羽剛一被推開臉上肅然地朝她後麵看了一眼,許是見人走了,這才把目光收回,看到錢多五彩繽紛的神情,原本清冽的眸子一滯,隨即露出驚惶,“姐姐,我……”

“啪!”一聲脆脆響的聲音後,韓夢羽的臉上迅速泛起了四道紅印,拇指,沒印上。

然,韓夢羽沒有半絲驚訝和氣怒,反而是縮起脖子一手捂住臉,哆哆嗦嗦地求饒:“姐姐莫怪,姐姐……夢羽太怕了,夢羽隻是想躲一躲,夢羽怕他們把你帶走……夢羽再也不敢了……”說著說著,那不急氣的淚水又津透了那扇動著的睫毛,可憐兮兮地抽泣著。

錢多此時的心情,由衷的太複雜啊太複雜,其實衝動之下抽了他的耳光,她當即就後悔了,也許剛才隻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羞赧,也許是因為太過受驚,也許是因為他剛才的氣勢太令人惶恐,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麽一巴掌扇過去……

現在,聽著他悲切的求饒,她的心,糾結著,抬起手想安撫他,又做不出來,恨恨地一咬牙,漲

紅著臉吼:“死東西!掩人耳目是你那樣子的嗎?要是被看出來,我就被你害慘了!”媽的,隻是借位輕挨著她的臉,裝出點聲音就完事了?幸好那幫混蛋武夫沒有仔細看,或者說角度不對。

韓夢羽愕然的抬起淚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錢多尷尬的清咳了一聲,故作大方的一擺手,“算了,以後不準再私自做決定。唉,我看了,這找工作也是得天時地利人和,今天不是個吉利日。回府。”說完,大氣地邁出腳步,往前走。

胳臂被一隻手扯住了,“姐姐,客棧方向在那邊。”

“我……知道。咳。”轉身,一邊走一邊找,客棧,客棧是在哪個方位呢?

*

回到客棧後,一個下午,錢多都沒再出門,趴在桌子上,想人。

想誰啊,很奇怪吧,居然想起田野和那兩個孩子了,這出來幾天後,處處碰壁,心情不爽,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在田家時的安寧而快樂的生活,雖然很清苦,但是,感覺很踏實,那個冷峻到看起來血都不會流動的相公,偶爾的溫柔竟讓她回味無窮。

人,真的是個發賤的動物,在的時候想逃離,逃離了過得不舒服又想起人家的好。

餘光中,一直坐在一側的韓夢羽,他倒是不知愁似的,身子懶洋洋的伏在桌上,單手支額,眼簾帶著睏意緩緩垂下來,再勉強地撐起,模樣兒著實的純真可愛。

錢多忍不住牽起嘴角。

那人敏感的飛了她一眼,臉蛋兒微紅,含羞帶怯地垂下頭去,垂下來的碎遮住了他的神色,錢多卻看出他已完全沒有睏意了。不由得,連她自己也羞赧起來。

這氣氛尷尬的。

“不然下午你別出去了,我一人出去再碰碰運氣,再說你的腿也得歇著。”錢多別著臉,沉聲吩咐著。

一隻手悄悄地伸過來,小小心的捏住她的衣袖,“別,姐姐,你別出去了,咱們就在這裏呆著。”

錢多黑著臉瞪向他,“呆著喝西北風啊。”

那隻手一縮,“我怕姐姐碰上壞人。”

“我這模樣,碰上啥壞人啊,沒錢沒色的,我不趁我這尊容哄幾個小公子點飯錢就天地動容了。”

一雙眼睛閃亮亮地瞟過來,“姐姐又不醜,夢羽當然會擔心。”

他說的是不醜,不醜……錢多糾結了,猛的站起來

,粗著嗓子道:“你,兩天沒好睡了,我出去你就在**睡會吧。”說完,不等他再挽留,就迅速的向門外踏去。

這一去,她可是在街上溜達了一個下午。

她把應聘的條件一降再降,好不容易,有家員外府想收個丫環侍候生病的小少爺,錢多狠了狠心,裝出可憐巴巴又勤勞肯幹的樣子,到人家門前求見,正當與那府的管家談得有滋有味時,突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個幹巴巴的老媽子一把衝過來將她推出十裏開外,然後氣宇軒昂地自告奮勇地說自己如何如何有經驗,對醫術如何如何的了解,還一口氣說了二十種藥材名,說自己是個大福星,上個月剛把一個病入膏肓的夫人服侍的起死回生……

錢多……自愧不如了……

最後,她決定把臉皮丟到月球上,一骨碌撲過去,哭天搶地地表態願意賣身為奴,在員外府做牛做馬,可天有不測風雲,就在那管家心生惻隱想開口收留之時,突然一個悲慘的聲音炸起,眼見著一個半邊臉都血乎乎的男人一腳將她踢出了千裏之外,然後響徹雲霄地哭著說他全家幾口都餓死了,還差一隻狗與之為伴,願意連人帶狗,一共入府為奴……

最後,那管家隻得舍她,把那老媽子和男人外帶一條狗牽進府內了。

錢多望著那道緊閉的大門,她的心啊,窪涼窪涼地……

府內,響起幾聲勝利的“汪、汪”聲……

顫抖著從地上爬起來,錢多心灰意冷,抬頭望天,悲痛欲絕,周身悲淒淒地旋起一陣小風,她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和勇氣,沿著回去的路,一步,一步地走著,耳邊,隻有一聲聲歎息。

錢多啊,錢、多?她幹嗎叫這個名字,是專門玩諷刺的麽?

抹了把臉,沒有淚,她像鬥敗了的母雞,夾著脖子回到了客棧。

她這副模樣,連要打算上前來要錢的店老板也打了個愣怔,最後竟意外的沒有攔住她,隨她一個人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間。

**的那人睡得風情萬種的,小身板縮在被子裏,露出雪白的中衣,一縷絲滑的墨發繞過細嫩的脖頸,隨意地散在鎖骨旁,那張微疲憊又酣睡的臉上,長長的睫毛緊閉,水潤的薄唇緊抿,鼻子喘息間,鼻翼微動著……那毫無防備的純真感,讓人沒色心都勾出色膽來。

錢多在這麽萬念俱灰的心境下,居然還能不害臊的小鹿亂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