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突然覺得他的話裏有異樣,不由問:“看到就代表……跟那些人有親密動作,比如,又親,又抱,還……就是會在你塌上……”她實在說不下去了。
耳邊,聽得梅老板歎息一聲,“看過就是看過,哪有什麽代表?我隻是看到過而已,抱過的,就是你了,在我塌上的,也是你呀。”
這話親密的……
錢多……不知道用什麽心情了。
驚?喜?怒?樂?最後,她總結了一個“囧”字。
羞澀難當地垂下了頭,雙手扭捏地揉著衣裳。
“那你……是說,是有女人引誘你,但是你拒絕了,對嗎?”問著,她也甜絲絲地想,她可真像小媳婦啊。
嘔……惡心叭啦的。
沒聽到梅老板吭聲。
錢多有點慌亂的抬頭看他。
他正微皺著眉,一邊把藥水放在桌上,一邊略不解地道:“不知道,是些好奇怪的女人。”
錢多愣了,奇怪?他說女人奇怪?這男人難道還未曾動過情嗎?那現在對她……
“你更奇怪。”他冷不丁又補上一句。
錢多剛要發火。
“我說你的不一樣,是說你與書上的不同。”他突然想到似的,回頭看著她解釋。
“書上?”錢多驀地明白了。想他懂得一些醫術的話,人體畫很有可能看到過。暈。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她的小心肝一天不知道要翻騰多少次。好吧好吧,這件事,她不再追究了,以前的事,隨他吧,隻要他不是爛男人,她就繼續不留餘地地追求他,繼續癡迷不悟地愛戀他。
頭頂上一暗,才驚覺他突然對著她的臉壓下來,她的呼吸驀地屏住了,緊張又羞赧,不知道該躲開還是不躲開,掙紮啊掙紮……
“現在不生氣了嗎?”他的眼睛灼灼發亮的盯著她,有小心,有討好。
錢多羞答答地點了點頭,“嗯。”
“那……”他溫熱的口氣濕濕地撲在她臉頰,癢癢的,教人心亂如麻。“以後,還會繼續喂我吃飯吧?”
錢多猛的抬頭,鼻尖與他的下巴搞了蜻蜓點水。氣呼呼地別開臉,“好,喂!”末了,氣不過地補了句:“喂死你。”
梅老板站直了身子,微顰眉無辜無奈地瞅了她一會兒,低聲說了句:“怎麽脾氣這麽壞。”
錢多憋悶了片刻,粗聲問:“藥上好了是吧?”
“是。”
“嗯,謝謝。那我走了。”說著,還算小心地站起身,慢慢往外走。不管如何,他們今天……更加不同了呢。
“明天,還要再上一天藥。”他的聲音在身後叮囑。
錢多乖巧地應了聲,走出門去。
迎麵,看到了一直在院子裏呆站的文青,兩人相看別扭,你咳了一聲,他咳咳了兩聲,都別開臉,裝作誰也沒有看到誰,各自遠去。
*
次日,錢多忙活了一上午後,便與蓮姑娘她們一同吃午飯了。一般,梅老板隻是晚飯才中府上吃,每天他有大半天不在府上,許是自然有不少的事務要辦。
隻是今天,錢多隱約感覺眾姐妹的目光有些不對勁。雖然平日這些人素養很好,從不說三道四,但是,人畢竟不是草木,都會有情緒地。
“聽說錢姐姐昨兒個受傷了,公子可是細心照料呢。”一個丫環微笑著說,眼中羨慕妒嫉恨。
錢多嗬嗬笑了笑,“梅老板是個好心人。”
“這我可沒聽說,咱公子不愛管閑事,一定是
錢姐姐活兒做得好,公子另眼相看了呢。”
錢多笑了笑,繼續吃飯。
另一女子有意無意地接道:“那是自然,聽說錢姐姐算帳有絕活兒,你們幾個比不了,就盡說些風涼話不是。”
“那是,咱們怎麽比得了,咱們連服侍公子吃飯都做不好……”
蓮姑娘臉色一沉,冷聲道:“是誰教你們嚼舌頭的?”
幾個人均低下了頭。
錢多也麵上微有尷尬,卻也隻行跟蓮姑娘說:“沒事,姐妹們開玩笑的,不防事。以後還得長相處的。”
已有人小聲嘀咕了,“瞧,還有長相處的打算呢。”
“是啊,心思真是多呢。”
蓮姑娘眼睛一眯,終於沒有人再開口了。
一頓飯吃完,錢多快速的退出了姑娘們的陣容,快速回到自己房裏,把昨兒個弄髒的袍子拿去洗。
偶有人也過來洗衣,卻是離得她遠遠的。
錢多知道了,她這是礙了人的眼了。誰教她與梅老板走得這麽近呢?那些人看著目不斜視,其實什麽都看得見。特別是像她這種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又是個歐巴桑,自然讓那些女孩兒們更加不忿。
她理解啊。
“衣服怎麽破了?”突然,蓮姑娘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錢多回頭,笑了笑,“不小心劃破的。”
蓮姑娘的目光顯得不信,停了一會兒,又突然問:“錢姑娘去了後山嗎?”
錢多心裏一怔,麵上卻裝作不在意,“我就隨意的在附近走了走,確是見到有山,那地方草雜多,跌倒了掛破了衣服。”
蓮姑娘臉上沒有別的表情,隻點了點頭,說:“以後錢姑娘還是不要亂走。”
“哦,我知道的。”
蓮姑娘輕輕笑了笑,轉身就要走。
“蓮姑娘……”錢多又喚住她,沒有做多想法,就脫口問:“你今天怎麽沒跟梅老板出去?”
蓮姑娘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公子要派誰跟出門,我們做下人的是沒有權力過問的,隻需要聽從公子的吩咐就好。做下人的要清楚自己的職責,不要僭越,這是最基本的。”
錢多的臉色泛起了白,“是……對不起,我隻是隨口問的,隻是好奇。”
蓮姑娘臉上也不著痕跡的恢複了緩和,淺淺一笑,沒再說什麽,轉身,邁著沉穩的步子走了。
錢多暗吸了口氣,眉頭慢慢的顰了起來,看來,以後自己的行為,要多注意些好。她要是再跟梅老板眉來眼去的不注意禮數,恐怕會讓人以為她是狐媚子,到時候把她偷偷抓起來,扔到大河裏,被野生動物給吃掉。
打了個寒戰,不能再想,再想就出人命了。
下午,陽光正好的時候,錢多在屋裏又熱又悶,正抓耳撓腮時,梅老板風度翩翩的踏進門來。
每次看到梅老板,她都是眼前一亮,但是今天,她亮完了之後,就萎靡地縮起了身子,把頭埋在帳本裏用力的看。
梅老板走上前,對著她看了一會兒,笑言:“怎麽,今天的很吃力嗎?”
“嗯。”錢多頭也不抬。
梅老板點了點頭,“我不打擾你。”說著就隨手拿了她算過的帳本,坐去一邊查看。
兩個人,沉靜的各坐一邊,一個算帳,一個查帳,等到夕陽西下,錢多便以超快的速度完成了任務,梅老板也同步合上了帳本,抬起頭來,一雙冰晶般的眼睛欣賞地望著錢多,讚道:“你做得非常好,有你
在這兒,我感覺輕鬆多了。”
“謝老板誇獎。”錢多客氣了一句,又不甘地說:“其實我更想要實際一點的。”
梅老板笑了笑,站起身來,將帳本放桌上,“你腿腳不方便,帳本就先放這裏。”
錢多翻了他眼,一定要等她腿好了去送帳本嗎?他自己沒有腳?另外,送個帳本而已,她的腿完全沒有關係。
“走吧,去我院裏上藥。”他說著就轉身往外走。
“那個……我腿腳不方便,老板不如讓文青拿過來吧,我自己抹就好。”錢多抿了抿唇,不冷不熱地說。梅老板有點莫名地盯了她一會兒,有點不悅地說:“我的藥不能拿出去,而且隻有我會使用。”
錢多見他這樣說,也順勢應:“嗯,其實不抹藥也好,我覺得你那藥是奇藥,已經無大礙了。”
梅老板顰了顰眉,“你怎麽了?昨天說好的要再抹一天,什麽都別說,快些跟我過來。”
錢多坐著不動,“我不想抹藥了,就是這樣。”
梅老板猛的回頭,有些氣又無可奈何的望著她,“是我又惹你生氣了嗎?你這個女人怎麽這麽愛生氣?”
“沒有,我哪有生氣。”錢多平靜地說。
“還說沒有生氣?從見到我你就一直拉著臉,”梅老板轉步走回來,緊緊盯著她,“動不動就跟老板擺臉色的人,恐怕也隻有你了。”
“那你就不要遷就我啊。”錢多依然一臉無所謂。
梅老板卻是突然一笑,“我沒有遷就你,隻是覺得這樣反而很有趣。”
錢多瞪了他一眼。
“走了,真是的。”他不由分手,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纖長的手指就像鐵絲一樣不容她抗拒,頭不回的拉著她就往外走。
“喂……梅老板!”錢多吃痛,不得已跟著他走,“喂你還真是霸道哎,我說過不用了,就是不用了,你幹嗎拉我。”
“不要吵,煩死了。”梅老板隻管悠悠的往前走,手裏可是一點也不鬆懈。
錢多萎萎縮縮的一邊被迫跟他走,一邊小心緊張地看向周圍,“你快放手啦!會有人在看!”
“哪有人看,你哪有什麽好看。”
“你這人還真是奇怪……放手啦,我不想被人說三道四……”
前方的人突然停下腳步,她冷不防咚的一聲撞到對方背上,吃了個悶頭虧,還差點了碰出鼻血,“你神經啊!突然停……”她方才光注意旁人了,腳下慣性的走,完全沒有防備。
“是誰對你說三道四?”這家夥,思維很犀利地嘛。
錢多有些不好意思了,臉紅紅的,“沒,我隻是怕。”
那人就很無語的搖了搖頭,“一天到晚為什麽總是想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你不會覺得累嗎?”
錢多更無語了,這是她想亂想的嗎?但是也沒辦法解釋,於是沒好氣的抽出手臂,“好啦,我自己去就是,你別拉我。”一會兒被有心人瞅見了,下次又不知道要酸她什麽。
唉,女人。
去到院落,文青一見這陣勢,就非常眼明手快的去打水了。
錢多坐到他的塌上,低著頭,靜靜地看著梅老板依然又認真又仔細又小心的為她服務,她真的……好感動。
她家裏的那個男人,如果對她有眼前這人的一半貼心溫柔,那麽,也許她就……
搖了搖頭,不要再想了。
張了張口,想柔聲喚眼前的人,卻驀然發覺,她……居然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