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樣兒,還知道哄人嘞。

“咳!咳!”錢多掩了口,小心地左右看了看周圍,翻起眼,故作陰沉地問:“真的送我?你不心疼?”

梅心非搖了搖頭,“你戴更好看。”

錢多知道自己很沒骨氣,就這麽嗖嗖嗖的……氣消了。

“我……我這麽老土,又醜又老,不配戴。”

梅心非拿起她的手,細致地將鐲子套在她手腕上。“看,多漂亮啊,誰敢說不配?”

錢多偷偷地笑了。

這個東西,偶有見他戴過,看來是他心愛之物,也是貼身之物。他這麽摳門居然肯送她這種特別的禮物?這是為表歉意而做的補償?那麽、也算是……定情物嗎?

一想,臉上就緋紅緋紅。

“多兒笑了。”梅心非甜絲絲地說。

錢多推了他一把,嬌氣地道:“再氣我就永遠不理你。”

“知道了,小氣鬼。”

“你是吝嗇鬼!”

梅心非居然也沒再跟她鬥嘴,反而滿目慈愛的抬手撫了撫她的頭頂,“現在開心了嗎?”

“還不夠。”錢多嬌縱起來。

梅心非鳳眼微挑。

“我要你今天陪我出去逛街。”錢多悄悄看他,其實她隻是說說,跟他上街,他要拉風的全副武裝,她還不習慣嘞。

果然,他微微歎了口氣,目中露出愧欠,“我也想陪你,但是,一會兒我還有很重要的事,你自己去好不好?如果悶,讓阿蓮陪你好了。”

“不不不,不必了。”錢多連連搖頭,“沒事,你忙就去忙吧,我自己逛反而自由。”

“嗯,也好。”他說著,又突然看向她,“你昨天下午就沒做帳目。”

錢多吐了吐舌頭,本來想說那是你扯著我陪你舒緩心情的,但一想,跟這人沒法講道理,隻得垂下頭說:“那好吧,我先去把帳給弄了,下午再去。”

梅心非立即笑吟吟地應:“好。”

錢多縱了縱鼻子,心裏罵:梅扒皮。

“去吧。”他拍了拍她的肩,收回目光,轉身,腳步微顯急切地向院落走去。

錢多站在原地,定定地望著他妖嬈的身影,心裏說不出的滋味。明明好生氣的,好丟麵子的,但是,就這麽輕易被他幾句輕言慢語一個鐲子就打敗了,她真的太挫了!唉,也許,戀愛中的女孩就是這樣盲目這樣卑微吧,她沒有辦法對著他的微笑發火,沒辦法拒絕他略顯誠意的討好。誰叫她先愛他上。

也許,是她太著急了,他們才不過相處這麽短,不不,相處是不短了,可是,大部分是在工作,就算平日也有甜蜜,可是,她知道完全不到熱戀的地步,甚至,還沒非常明確地表明彼此心意的地步,怎麽可能一下子越境直接滾……滾那啥呢?

這麽一想,她又羞得滿麵通紅。戀愛啊,該讓它循序漸進,一步一步來,她一個女孩家,怎麽那麽沒厚臉皮的要求人家……那個自己?

不過,唉……她還是想說不過,他為什麽,連抱她的意思都沒有呢?更別提親她了。他是害羞嗎?是故作正經嗎?或者是為了尊重她?呃……想得頭疼了。

好吧,不管怎麽說,現在他們親密無間了,他今天又在百忙中緊張的哄她開心,他是對她有意才對,他一定是在意她的!嗯,對。她不著急不著急。

這樣一想,錢多又開心了。

跳起來跑回書房,身體裏嗷嗷的有勁,算起帳來那是淅哩嘩啦的。

說實話,經過這些天的數字訓練,她

已經對數字有了超強的敏感度,以及超能力的記憶力,經常對一眼瞄過的數字不經意地記住,她懷疑可能她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長期以往她有理由相信她可以擁有為像黃蓉母親那種過目不忘的絕技。

一切皆因為,她,太興奮了。

畢竟,與心上人突飛猛進的進展除了讓她有不真實感,更多的是莫明其妙的亢奮。

是人都會這樣。

她不嫌自己不夠沉靜。在愛情與矜持之間,女孩絕對要選擇愛情。

大概在下午三點鍾左右,她終於以超能力完成了昨天的工作。至於今天的,因為梅心非好像急著有事,沒來得及收帳目。一般,這些帳目是要讓梅心非過目才到她手上的,或者蓮姑娘收上來。當然,也有偶爾沒有帳目送上來的時候,所以這個偶爾真的是很偶爾,也所以,遇到這個偶爾時非常讓人驚喜並珍惜,就像今天。

錢多不是灰溜溜跑出梅府的,她是昂首挺胸大搖大擺地走出梅府的。

她今天,心情好,氣色爽,雖然銀子不多,但每個人都有逛街的權力。

今天,她見什麽看什麽,看得津津有味,卻不掏一枚銀子,這不能怪她,隻能怪她有一位摳門的老板,每看到一個愛不釋手的飾物時,她就在心裏罵梅心非一遍。不過再一想他應了不扣什麽食宿費的話,她就暫且饒了他。

不知道為什麽,隻要在鋪子裏看到有小孩子穿的用的穿,她就不由得想到本尊的兩個孩子,難道,確是血親相連的關係嗎?還有,看到一些讀書人用的什麽紙筆之類的用品,她,也勢必想到田野,那個男人……曾經說,因為太奢侈孩子們秋季可能沒飯吃的那句話,也讓她突然間黯然了心情。

如今,天氣入秋,家裏,那三個人過得怎麽樣了呢?

離下次發錢的日子,尚有十天左右,無論如何,既回去的話一定要假裝是衣錦還鄉,孩子們一定在盼她。至於男人,唉,誰知道呢。不管怎麽說,回去,她得麵對目前的身份。一想到要處理這件事,她的心口就莫名的疼痛,但是,她也不能被這個莫名的身份絆住腳,不然她出來幹什麽,而且,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喜愛之人,她,更不可能……

算了不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見了他們以後再決定吧。

逛了好一會兒,她累了,想找個茶館吃點喝點,突然的,就又想起包子大哥。於是來了勁,糾糾的去找包大哥了。

“……妹子?是你!你來了,快,進來坐!”包大哥非常熱情,“哎呀,上次多收了你的錢我非常過意不去,這次啊,你不要跟我客氣,連吃帶拿,隨便你!”

錢多臉上笑得春風滿麵的,突然覺得自個兒人氣多旺旺的,是吧,人在異鄉能有個固定的朋友,在公眾場合遇到熟人,說話什麽的都有底氣。看,咱不是孤軍奮戰。

於是,錢多這次與包子大哥相聊甚歡,包子大哥在這城郊混得有些日子,那街頭巷尾的八卦聽得不少,不時的逗得錢多咯咯直笑。不過不知為什麽,她突然不想從包子大哥嘴裏聽到梅心非的八卦了,說不清為什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我感覺那人是自家的人的緣故,還是,自己了解的比別人更多不需要聽別人瞎編,也或者是,不想聽到神馬自己不愛聽的。比如……婚姻方麵。

吃飽喝足,錢多本著浪費可恥的原則,把剩下的兩個小籠包,一手拿一個,與包大哥揮揮手,出發。

天色不早了,她不敢玩得太久,怕,府裏那個人會找她喂飯!

想著,又嘖怪又欣喜。

腳步也隨

之輕快起來,眉開眼笑的把包子放口裏咬了一口。

身後,突然竄過來一個小孩,快而準的從她的手裏搶走了包子,然後頭也不回的迅速鑽到了人群中。

錢多半天愣著,張著手保持著被搶走包子的一刻的姿勢。

情緒從驚怔,愕然,到氣憤,羞恥……反正不知怎麽,眼前回想起那一身髒髒的小男孩瘦小的背影,以及怕被抓到的瑟縮和惶恐,她又心痛了。

於是不知怎麽的,腳步像入了魔一樣,衝著那個小影子追過去,而且,誓不罷休的。

小家夥見她追,跑得更凶了。但是,畢竟小胳膊小腿的,比不得錢多腿長,不肖一會兒,她就抓住了他,小家夥臉紅紅的啊啊直叫,卻不說話,錢多突然意識到,這是個啞巴孩子,心裏頭更加憐憫了。

“你餓了是嗎?”錢多注意到他的小手緊緊地捏著包子,縱使被人抓到,臉上分明非常害怕,卻不肯鬆手。

小男孩又點頭又搖頭,嘴裏啊啊著。

“那你吃吧。”錢多定了定,抬手去腰裏摸銀子,這一路她都沒舍得摸出來過。許是看她眼中的溫柔,小男孩沒有再跑,而是愣愣的看著她掏出隻銀子放在他手裏。

錢多撫了撫他的頭頂,輕聲說:“再去買點好吃的。”

小男孩驚愕地看著錢多,突然,伸出另一隻手一把拉住錢多,一邊作勢往前走一邊啊啊叫著好像很著急,錢多也納悶了,“你帶我去哪?”

小男孩依然執意地扯著她走。

錢多無奈,又聽不懂他說什麽,或者他家裏有生病的大人?可她也不是大夫呀。算了,先看看再說。

於是跟著小男孩,拐了幾個彎走了幾條小巷,終於來到一個仿佛隔世的一間非常破舊的小院裏,小男孩興奮地叫著鬆開她跑進屋裏。

很快,一個中年婦女從屋裏慌忙走進來,看到錢多,她臉上露出笑容,“妹子,你就是有緣人吧。”

錢多幹幹地笑笑,攤了攤手,有點無措地看了看小男孩。

“哦,他的意思是說,你是個好人,所以才帶你來。因為,我們……需要好心人的幫助。”女人說著,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向錢多擺了擺手,“妹子你跟我們進來。”

錢多疑惑地跟過去,踏進屋門,就見裏麵非常簡陋,而裏堂的塌上,似乎躺著一個病重的男人。錢多目光一觸到那人身上,便不知為何移動不開。

“這是前天晚上,突然從牆外翻進我們院中的一個人,他身上都是傷,當時血淋淋的怪嚇人的,我們沒有錢給他看病,隻能盡量讓他躺著休息,家裏連麵都沒有了,哪裏有什麽好吃的,我的兒子這才從街上去偷來給他吃。”女子說著,又向塌邊走了過去,“他今天一天都不睜眼睛,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唉,我是沒辦法,隻求菩薩心腸的人兒能救救他。”

錢多被善良的母子倆感動,人家素不相識又沒能力都盡力去救人,她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視若無睹了。一步步走上前,越往前,她越瞧著這人眼熟,不由的心跳也加快了,隱約間感覺好像有什麽事要來臨,她躲也躲不掉。

“……韓夢羽?!”當看清了那張蒼白的小臉,錢多驚呼出聲,一個箭步衝上去,驚慌失措地喚他,“韓夢羽!你醒醒!你這又是怎麽了?怎麽傷得這麽重?”看著韓夢羽衣服上的血漬,以前那灰白的幾乎像幾百年未曾醒過的臉龐,錢多心如刀絞。

奇怪的是,當錢多這幾聲又驚又痛的喚聲後,韓夢羽那張沉睡千年的小臉,居然奇跡般地微動了動,眼睛張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