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村上空的夜色,由最初的淡紅已變作濃烈的豔紅,那是篝火根本無法達到的程度。

林楚神色驟然巨變:「架上馬車,跟我去牧村。快!」

夜幕被火光染成了鮮豔的紅,灼熱的氣浪陡然鋪天蓋地。

林楚眸色幽冷,牧村這場火,多半是衝著她來的。

不遠處,遮天蔽日的大火之下,傳來陣陣悲鳴與怒吼。模糊的身影被炙熱的火焰,映照的隻剩下不甚明了的輪廓。

白日裏珍珠般散落在碧草間的帳篷皆消失無蹤,隻餘下漂浮的黑灰與刺鼻的濃煙。

「是紮伊爾!」阿嫌的聲音陡然自身後傳來。

他咬著唇,注視著離牧村不遠的茂密青草間,蜷縮著的兩個身影。

大的將小的緊緊摟在懷裏。大的那個,背上有道深可入骨的清晰刀痕,倒在地上早已氣絕。

卻仍舊維持著保護孩子的姿態。

她懷裏的孩子,在清晰的月色下緊顰著眉頭,一雙肉呼呼的小拳頭捏得極緊,早失去了意識。

「姑姑,紮伊爾是我白日交下的朋友。把他交給我,你去教訓那幫不長眼的兔崽子!」阿嫌神色堅毅。

林楚麵色陰沉,掃過帶著阿嫌跟來的姚纖纖,周身都散發著冷意。

「姑姑別生氣,任何人都不該永遠躲在人後。我也擁有堂堂正正迎敵的資格。」

「嗯。」林楚略鬆了唇瓣:「既如此,你可不要給我丟臉。」

阿嫌跳下馬,不屑的衝她揮揮手,奔向他的小夥伴。

林楚則向著火場奔去。

火場中,除了火舌翻滾的嗶啵聲,再沒有半點聲響。

她目光在四下搜尋,瞧見地上倒伏的屍體。牧村村民的致命傷皆在咽喉,一刀斃命,幹淨利索。

陸安驟然變色,不由放慢了腳步。

林楚瞧著他:「有什麽就說。」

陸安吸了口氣:「六爺,這個手法是蝠衛。」

「蝠衛?」林楚挑眉:「你說的,是北漠王室的隱衛?」

「是。」

林楚冷笑:「殺些牧民,來的人還真不少。」

「吩咐下去,立刻做出滅火帶,以免火勢蔓延造成更大的傷害。」

陸安立刻帶著人四散分開。

月色下,火光中,林楚長發飛舞,神色冷凝。

拓跋泉鳴這個變態,沒能如願得到阿嫌,一定會泄憤。

屠村,給她警告,是他做得出來的事。

「六爺。」陸安忽而掠至她身邊:「發現一個地窖。」

「走。」

地窖的位置,在原先木柵欄的村門之下。黑黝黝的大洞,暗夜中如同一張血盆大口,莫名的令人恐懼。

林楚側望向陸安:「你們打開的?」

陸安搖搖頭才要解釋,忽聽到洞中傳出淒厲的慘呼和低低的嗚咽。

「走。」林楚率先進入洞中。

她被p; 牧村裏原本豪爽熱情的婦孺,皆滿麵恐懼的抱著幼小的孩子,蜷縮在本應存放幹糧的地窖裏。

而村中精壯的青年則被綁縛了手腳扔在地上,在一群蒙麵黑衣人的癲狂獰笑聲中,先被挑斷了手腳筋脈,然後再慢慢割斷喉管。

他們的傷口卻並不深,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鮮紅的**,緩慢的噴湧而出。

極致恐懼的畫麵,卻沒有讓牆角的老幼婦孺退縮害怕。她們每個人眼中,也都生出比地上的紅河還要濃烈的紅豔。

那是仇恨,能毀天滅地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