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環環相扣
六道手中的寬刀一直沒有移開過兀哉的脖子,兀哉看他們如此淡定,心底也開始有些奇怪,他臉上的神情不似之前那般鎮定了!好像柳七和六道兩人,真把這裏當成了夏軍的營帳,該吃吃就吃吃,該喝喝就喝喝,而他兀哉成了他們的俘虜!
明明現在四周都是北冥的士兵,帳中還有幾個拿著長槍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們!他們怎麽就能如此不把北冥的精銳軍人當一回事呢?
兀哉一時間不知道這兩人到底要做什麽?他也曾經試圖趁著六道不注意的時候,打算反戈一擊,結果柳七好巧不巧的就靠在他那舊傷處,他那舊傷一到壞天氣的時候,就疼痛的要命!根本碰都不能碰!
柳七和六道兩個人當著兀哉的麵,吃得歡歡喜喜的,完全沒有將周圍的危險當一回事,當然現在他們兩有最重要的王牌在手,誰也不敢拿他們怎麽樣?
兀哉有些惱了,冷冷的說道:“你們倆到底要怎麽樣?”
柳七正笑眯眯的喂六道吃肉,倏然抬頭看了一眼兀哉,又瞟了一眼營外,營外是杖打兀達的聲音,她緩緩的說道:“兀元帥何必著急呢?這凡事嘛總得一件一件的處理!”
她這意思是等打完了兀達這一百軍棍再說!況且,餘震也是需要時間安排一切的!
兀域看他們吃得這麽起勁,喉嚨動了動了,說道:“你們主將給本帥的信函了,本帥已經看過了,現在你們是使者,你那兩個隨你跟過來的夏軍士兵,本帥也放了!你們可以把這刀放下了吧!”
柳七不緊不慢的說道:“並非我們不放你,隻是凡事都得給自己留一條後退,不是嗎?”
“你是說我堂堂一軍主帥,說話會出爾反爾不成?”兀哉也惱了!
柳七悻悻的笑了笑,走到那北冥軍醫的身邊,伸手奪了軍醫的藥箱,坐在了六道的麵前,替他手臂上剛剛被箭矢滑傷的傷口灑藥!六道墨眸靜靜的望過來,眼底的柔情深邃如常!此時,兩人也吃飽了,六道的精神很好,隻要有她在身邊,哪怕是龍潭虎穴,他也覺得無所顧忌!
“疼嗎?”柳七輕聲的問!
“不疼!”六道皺了皺,聲音很輕,卻很柔軟!
兀哉此時被六道那刀架得久了,心情勉不得煩躁,說道:“你們倆到底要本帥怎麽樣,你們才會相信本帥!?”
六道架刀的手,穩重如山,兀哉沒有機會反戈一擊,隻得和柳七他們接著談判!況且他也相信,柳七他們不敢對他怎麽樣?隻要他一出事,他們兩個馬上就會被外麵的士兵們射成刺蝟!但是他又不排除柳七和趙六道就是夏軍派過來的死士,專門過來擊殺北冥軍主帥的!
柳七漫不經心的說道:“那請元帥先讓營帳中的人全部出去!我們才能相信!”
兀哉愣住,眸中冷厲!
柳七卻伸手指著旁邊的軍醫,說道:“他可留下當我的助手!”
“你……”兀哉一愣!
柳七淺淡一笑,緩緩而道:“我們冒然闖入兀元帥的營地,給兀元帥造成困惑,總得將功補過吧!”
她伸手捊起兀哉的一隻右腿,兀哉右腿的膝蓋往下三公分的地方,一道深深的疤痕!緩緩而道:“將軍這是舊傷,腿內有殘留的武器碎片,殘骸入骨,當時沒有取出來,所以才會導致每到天氣惡劣的時候,傷處就會格外的疼痛,要靠藥物來溫養止痛!如果將軍信得過我,我可以替將軍把你腿骨上的東西取出來!”
“你是大夫?”兀哉沒想到她看一眼就知道了!
“算是吧!”柳七笑嗬嗬的說著,她怕她說是仵作,會嚇著這個敵軍的主帥,“不過不管你信不信?你這腿骨上的武器殘骸,隻有我能取出!而且這殘骸最少入骨三分,普通的軍醫不敢冒然動手,一是怕流血不止,二是沒有根本那能力!”
那軍醫一怔,吃驚的看著柳七,“你怎麽看出來元帥的腿傷不一般的?”
兀哉也一臉疑惑看著柳七!沉沉的說道:“的確是有斷箭刺入了腿骨之上,無人敢取!”
門外那軍棍聲已經停了,幾個北冥士兵扶著一臉蒼白的兀達走了起來,兀達被打了這麽多下,還沒有昏過去,一雙狠厲的眸子盯著柳七,似乎要將她活生生的盯出一個洞來!
兀哉揮了揮手,說道:“送將軍回營帳治傷,你們也全都出去吧,軍醫留下!”
兀達搖頭,聲音虛沉:“不行!”
柳七淡淡一笑,“兀達將軍這是不信任柳七?你可別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主帥叫你離開,你不離開,分明就是違抗命令!”
兀哉無奈的揮了揮手,語氣變得柔和了起來,說道:“你下去吧,我沒事!柳七說有辦法治好我的腿傷,如果他要害我,有這麽多將士在門外,他們也走不出去!”
“可是……”兀達還想說話,被兀哉一個眼神唬了下去!於是營帳裏隻餘下了軍醫!
柳七緩緩而道:“給你們元帥準備麻藥!”
軍醫開倒騰那些藥瓶,一臉的緊張,兀哉卻緩緩而道:“你若真有辦法取出我腿骨上的斷箭,本帥便就不計較你闖營之罪了!”
柳七嗬嗬的笑著,眼底有抹深意的光芒,說道:“原來元帥還是計較的,幸好我沒叫六道將你脖子上的刀拿開!”
六道舉了這麽久,手都沒有抖一下,先前兀哉明顯感覺到他精力有限,到了力竭的地步,後來柳七喂他吃了不少的東西,精神越來越好!而且更加謹慎和小心!警惕得連兀哉都覺得緊張!
軍醫很快就將麻藥塗在了傷口處,柳七洗淨了雙手,又拿出藥箱中鋒利的小刀出來,對兀哉言道:“元帥,刮骨會比較痛!麻藥隻針對表麵,不如你喝麻沸散吧!”
兀哉搖了搖頭!他還害怕喝了麻沸騰昏睡了過去,這個柳七會替著他不清楚的時候,做出一些什麽事情來,所以堅決的拒絕了!
柳七也不說破,反正這疼痛肯定是有的,她拿了刀消了毒,說道:“如果元帥覺得實在太痛,就叫出來!我們不會笑話元帥的!”
兀哉眸色一沉,別說柳七是敵軍的人,就算是自己的軍醫,他也不可能叫出聲來!
哦,他還忘記了一件事情,他怎麽就同意讓柳七給他治腿呢!?分明他就是沒有同意過!柳七根本就沒有詢問過他的意見,她趕緊就動了手,而且在場的人,一個個的都沒有發覺到不對!就被柳七牽著鼻子走了!現在柳七那刀子都已經將肉劃開了,再反悔也來不及!好似柳七就是故意在潛意識裏把你往那一方麵帶!兀哉眼底閃過一濃濃的警惕光芒,覺得這個柳七,是個很危險的人!
柳七心知肚明,不過既然都已經到這步了,她要做就得做得徹底,先是打趴了一個北冥帶兵的將軍,現在她也一定能將主帥給弄趴了!到時候北冥的軍心肯定受到影響!
六道驚愕看著柳七,這樣的方法,隻怕隻有如意才會想得出來!想著如意心思其實很謹慎,運籌帷幄,很少人及!
柳七向來下刀快、準、狠!兀哉那條腿並沒有流多少的血,由於塗了麻藥,他也沒覺得有多痛!不過柳七那道傷口確實是劃得大了一些,足足了筷子那麽長!兀哉覺得好像有些不對!
柳七心思,不劃長一點,怎麽能讓你小心翼翼的養得更久呢?到時候沒有精力再帶兵攻夏!
她淡淡的對軍醫說道:“把錘子和錐子拿給我!”
軍醫已經很緊張,顫顫微微的將東西消了毒遞了過去!柳七伸手接過,她敲骨的動作看似粗魯,其實很有分寸!痛楚肯定是有的!不過兀哉也算是鐵打漢子,柳七敲開他骨頭取出斷箭的時候,他竟然是緊緊的咬著一塊毛巾,死死的沒有叫出聲來!
柳七的速度很快,一塊拇指般大小的斷箭頭已經扔到了旁邊的盤子裏,那些箭頭已經發黑,而且連著血肉長得一起,生了很多的鏽!旁邊看的軍醫一臉的蒼白,柳七伸手拿過刮骨的刀,說道:“箭頭上的鐵鏽很多,我現在要將你的壞骨刮下來,如果元帥忍不住,不小心咬舌自盡的話!可不關柳七的事了!”
軍醫又趕緊多遞給了兀哉一塊毛巾!六道怕兀哉疼痛難忍,會不小心撞上刀口,於是便站在了他的後麵,手中的刀對準是他後背的脊柱處!隻要有什麽意外,完全可以一擊使敵致命!
柳七盡量做得快一點,將骨頭上的黑紅色鐵鏽全部都刮了下來,又拿出清傷口的藥水衝洗了許多遍,這才取叫軍醫取來針線,開始縫合傷口!她女紅不好,縫得扭扭曲曲的,軍醫實在看不下去了,想開口,又不敢,隻得任由著柳七將元帥那傷口縫得像一條巨大的蜈蚣!
兀哉已經全身濕透,臉色蒼白,一直忍到柳七將傷口縫合好,他才沉沉的呼出一口氣,體力已經透支到了極點!
柳七眸色淡淡,說道:“元帥體內的斷箭已經取出,想必以後再不會受這種風寒之苦了!不過這剛剛取完箭,身體虛弱,又有外傷在身,很可能晚上會發高燒!隻要熬過三天便差不多了!”
兀哉怔怔的看著柳七,現在那麻藥的藥效還沒有散去,除了刮骨痛得難以忍受以外,其了也沒有什麽!
“這斷箭在本帥的身體裏呆了十多年,也折磨了本帥十多年,當年本帥年輕氣盛,與夏國的大將軍淩鉞對戰,淩鉞箭法精湛,追尋本帥幾十餘裏地,最後一箭射中本帥的腿!本帥拖著傷腿連連後撤,結果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間,腿骨裏的斷箭又無人敢取!”說到這城兀哉長長的歎一口氣!想到一代名將家族就這麽消逝,心底生出一抹心心相惜的敬佩感!
柳七垂眸,眸底光芒複雜,原來是父親射的!她苦澀一笑,拿起那枚斷箭,說道:“兀元帥可否把這個送給我?”
兀哉很疑惑她的要求,不過看她臉色誠懇,虛弱的揮了揮手,柳七嘴角泛過一絲笑意,將那斷箭包好,收在了身上!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說道:“將軍這三個月裏,不宜做任何劇烈的運動,而且這腿啊,最好不要著力!否則傷口裂開,很容易感染!一定要讓軍醫每日易將涼卻的開水加上恢複的草藥清洗傷口,最好多吃些溫性的食物,補充體力,也能增加抵抗力,免得到時候小心得破傷風!”
兀域吃驚的看著柳七!
柳七燦然一笑,“元帥不用這麽看著我,我的意思是現在元帥剛剛動過手術,就是玻璃人,最好回府好好靜養,否則就算取出了斷箭,很容易留下命根!好了,現在請元帥發一道指令,放我們離開!”
柳七雖然替他取出了十多年前殘留在體內的殘箭,可是兀哉還是覺得怪怪的,總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對!現在終於想清楚了,柳七這意思是他不宜再長途撥涉遠征在外了!最好撤兵回國好好休養!
兀哉一瞬間就惱了,隻歎著剛剛動了手術,身體虛弱,這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柳七趕緊扶住兀哉的身體說道:“將軍切忌動怒!對傷口恢複有影響!柳七建議元帥心平氣和!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擔憂,那就是我軍見我一整夜沒有回營,會以為我已遭不測,餘將軍派兵過來圍襲?兀達將軍可是挨了一百軍棍起不了身哦,還有兀元帥,你現在這個樣子,根本不能亂動!沒有主將指揮,就算餘將軍隻帶出五萬兵馬過來,也足可以搗亂你這二十萬兵馬的銳氣!”
“你……”兀哉氣呼呼的捶胸,說道:“原來你一早就有預謀!”
她已經算計得這麽遠,兀哉到現在才反應了過來!
兀哉那心情自然很差,六道那刀子架過來,一身嗜血的殺氣,冷冰冰的說道:“別亂動!”
兀哉歎了一口氣,躺在了軟榻上,冷冷的說道:“你說夏國明早會襲營?”
柳七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明早,而是今晚!”她淡淡的笑著,尤如明媚的春光一色,她的作風狡猾又狠辣!根本與她秀氣的外表不相符合!有些人天生就有殺人於無形的潛質!
柳七說可以替兀哉取出殘留在體內的斷箭,結果兀哉便莫明其妙的讓柳七來治了!她和六道兩人根本不需要要事先商量,便可以很默契的做著這一切!
片刻,北冥軍的營外響起一陣擂鼓的聲音,然後是北冥士兵驚惶失措的聲音。
“夏軍襲營了!”
“夏國的軍隊來了!”
“快報告元帥!”
……
兀達由於被打了一百軍棍,此時連站都站直起來,更別提打仗了!
“你連這一點都算計好了?”兀哉瞠目,冷冰冰的問道!
柳七鳳眸幽深,望向六道,說道:“我本來隻想過趁夜偷襲,不過也是天意,六道突然出現,還讓我們誤打誤撞的進了主帥的帳營,接下來的事情,並不在我今天的計劃之內,不過既然已經來了,我當然更希望多做些事情,讓我的計劃萬無一失!”
突然營外的北冥士兵衝了進來,一臉驚惶的說道:“元帥,不好了,夏**隊十五萬人馬已經將我們全數包圍了,他們還派出細作燒毀了我軍的糧草!”
兀哉臉色一沉,不可置信的看著柳七,他之前聽兀達說過,關於孤口關一戰的細節,現在又見她從容不迫的一環套著一環,每一步都精力設計過,就算突發的狀況,她也能很快的利用有限的資源!當真是不容易!
“元帥,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那士兵一臉的惶色!
兀哉歎了一口氣,說道:“撤軍!”
此次撤軍,怕是一年半載內,再不會踏入這裏,兀哉心有不甘,但是又無可奈何!
柳七說道:“元帥果然是聰明之人,再說這打仗,畢竟是勞民傷財的事情,如若不打便最好,相信兩國的百姓,也不喜歡生靈塗炭!柳七希望元帥這次回去,好好的勸勸貴國國君,如若貴國國君願與我大夏交好,可派使臣前來,與大夏連姻!”
兀哉定定看著她,此時無論她說什麽,他也沒有反駁的餘力,而且他剛剛動了這麽大的手術,又是割肉又是刮骨的,精神和體力已經到了極度疲憊的地步!還能堅持這麽久,全靠自己的意誌力!不過柳七所說的方法倒是不錯,兀哉沒有反對,也沒有讚同!
柳七知道自己所說的話,令兀哉心動了!她雋秀的臉上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意,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手上有著血腥氣息,忽而甩了甩手,皺了皺眉,說道:“六道,既然兀元帥沒打算留咱們在這裏過夜,咱也應該回去睡覺了!”
六道那刀抵著兀哉,俊逸的臉上一片冷冽,冷冰冰的說道:“得讓他送我們出營!”
兀哉沉默的點了點頭,這時候完全栽了,哪裏還有精力再想反戈一擊的事?
柳七命兩個北冥士兵抬著兀哉離開了營帳!
剛剛走出溫暖的主帥營帳,寒氣撲來,柳七冷不丁的打了個寒戰,裹緊了披在身上的披風,寒風猛烈得如刀子一般,雪也下得很大,營外的雪已經沒到了膝蓋的地方!
四麵八方都是大夏的軍隊,北冥營地東南的方向,大火連綿,隱約的還聞到了一些火油的氣息!如今一敗塗地!兀哉搖了搖頭,心歎這麽多年來,自己還是老了,果然腦子沒年輕人那麽活絡了!
郭雄看到六道和柳七同時從北冥營地中走出,臉色一喜,直接衝破北冥的防線衝了過來,他看到六道沒事,心底也鬆了一口氣,說道:“你怎麽跟小七在一起的?”
六道望了郭雄一眼,眼底有著淡淡的欣喜!嘴角似乎還劃過一道安慰的笑意,別人看不出來,不過郭雄倒是看出來,郭雄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六道的肩膀,說道:“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也不看看你是誰教出來的,可是小七她非說擔心,要自己冒險!”
柳七和六道已經走到了營地外麵,看到餘震帶著人馬衝在前麵,柳七朝餘震微微一笑,示意所有的一切都萬無一失!
餘震看到柳七平安,他也鬆了一口氣!那些同六道一起被困了許多天的士兵也頓時歡呼起來,衝過來圍著六道!
郭雄氣呼呼吼了兩句,那些士兵才散開!
出了敵軍營地,柳七也鬆了一口氣,捂著肚子,一臉蒼白喘著氣,一個踉蹌倒在了雪地裏!
六道一把推開身邊的士兵,走過去抱她,入手處,一手的鮮血,郭雄也嚇壞了,說道:“怎麽回事?”
六道咬了咬唇,將柳七抱在懷裏,翻身上了馬!
郭雄緊張不已,“不會是北冥那些混蛋對小七用了刑吧,怎麽流這麽多血?”
六道的神色有些尷尬,悶悶的說道:“她沒事!我先帶她回營地!”說完,策馬而去,也不理會此時正打算給他請功的餘震!
餘震看到柳七昏倒,又見六道這麽緊張的離開,心底也急了,吼道:“趕緊派軍醫去看看柳校尉的情況!”
郭雄也上馬,說道:“我去,我去找軍醫!”
那一夜,敵軍營地嘶殺聲不斷,最後北冥的主帥兀哉請降,願意退兵回國!回去稟明國君,與大夏交好!
六道帶著柳七回營,進了營帳內,趕緊用被子將柳七包好,又端來了火盆放在旁邊,然後又營帳裏慌亂的開始翻幹淨衣服!臉色緊張得不得了!連自己一身的傷口也有流血都不顧!那感覺就你是世界滅日,六神無主!
柳七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她身上的衣服被換過,就連身下也墊了一層厚厚的棉布!柳七撫著肚子,昨夜受涼,肚子很痛,頭也有些暈,不過昨天晚上回營之後的事情,她是什麽印象也沒有!
不知道六道是怎麽應付軍醫和餘震的,想到昨夜都是六道弄的,她心底頓時有著淡淡的憂傷感,搖了搖頭,不忍想像六道看到她身下滿是血的場景,不知道會不會嚇壞他!
雖說在戰場上見血很平常,可是這血……與那血不同,更何況還是從柳七的身體裏流出來的!
床邊放了三、四個火盆,烤得她有些熱!掀了被子想要起來,動了動,覺得全身乏力,身下有血崩之勢,就更加不敢動了!還想著乖乖的躺著吧,躺個幾天,說自己身體不好,等月事過了再起來!
六道掀簾而入,將熱粥放在了桌上,過來扶她,動作很溫柔,小心翼翼的!
“六道,昨天晚上都是你弄的?”柳七輕輕的問道!
“嗯!”六道臉頰還透著一抹紅,好像被人看光過!其實是她被看光了,六道幹嘛這副模樣!柳七十分的不解,臉上也有著挑逗的笑意。
“昨天晚上很驚險吧!”柳七挑眉,看著他!
六道想說昨天晚上,他手足無措,如意不停的在流血,弄得他不知道怎麽辦?
他不準任何人進來,甚至連軍醫都不讓!還是郭雄看到血跡,才問了六道,最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郭雄當時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小七也不小了!總算成人了!你們努力努力,也可以生個一兒半女的了!這病啊,的確隻有你能治!”
“我衣服全是你換的!你怎麽不說話呢?”柳七推了推他,她力氣實在太輕,六道那身子紋絲不動!
六道見她這麽虛弱,昨天晚上他真擔心她流血不止,會不會失血過多,最後血流盡了,就會離開他了!六道對外麵的人說柳七受傷了,具體什麽傷口,六道不願意說,總之就是會流血的傷口!軍醫見六道這麽固執,怎麽說都說不通,別人又打不過他,軍醫隻得開了一些金創藥給他!
六道緊緊的抱著她,氣息沉沉的,好像努力的在平複心底的慌亂,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情,心底很怕失去,平日裏連天塌下來他都管不著,獨獨害怕她受傷流血!
柳七感覺到他全身似乎都在顫抖,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我真沒事,再說了,這本來就是很正常的生理期反應啊!遊哥平日裏最喜歡研究生理課了,改天,我也教你!”
“如意!”六道突然開口,心底本來已經滿滿的全是要對她說的話,此時卻說不出口!
“哦,我餓了!”柳七笑嘻嘻的說道。
六道一聽她餓了,趕緊鬆開了她,將桌上的粥端了過來,粥裏麵放的是細細的紅棗,柳七疑惑的看了六道一眼!
六道清沉的說道:“郭大哥說紅棗是補血的,還有紅糖是溫性可以疏通經脈……”他突然一停,想到郭雄所說的那句紅糖是溫性可以疏通經脈緩解痛經,不知不覺的又說不出口!
柳七笑意盈盈的看著他,說道:“郭大哥當年是倒賣藥材的,普通的症狀藥性他肯定是知道的!”
六道端了粥,粥裏的紅棗切得很細,他是很用心的熬出來,不準任何人幫忙,看到那些軍中將士很是疑惑,最後郭雄給圓得謊,說六道和柳七是表兄弟,兩人關係從小就要好,簡直是形影不離,柳七父母雙亡,叮囑六道一定要好好照顧柳七,否則雙方的父母死不瞑目,把那些鐵血的軍人感動了一把,於是便不想去亂猜了!
柳七吃了一嚐,含在嘴裏,滿口的紅棗香氣,粥的溫度剛好,暖暖的!裏麵著的紅糖甜絲絲的,就像她此時的心情,她眼底笑容邪魅,笑眯眯看著他!
“不好吃嗎?”六道緊張了,他不知道紅棗要放多少?紅糖要放多少?關於女子的很多事情,他完全不清楚,現在又在軍營,郭雄說幫去問問軍妓,可是這種事情,怎麽能問出口?
柳七搖了搖頭,笑意盈盈!
“那你幹嘛不吞下去?”六道濃濃的劍眉一皺,眼底有著緊張與希冀!
柳七這才滑動了一下喉嚨,吞了下去,嘴角泛著晶瑩的粥汁,笑意明媚動人,“好吃,很甜!”
六道見她開心,他的心底也覺得欣喜,又舀了一勺遞到她的嘴邊,說道:“好吃就多吃點,郭大哥說你這幾天不要下床,不要碰生水,不能受涼,不能吃辛辣的食物,不能吃冷的!”
“郭大哥什麽都知道?”柳七俏皮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六道呆滯了一下,想到郭雄這前所說的,初次月事,保養得不好,對以後身體有影響,痛肯定會有的,想要暫時根治解決就隻能等有孩子,月中好好調理,六道定定看著她,眼神也漸漸幽深起來!
“六道,你在想什麽?”柳七推了推他的手臂!
六道回神,神色有些尷尬:“餘將軍已經等著北冥國送過來的休戰國書,也留在沙碑駐地!等你好了,再回城!等我……等我足夠強大,一定不會讓你受任何的苦!”
柳七張嘴接了六道塞嘴裏的紅粥,笑眯眯的說道:“不苦,很甜,都甜膩歪了!你要不試試?”
她伸出手來握住六道手中的碗,此時手掌清瘦,手背上有著淡淡被寒風吹破的血痕,手指泛著蒼白,六道又心疼起來,說道:“你坐好!我喂你!”
柳七執意的抓著六道手裏的碗,端在手裏,說道:“我還好,你鬆開!”
六道恍然的鬆開,盯著她那瘦細的手指,微微的出神,柳七那勺子喂過來,他也恍然不知的張了嘴!甜香衝斥著口腔,六道突然瞠目,怔怔的看著她!真的是很甜,如她所說,甜得膩歪了!
柳七笑眯眯道:“苦嗎?”
六道搖頭,柳七那唇瓣便貼了過來,丁香的小舌伸入了他的嘴裏,輕輕的吻著,手中的粥碗也放在了床邊!甜甜的味道在兩人的口腔間彌漫,柳七一被子一拂,那粥碗正好翻落到地上,六道伸手接住,很自然的放在旁邊桌上,半個身體已經斜在了**,一點一點的沉淪著!
營帳外麵寒風習習,雪花瑟瑟的落在帳底,士兵的腳步聲鏗鏘整齊!帳內溫暖旖旎,一室的甜香!柳七順著六道的胸膛,腰腹慢慢的往下移……
六道突然鬆開了她,握住她那隻邪惡的手,一臉的窘迫!
柳七輕喘著,笑眯眯的看著他!
“不要……”六道的聲音突然沉了,眸底閃過迷離!柳七見六道沒有拒絕,手上的動作越發的溫柔!
她那雙柔弱似無骨的手慢慢的拂過,片刻,驚得六道突然起身,沉沉的喘著粗氣,雙手護著腰下!平複了半晌,才重新端起桌上的粥過來,聲音是微啞,“來吃吧,我下回不弄這麽甜了!”
柳七緩緩的將手放在被上擦了擦,說道:“擦槍走火,不用這麽緊張!”最多漏了點油!
六道心髒依然跳動得厲害,手指捏著湯勺的時候,指尖都泛著一抹青白,懷著緊張又刺激的心情,將那碗粥給喂完了!
六道扶著柳七躺下,柳七懶懶的撐著頭,說道:“心肝兒,你陪我睡一會兒吧!”
昨天晚上六道忙了一夜,早上換衣服時候,那傷口上的血肉都連著衣服一起了,軍醫隻好用溫水浸濕,慢慢的幫他脫下來!剛剛上好藥,他又跑去夥房給柳七熬粥,的確是一夜都沒有睡覺!
柳七墨發鬆開,短短的正垂在枕處,臉色蒼白,一派楚楚動人的模樣!不過如果不是她那痞痞的話語,六道還真以為她本性楊楚楚動人呢!
“我全身都痛,你上來幫我揉揉!”柳七再一次實行她的勾引計劃!
六道脫了靴子縮了進來,小心翼翼的,生怕碰撞到她,他六道的想法裏,如意流血,肯定是很痛的,不敢是因為什麽樣的流血!
“靠過來點!”柳七拉了拉他!
六道那雙粗礪的手掌握住了她手,說道:“我躺邊上就好了,床也不大!”
柳七被下的腳踢了踢他的腳,說道:“靠近一點不行嗎?這樣冷死了!”
六道小心翼翼的躺過來,將她抱在懷裏,她的身子又瘦了一圈,幾個月不見,現在熟悉的氣息就在他的身邊縈繞,六道雙臂緊緊的抱著,想到她這單瘦的身體,居然會敵軍吊在營前,心底的愧疚感便滿滿的襲來,清沉的聲音泛著一絲柔軟,“還哪裏還痛?”
“嗯……全身都沒勁,像被好多個男人壓過!腰都直不起來!”柳七懶懶的回答!
“你!”六道臉色青了!
“我隻是打個比方嘛,你說我哪裏痛,我也說不清楚,覺得哪裏都痛。”柳七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輕輕一笑!
“可是你也能這麽比喻,你……”
“我知道啦,我以後隻壓你,別的男人我連看都不會看一眼!”柳七信誓旦旦的保證!在他的懷裏仰著頭,一雙鳳眸挑起,正邪邪的看著他!
當然更加不會讓別的男人壓,六道輕哼,習慣她的口沒遮攔,也不會在意,柳七那隻手摸在他的心口處,柔軟的手掌拂過他的心髒,他覺得輕輕的癢,深深的眷戀!
“我的六道比任何男人都強,我幹嘛還要去找別的男人?”柳七輕笑,在咬著他的下巴,細細喃喃的說道:“六道,我一直都準備著,就等你來壓了!”
六道順著她的頭發,也不理她的輕薄之語,他的指腹很粗糙,柳七那短短的墨絲便被他手指上的勾繭給勾住!柳七抓著他的手,將他那溫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肚腹處,輕輕的吸了一口氣,說道:“好溫暖!”
那隻粗礪的大掌停在她的肚腹處輕輕的撫摸著,細致又溫柔!
“如意。”
“嗯。”慵懶的聲音!
“我想我們這樣,很好!”真的很好,如果一輩子都這樣就好了!靜靜的躺在一起,彼此的眼裏,心底隻有對方!
“我也覺得很好,很好!”她懶懶的說道,閉著眼睛,嗅著他身上的冷香!六道的身上有著淡淡的血腥之氣,不過並沒有掩蓋他原本如田野清草般的氣息!柳七發怔,想到如此有他便好,歲月靜好,一世無憂!
六道那手一直在她的肚上輕輕的撫摸著,直到她沉沉的睡著,也沒有停下,他舍不得停下,想給她更多的溫暖,想讓她少受些苦!
從他們認識到現在,一年多來,她一直都在努力的生活著,從並未有過一天安枕無憂的日子!一起從地獄寒潭爬出,從累累白骨中走出!一起攜手,不離不棄!現在他要把她身上背負的東西全部都背在自己的身上,哪裏她不願意,他也一定堅持!
一天很快便過去了,柳七覺得肚子很舒服,六道那隻粗礪的大掌還覆在她的肚腹處,粗糙的手掌隔著她薄薄的一層裏衣,癢癢的,她伸手覆上他的手背,看著他的睡顏,已經到了晚上,營地四處的火光已經點亮,透過帳蓬的小窗,朦朧的透進來,照著他寧靜溫和的睡顏!
濃黑的眉毛,又長又黑的睫毛,還有一張驚豔絕絕的臉!柳七喃喃道:“這副皮相,身世又是皇子,卻在陪我受這種苦!我這輩子上天唯一送給我溫暖便是你!我一定會好好的守護,替你得到你應該得到的!也是替我自己!六道,有你,我所有的信仰才能進行下去!”她輕輕的撫摸著身邊少年的睡顏,目光漸漸的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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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更了哦,今天沒有了。網線被老鼠啃了,現在才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