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不該留的,總歸留不得!
皇帝怎麽也沒有想到,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他居然沒有發覺得到!到底是自己手段不夠,還是柳七和六道防範得很嚴謹?他還記得五年前,初遇柳七和六道時的場景,那時,他隻是一個走在大街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富家老爺,連太子見到他,都沒有認出他來。
當時在那小小的院子裏,他和六道他們相處得很好,也很欣賞柳七的能力!當然也喜歡那個純樸的於小含,隻是這一瞬間,很多的事情都好像慢慢的改變了。
長公主輕握著柳七的手,輕輕的拍著,說道:“其實你說的這些都有道理,我並不是不認同,但是真正要做到,其實是很難的,所以你也不會女扮男裝,用男子的身份這麽多年!我知道你為了防止自己身份暴露,還留有後招,給自己留了餘地!否則我也不會這麽晚進宮跟你說這些話,還答應闕兒替你照顧那兩個孩子!”
柳七垂眸,臉上有抹意味深長的光芒,長公主這般溫和的和她說話,她自然要給長公主麵子。所以她便順著長公主這個台階也就下了。孩子還在長公主的手裏!這個是事實!
四皇子此時還呆在殿外沒有離去,聽到皇帝要詔見六道進宮,心底頓時升起一抹寒意來,他陰沉的看了一眼前去傳話的公公。
那傳話的公公恭敬的朝他點了點頭。
四皇子的唇角勾起一絲陰寒的笑意,一拂袖,朝乾昭殿外走去,過了今夜,所有的事情都會改變。
晉王府內,六道扶著書案,輕輕的咳嗽起來,之前天鳩送來解毒的藥丸,身上的毒是解了,隻是身體內傷,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
六道剛剛醒來的時候,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找柳七,後來才知道柳七已經被皇帝請進了宮,柳府又遭遇了刺客!
宋洪緊張的說道:“六爺,現在主子在宮中,我們的計劃還來得及嗎?”
六道墨眸幽寒,雙掌撐在書案上,麵前是一張皇城的布屬圖。
“秦重沒有消息嗎?”六道皺眉,抬頭望向站在旁邊玄鷹。
玄鷹搖頭:“秦少夫人已經派出人出來尋找秦重,到現在也沒有找到!”
宋洪言道:“秦爺當初跟屬下說好,他去丞相府求助的,如果沒有在丞相府的話,那會在哪裏?”
宋洪離開柳府的時候,那些刺殺者的目標是秦重,所以他們並沒有注意到宋洪與秦重已經分道,等到刺殺者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宋洪的身影了。
秦家的少夫人萬如濛沒有等到秦重回府,此時正派江湖勢力的人四處尋找,秦重是替如意辦事的,如果秦重有事的話,如意肯定心裏也不好過。
六道想到這裏,淡淡一揮手,說道:“讓城裏的密探繼續尋找。”
玄鷹點了點頭,目光一怔,又接著說道:“閔捕快想問主子,他什麽時候可以出手?他已經被府尹禁足了十天了!還有柳大人身邊的彩鵲姑娘,她趕到城守備軍的時候,被人暗算,好在守備軍裏有我們的人,現在隻受了點傷,被安置在城中的環采閣中。”
六道墨眸幽寒,想到四皇子已經開始毫不掩飾的對付自己的了,頓時擔心起在宮中的柳七來。
六道一拍桌了,拂袖朝門外走去,一襲錠藍色的錦服,步履沉穩,迎麵是秋風瑟瑟,樹葉唰唰而落,男子身材挺拔,目光銳利,掃視了一眼院中被秋風刮落在地上的黃葉,地上的一層枯葉正隨著狂風的吹襲,瑟瑟的翻卷起來。
男子錦袍翩躚,被狂風吹起,獵獵飛揚,他已經等不下去了,沉沉的說道:“備馬!”
他剛剛躍上馬背打算進宮,宮中的一輛馬車在在他的麵前停了下來,一個宮服的太監緩步從馬車內走下。
看到六道的時候,公公的臉上露出諂媚的笑意,“奴才是皇上近侍姓付,六殿下,您這麽急衝衝的這是要去哪兒呀?奴才是過來傳話的,皇上有令,宣六殿下禦書房覲見。”
六道那雙銳利的寒眸瞟了一眼傳話的公公,傳話的公公頓時覺得如芒在背,連眼神都顯得有些慌亂,公公尷尬的掩嘴輕咳一聲,說道:“六殿下,請吧。”
六道冷冷看了他一眼,轉身,策馬朝皇宮的方向飛奔而去。
付公公看到六道已經走遠,臉色微微一怔,趕緊爬上了馬車,對趕車的奴才喝道:“趕緊的!追上六殿下!”
皇帝在乾昭殿中詔見六道,而傳話的公公偏偏說在禦書房,禦書房和乾昭殿相隔了兩個宮殿,可想而知其用意!
六道策馬一路進宮門,沒人阻攔,他掃視了一眼夜燈下,守在宮門的那禁衛軍士兵的身影,目光一收,朝禦書房的方向過去。
禦書房內,燈火通明,殿外的冷風呼呼的刮過來,吹亂著擺在案邊的燭光,鏤空的沉香雕龍書桌上整齊的擺著一堆已經批閱好的奏折。
殿內淡黃鑲著金絲的帷幔隨著殿下外吹進來的風搖曳綽綽。
六道焦急的看了一眼整個殿內,沒有看到皇帝的影子,當然更別提柳七了。他臉色一沉,冷道:“來人!”
一個年輕的小太監恭敬的走到六道的麵前,一直低著頭,彎著腰,好像永遠也不會直起身子一身,戰戰兢兢的說道:“六殿下!”
“皇上在哪兒?”六道沉沉的問道!
“這……”小太監臉色驚惶,目光遊浮,明顯的不知所措。
“六弟。”一聲陰沉的聲音響起,一襲錦鍛華服,頭戴玉冠的男子緩緩的從了過來,他的身後是幾十個皇宮侍衛,侍衛們的身上有著讓人警惕的寒意。
六道蹙眉,冷冷的望向四皇子。
四皇子嗬嗬一笑,陰沉的臉上有著讓人意味覺不明的寒光,讓六道覺得很不舒服!
“父皇不在這裏。”四皇子淡淡的說話,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六道,看到六道的臉色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難看,而且也沒有中毒的跡象,四皇子的臉色頓時有些陰沉。
柳七也受傷了,他派出的刺殺者,每個人的武器上都塗了毒,為的就是想要完全的置柳七和六道於死地,而現在似乎一切都不在他的意料之內,讓他心底覺得憤怒不已。
六道冷冷掃視了一眼包圍了整個禦書房的侍衛,又望向四皇子,冷冷的說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四皇子陰冷一笑,緩步的走到六道的麵前,與他對視,臉上的笑意不減,緩緩的說道:“自然是想跟六弟說說關於柳七女扮男裝欺騙父皇的事情!柳七的身份,六弟肯定是最清楚不過了。否則也不會帶人刺殺那個姓洛的女人!我說得對不對?六弟這麽做是與柳七狼狽為奸,視為共犯!”
六道冷冷一哼,眼底的警惕更濃,他咬了咬牙,又再次的沉道:“柳七現在在哪兒?”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皇帝和柳七根本就不在這裏!這根本就是四皇子用來對付他的陰謀。
四皇子淡淡的笑了起來,說道:“想不到六弟柳七的情意這麽深,付公公傳句話,你就加緊趕過來了!我在想,就算沒有父皇派付公公傳話,你也會進宮來見柳七的吧。”
六道冷冷的看著四皇子那副一切事實都掌控在手中的得意,頓時覺得無比的厭惡,他忍住心底的怒意,再次冷沉的說道:“父皇現在在哪兒?”
四皇子輕輕的笑了起來,拍了拍六道的肩膀,“六弟,你與柳七欺騙父皇,父皇可不想見你!而我就是過來告訴你父皇的意思的!”
一聽到柳七,六道的臉色明顯變了變,沉道:“父皇的意思?”
“父皇對你很失望,他命我過來告訴你,看在你這些年來為大夏盡心盡力,立過不少的汗馬功勞,就不對你追究了,隻需要你交出青龍軍和雷澤軍的的兵權便可!”四皇子漫不經心的說話,舉了舉手中的一根發簪!
那根發簪是簡單的白玉雕刻的一朵蘭花,四皇子無聊的拿在手中轉動著,慢吞吞的說道:“六弟,你有半柱香的考慮時間,如果你不願意交出兵權,那柳七會怎麽樣,我可不敢保證了!聽說還有孩子?”
四皇子說到這裏,六道那原本如墨般的眸子悠然泛起一絲嗜血的紅光,憤憤的說道:“父皇是這麽說的嗎?”
四皇子被他那冷冽的殺戮之氣,嚇得後退了幾步,咬牙,掩飾剛剛心底的驚惶,陰沉沉的說道:“這是父皇的意思!六弟,隻要你交出兵權,我可以保證你和柳七都不會有事!”
“你保證?”六道沉沉的問道!
“我保證在父皇的麵前替你求情,到時候父皇會念在你那些年流離失所的份上,讓你以後的日子,生活無憂!”四皇子目中閃過一抹陰戾!
想到六道之前的身份,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心底就恨不得讓六道從雲端跌入地獄,然後把他和柳七狠狠的踩在腳底下,讓他們永遠也翻不了身!
六道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是父皇詔我進宮覲見的!父皇不可能讓你來跟我說!我要見父皇!否則不會相信你的話!”
四皇子的臉色冷了下來,他沒想到六道看似表麵上有些呆,卻很聰明!不過仔細想想,若是不聰明,這些年來,六道又怎麽擁有今天的權勢?
“父皇命我過來告訴你,如果你同意交出兵權,父皇自然會見你。當然也會讓柳七平安無事!”四皇子的聲音透著幾分陰冷。
六道冷冷的看著他,聲音裏透著幾分冷冽與威嚴,說道:“父皇即詔我進宮覲見,現在卻不過來見我!難道不是父皇要詔見我,而是你假傳的聖旨?你現在帶這麽多人過來,是想逼我交出兵權嗎?到底是你要兵權,還是父皇要收回兵權?”
四皇子臉色一白,被六道說中了心思,頓時讓他惱羞成怒,憤憤的瞪向六道。
六道又沉沉的說道:“四殿下,你要兵權做什麽?你已經擁有了守護盛京內的內家軍,整個京城的守備調動都在你的手裏,包括宮中的一切調動安排也都在你的手裏。莫非你是想逼父皇退位,坐上父皇的位子!?”
“你!”四皇子氣得整張臉都開始抽搐,憤憤的望向六道,咬牙切齒的說道:“六弟,你這是敬酒不喝,喝罰酒,既然你不想交出兵權,可別怪我不客氣了!你和柳七,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這裏!”
六道急急忙忙的進宮,身邊的侍衛隻有宋洪和玄鷹跟在身邊,不過在進內殿的時候,他們不能進入,便在候在外殿,四皇子的眼底閃爍著濃濃的殺氣,六道現在孤身一人,縱使他以一敵百,又怎麽能敵得過他身後這些裝備精良的皇宮侍衛?況且六道身上還有傷!
到時候將他誅殺,四皇子就跟皇上說,六道由於擔心柳七被困在宮中,所以帶著兵馬闖入內宮想要逼宮造反,混亂中被宮中的禁衛軍誅殺!
六道皺眉,冷冷的看著四皇子,說道:“你暗中調換了宮內禁衛軍,你當真以為父皇會不知道?”
四皇子冷冷一哼,笑道:“父皇當然知道,禁衛軍的統領馬玨還是父皇親自下的聖旨,將他調往常州的。”
六道目光犀利幽寒,說道;“長公主也進宮了吧!長公主這個時候進宮,隻怕已經料到了什麽?或許是父皇與長公主的合謀,就是想逼你出手!”
四皇子聽說過長公主的手段,聽到六道這句話,心底頓時閃過一絲慌亂,長公主這個時候進宮,確實是有些奇怪,而且這個時候,京城大多數人家都已經上床睡覺了!隻有這皇宮中燈火通明,暗藏殺機!
四皇子一時間臉色難看,怔怔的站在那裏!
葉皇後的重華殿內,皇後也沒有安睡,而是一直和衣坐在**拔弄著手中的佛珠,突然一個年老的嬤嬤走了進來,恭敬的說道:“皇後娘娘。”
皇後抬眸,聲音輕緩,語氣卻讓人覺得有股滲人的寒意,緩緩而道:“平嬤嬤,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平嬤嬤恭敬的低著頭,殿內的燭光映著她那張陰狠的臉龐,她的聲音壓得很低,說道:“辦妥了,負責給小皇子喂奶的是奶娘是江嬤嬤的人!”
皇後點了點頭,輕聲一歎,“不該留的,總歸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