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暗潮洶湧 第四章 任陌頭、年少爭旗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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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府裏,紫陌便被母親紫菲涵叫進了書房。紫陌本以為母親要責怪自己今日在金水橋前與軒轅依鴻的擁吻,但紫菲涵卻沒有提及此事,反而一上來就問紫陌對於皇帝派她與黎升芙共事的看法。紫陌早已不是穿越初期的那個混混沌沌的無知孩子,紫菲涵一張口,她便心領神會地陳述著自己的觀點。

小皇帝軒轅柳卓表麵上是派自己與黎升芙共同籌劃太醫院一事,但明眼人全都看得出來,小皇帝這是想借機把黎升芙扣留在太寧城內。本來,新年之後,黎升芙已經及笄,應該啟程前往她的嬸嬸質親王軒轅榮的封地綿和。她身上並無官職,小皇帝即使想軟禁她也要出師有名才行。現在把建太醫院的事情交給她們倆,表麵上是給黎升芙嶄露頭角的機會,但實際上,是想旁敲側擊地暗示軒轅榮萬不可輕舉妄動。

黎升芙本人並沒有什麽值得關注的,不過是軒轅翎的跟班與應聲蟲罷了。但她身後站著先帝的妹妹軒轅榮,雖然她的封地遠在幾百裏之外,看似構不成太大威脅,但她若是和朝中重臣相互勾結,也倒是一件麻煩事。

紫陌從紫菲涵那裏聽到了不少關於軒轅榮的故事。軒轅榮是太祖與一個小侍一夜歡好所生的女兒,自出生起便住在軒轅家位於雙河城的主宅裏,無人問津。先帝率兵起義,前朝幼淵帝大為恐慌,便派人去把軒轅榮掠到了太寧城,希望能借此逼迫軒轅瑞退兵。兩兵交戰,關係到十幾萬人的生命,軒轅瑞又怎麽會顧及軒轅榮的死活。她非但沒有退兵,還殺了許多俘虜示威。

幼淵帝惱羞成怒,便令人把軒轅榮吊在城門口,扒光她的袍子,用細細的鐵絲纏住她的全身,並用磨得十分鋒利的木棒沾著辣椒水插入她的下體。軒轅榮整整被折磨了三天三夜才獲救。後來軒轅瑞稱帝,對這位妹妹極盡賞賜,希望能彌補她。軒轅榮逆來順受慣了,雖經曆如此殘忍的折磨,卻也沒有怪罪自己姐姐的意思。她這種態度反而令軒轅瑞心裏更為愧疚,對待軒轅榮提出的要求,幾乎全部應許,這也就為未來埋下了隱患。

軒轅榮早期與紅疏影相交甚好,甚至還從中撮合了先帝與紅皇夫。但自從娶了小自己整整二十歲的正夫黎冰沛之後,她便與紅疏影漸漸疏遠了起來,反而與上官廖走得很近。關於她娶小姓出身的黎冰沛這件事,還有一段王室秘而不宣的傳聞。軒轅榮在迎娶黎冰沛之前並未納任何小侍,坊間流傳著她因曾受過棍刑,不僅不能生育,甚至連一絲的欲望都提不起來。

這黎冰沛雖容貌生得一般,但卻有一套神乎其神的**功夫,有好事者稱他隻用舌頭便可以讓軒轅榮得到滿足。單不說這謠言是否屬實,軒轅榮對黎冰沛寵愛有加卻是鐵一般的事實。為了黎冰沛,軒轅榮和紅疏影反目,轉而支持左丞相上官廖,隻因為黎冰沛是上官廖贈給軒轅榮的。本來,堂堂綿和質親王是不允許娶一個小姓出身的男子為正夫,但偏偏軒轅瑞耐不住軒轅榮的哀求,心腸一軟,答應了下來。不光如此,還大大地給黎家封了官。

若是黎冰沛本本分分地呆在王府裏享福,也就罷了。誰知他因為有了封地、又有了錢財,變得飛揚跋扈、盛氣淩人。他蔑視自己以前的清貧生活,一心想求得富貴榮華,為了擺脫貧賤,可以不擇手段。上官廖便是瞅準了他貪財的本質,不斷地送上賄賂。黎冰沛拿了銀兩,便在軒轅榮的枕邊替上官廖吹風。

“皇上這樣做,未免有些太沉不住氣了。”紫菲涵皺了皺眉頭說道。

紫陌抿嘴一笑,她湊在紫菲涵的耳邊小聲說:“在女兒看來,皇上這麽做,非但不是草率而行,相反是經過一番思量取舍之後想出來的法子。質親王和左丞相沆瀣一氣,上次試圖謀反未遂,但想來他們定不甘心,肯定會卷土重來。與其讓他們裏應外合,還不如先下手為強。左丞相在朝中根基頗深,還不是動她的時候。質親王則不同,她遠在封地,消息閉塞,手中也無太大的兵權,若是能先把她鏟除了,左丞相就少了一個得力的助手。

上官廖拉攏軒轅榮,是希望在奪王位的過程中,軒轅榮能支持她,無非是圖個名聲而已。失去了軒轅榮,對於上官廖來說並無太大損失。據母親所言,軒轅榮是一個耳根子軟,易被影響左右之人。女兒猜想,上官廖已經飛鴿傳書把朝中的情況告訴給了軒轅榮,恐怕……”

“恐怕她會沉不住氣,莽撞出擊?”紫菲涵讚許地看著紫陌:“但皇上要用何種方法治她的罪呢?”

“她得到消息,一定會馬不停蹄地帶兵前來太寧要求麵聖。”紫陌眨了眨眼睛:“大疫主謀還未查出,聽聞黎冰沛崇尚巫醫……巫蠱之術曆來是皇宮裏的大忌……”

“原來如此。”紫菲涵一瞬間明白了過來:“這便是你和陛下商量出的計謀?”

“是。”紫陌幹脆地回答道:“目前,宮內的太醫多為方士、巫醫,這次修建太醫院第一件事便是要整治這些人,在整治的過程中……”

“給趕來麵聖的軒轅榮下套,冠以大逆不道之名。想來,那時候方士們為了自保,告密說是受軒轅榮指使也是很有可能的。這麽一來,皇上便可不費吹灰之力除去軒轅榮。”紫菲涵若有所思地說道:“上官廖一定料不到,這是一個連環套。小陌的計劃的確甚妙,但這樣公然站到皇上這邊,恐有不妥。”

“母親。”紫陌突然握住了紫菲涵的雙手,直視著她:“現在皇上尚未及笄,三足鼎立的關係仍可以維係,一旦皇帝親政,朝中勢必會掀起血腥風雨。與其到時候兩敗甚至是三敗俱傷,不如一點一點除去隱患。女兒並非支持軒轅柳卓這個人,而是支持當今皇上。”

紫菲涵摸著紫陌的頭發,她的思緒紛亂複雜。就在一年前,紫陌還是那個整天隻知道瘋玩瘋跑的小女孩。可誰知僅僅一年,她便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麵、替皇帝分憂的司元。紫菲涵歎了口氣說:“既然女兒已拿定主意,多說無益,一切小心謹慎為好。”

事情正如紫陌預想的一樣,上官廖回到府裏馬上飛鴿傳書給了黎冰沛,告知他現在朝中的情況以及應對之策。黎冰沛於晚膳過後收到了這封緊急信件。他讀完便燒掉了信,換了一套樸素的袍子,並把身上那些金銀細軟都取了下來,不著脂粉地衝進了軒轅榮所住的房間。

軒轅榮一看黎冰沛哭喪著臉,便連忙屏退了下人,把黎冰沛摟在了懷裏,柔聲細語地問道:“冰兒這是怎麽了?”黎冰沛並不回話,而是一頭紮進軒轅榮的懷裏,哭哭啼啼鬧個不停。

待軒轅榮把他抱到自己腿上,他才淚眼朦朧地瞅著軒轅榮:“王爺。”他這一聲換得是格外委屈,弄得軒轅榮一頭霧水。

“剛剛冰兒收到了左丞相的飛鴿傳書,說小皇帝命升芙去修建太醫院。”黎冰沛帶著哭腔說道:“這個小皇帝,一定是知道了升芙去過石攢國,她這是想要把升芙軟禁起來。”

軒轅榮一邊擦著黎冰沛臉上的淚水一邊安慰道:“稍安勿躁,冰兒想太多了。”

黎冰沛聽罷便狠狠地瞪了軒轅榮一眼:“冰兒想多了?若不是小皇帝動了殺心,這皇宮裏怎麽可能走水?軒轅翎又怎麽會被派去禮佛?當年明明先帝想要立軒轅翎為太女,誰知被……”

“好了好了。”軒轅榮掐了掐黎冰沛的腰:“舊事休要再提。但現在並沒有什麽證據能說明小皇帝想針對本王。”

“若是等到有證據了,我還有命活嗎?”黎冰沛翻了翻白眼,他用手指著軒轅榮的鼻尖說:“當年你疏遠紅疏影,主張立次女,並和上官廖交好,軒轅柳卓又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些呢?她現在羽翼尚未豐滿,便以如此咄咄逼人,這要是等她大婚了,那裏還有咱們的活路。你以為咱們能在這綿和養老?明擺著不可能。更何況,我一直未生育,升芙就像是我的親生女兒,現在她有危險,我怎麽能置之不理?”

“冰兒說得是。可本王手裏並無太多的兵馬,小皇帝又怎麽會懼怕我。”軒轅榮蹙著眉說道:“更何況,本王就是去了太寧城,麵見皇帝,又有什麽用呢?”

“這點王爺不用擔心,我早已找了十幾個死士,準備和王爺一同去太寧。”黎冰沛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若是能一舉殺了小皇帝,王爺便可登基為帝。”

“什麽?”軒轅榮驚訝地看著黎冰沛,她一直以為,黎冰沛不過是希望軒轅翎登基好償還她欠上官廖的恩情罷了。軒轅榮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正夫竟然盤算著讓自己稱帝。

“王爺若是不依,現在就處死冰兒吧,總比以後等到皇帝禦賜白綾要來得痛快。”黎冰沛說著又哭鬧起來。

軒轅榮麵露難色,卻還是點了點頭:“冰兒,稱帝的事情以後不要再提了,本王這就準備上太寧麵聖,試試小皇帝的口風,如果……”

還不待軒轅榮說完,黎冰沛便重重地吻了吻她的唇:“冰兒這就下去準備。”說完黎冰沛便從軒轅榮的腿上跳了下來,飛快地跑了出去。

軒轅榮一向唯唯諾諾,沒有主見,遇上了野心勃勃、自私自利,胸無大腦的黎冰沛,算是臭魚找到了爛蝦。他們哪裏知道,小皇帝早已做好了準備,等待著他們的到來呢。

新年之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商呈霄天天都去書社工作,夜裏便守在房間裏等候紫陌。他努力工作,但思想上卻已是耽於某種欲望,那是一種伴隨著憂慮與痛苦的欲望,但那種感覺卻他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服。他知道紫陌有時心猿意馬,即使聽到了自己伏在她耳邊有意無意說出的情話,紫陌也隻是溫和地笑笑,或者躲閃他的目光。

剛開始,商呈霄以為紫陌和軒轅依鴻之間出現了問題,他旁敲側擊故意提起軒轅依鴻,但紫陌的反應卻很正常。那天他無意中談起小將軍那如,紫陌卻一反常態的緘默不語。這時商呈霄才明白過來,新年的那幾日,在紫陌身上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但那如已經返回自在郡,並且再無消息。

商呈霄覺得這是一場已經結束了的較量,若是一直糾結於此,隻會令自己疲憊而毫無結果。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一個孩子,一個屬於自己和紫陌的孩子。與其試圖抹掉紫陌對於那如的記憶,還不如尋找一種可以束縛紫陌令她無法放手的事物來維係自己和紫陌之間的感情。商呈霄很早便察覺到,紫陌最不能割舍的便是親情,一麵對家人,她就變得非常的簡單容易看懂。商呈霄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他們兩個人的融洽關係變成一種不言而喻卻又至死不渝的感情。

他的生活裏不能沒有紫陌,與其等待紫陌慢慢愛上自己,以及在這過程中可能會產生的意外,還不如自己把握命數,去爭取可以一直留在紫陌身邊的機會。這麽一想,似乎話題又回到了生一個孩子上。

今日商呈霄一回寢室,便看到已經躺在**睡著了的紫陌。他吹滅了蠟燭,褪了袍子,鑽進了被子裏,緊挨著紫陌躺了下來。他輕輕吻著紫陌的肩膀,紫陌也半推半就倚著商呈霄,二人放開心中的芥蒂品嚐著強烈的快感。

一番雲雨之後,紫陌摸著商呈霄濕漉漉的額頭,她嫣然一笑,仔細地給商呈霄蓋上了被子。這種平淡中透出溫馨的親昵使得商呈霄內心一陣感動,很快他便進入了夢鄉。而紫陌卻久久未眠,等忙完了太醫院的事情,紫陌想好好休息一下,在鄉下找間房子,清清靜靜一個人過上幾天。

這段時間商呈霄和廣單兩個人變著花樣在夜裏和自己纏綿,弄得紫陌精疲力竭。特別是商呈霄,在夜裏總是緊緊地摟著自己,一遍又一遍的索求著,這種衝動十分孩子氣,而且極具侵略性,以至於紫陌搞不明白商呈霄為何白天是一個清冷公子,夜晚就化身為狼了……

特別是在自己和左丘岱討論太醫院事物的時候,商呈霄總會細心而周到地招呼左丘岱。即使他們在討論問題,商呈霄也會時不時注視著自己,紫陌雖然被他的這種轉變所感動著,但隱隱約約也有一種尷尬的感覺。紫陌一邊想著心事,一邊伸手摩挲著商呈霄柔軟光亮的頭發。好幾次紫陌都想告訴商呈霄,他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一種全新的生活,即使他們是夫妻,他也不應該總圍著自己轉悠。

紫陌壓低聲音,趴在商呈霄的耳邊問道:“呈霄?”

商呈霄半睡半醒地說道:“妻主,呈霄想要一個孩子。”說完他閉著眼睛壓在了紫陌的身上,紫陌下意識地想推開他,可他的手指卻不安分地遊走於紫陌的全身上下。在幽暗之中,在商呈霄帶著甜味的親吻裏,他們的身體融化在了一起。此刻,商呈霄覺得心**魂消,無與倫比的幸福。

與此同時,軒轅榮偕同其正夫黎冰沛正馬不停蹄地趕往太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