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長歌南陌頭,百年應不厭(上)
!!!!向可兒很早便察覺到,哥哥向本寄心裏頭藏著的苦。
他並不是自己的親哥哥,也不姓向,而姓岑,是前石攢國驃騎將軍岑叔瑰小侍所生的孩子。當年石攢國兵敗枝柯城,岑叔瑰所率領的大軍連同她自己,無一幸免,全部戰死沙場。
石攢國皇帝王爾兆龍顏大怒,下令誅岑叔瑰九族。提前得到了消息的岑家正夫岑李氏偷偷把已有身孕的小侍塞進了一頂小轎內,連夜送去了向簡的宅子。向簡曾受過岑家恩惠,她冒著被發現後誅九族的危險,收留了那位小侍。
六個月之後,小侍誕下了岑家僅剩的血脈、背負著血海深仇的向本寄,不到柱香的時間,他便油盡燈枯,死在了產**。
打記事起,向本寄就苦練武藝,從未有一日荒廢度過,為得就是有一天能替向氏一族報滅門之仇。女帝昏庸無道,太女又殘忍凶暴,在向可兒看來,石攢國早就如風中之燭,苟延殘喘了。她知道向本寄想殺了女帝報仇,她更知道,向本寄想當皇帝。雖然這聽起來異常荒謬,但向可兒堅信,向本寄會成功。
但在通往成功的路上,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向本寄能年紀輕輕便受封為鎮軍大將軍,但他靠的不是赫赫軍功,而是幹淨純潔的**。太女王彤之耽於美色,曾屢次騷擾向本寄,卻從未得手。她惱羞成怒,多次暗中破壞阻撓向本寄升職。
向本寄對於太女的騷荒**行徑曾極度反感,但當他發現自己要想取得兵權,隻有依靠太女這條路之後,他便不得不委身於太女。與太女之間的齷齪關係在向本寄看來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但向可兒卻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她一心希望向本寄能找到心儀的女孩。所以,當她注意到向本寄對紫陌一見鍾情之後,心裏便打起了小算盤。
紫陌把平兒送回燕府,待他睡著了之後就一個人出了門。她在路上暫作停留,隨意買了幾斤時令水果,然後便朝著向可兒給她的客棧地址走去。
她剛邁進客棧的門檻,向可兒便迎了出來。她親密地摟著紫陌的肩膀,二人有說有笑上了二樓。
一個醫者模樣的中年女子正在給向本寄號脈,向本寄抬眼看到了站在門口微笑著的紫陌。他嘴角微微上揚,算是打過招呼了。向可兒一邊笑著一邊把紫陌推到了床邊,紫陌有些尷尬地坐在了向本寄身旁。向本寄低著頭,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那位醫者開過方子,並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之後,便準備離開。她臨走時突然轉身問紫陌:“您可是紫陌紫司元?”
紫陌一怔,隨即點頭稱是。那位醫者一下子竄到紫陌麵前,不住地點頭哈腰,嘴裏還叨念個不停。向本寄一頭霧水望著紫陌,卻見紫陌也是一臉詫異。
“大夫這是何故?”紫陌起身拉著大夫的手。
“我家小女已經考上了太醫院,這多虧了紫大人啊。”那女子激動地說:“要不然,像我們這種鄉醫怎麽可能進太醫院呢。”
紫陌有些難為情地搖搖頭,那女子卻越說越起勁,弄得紫陌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幸好向可兒端著茶水進了屋:“哥哥,我這就去給你抓藥。”她一邊說著一邊踢了一下那個女子的後腳跟,那女子反應過來,又是一番道歉行禮之後才離去。
向可兒給紫陌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案幾上,紫陌剛才說得有些口渴,便拿了茶杯,一口一口地抿著。
“紫小姐,你先和我哥哥聊著天,我去去就回。”說完向可兒衝著向本寄擠擠眼。
待向可兒走後,向本寄把目光轉移到了紫陌身上:“紫小主年紀輕輕,便為皇上所重用,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岑公子過獎了。”紫陌謙虛地說道:“適才見岑公子救人,身手矯健,想必是學過武功吧。”
“習武又有什麽用,不能帶兵打仗,更不能報效祖國。”向本寄故意說道:“不過是求得自保而已。”
“非也。”紫陌伸出手指搖了搖:“本朝攝政王軒轅依鴻,就能文能武。還有小將軍那如,以少勝多,擊退了伺機入侵的石攢國,立下了戰功。無論男兒女兒,隻要胸懷遠大,就定能做出一番事業。”
“你?”向本寄表示懷疑。
接著二人就男子是否能做出一番大事業為題討論了起來,言語之間,紫陌覺得這個向本寄定不是一般人,他說話條理清晰,邏輯縝密,一聽就是受過教育的大家公子。紫陌不由得心生結交之意,二人的交談在愉快的氛圍中進行著。
紫陌越說越開心,連連喝了幾杯茶水,聊了小半個時辰之後,她覺得眼皮打架,身子突然感到一陣疲倦。
向本寄見紫陌坐在**搖搖晃晃,眼神迷離,他伸手碰了碰紫陌的肩膀,紫陌一下子倒在了他身上。他一手摟住紫陌的腰,一手拿起了茶杯,輕輕一舔,便知道茶水中已被妹妹向可兒下了藥。
正在這時,向可兒買藥歸來,還不待哥哥朝自己發火,她便主動承認了錯誤:“我可是幫了哥哥你的忙,我們馬上就要回石攢國,你和紫陌再見遙遙無期。倒不如做一回露水夫妻。”說著向可兒便要解紫陌的袍子。
“這怎麽可以。”向本寄斬釘截鐵地拒絕道。石攢國民風開放,這種露水姻緣的事情,時常發生。但向本寄卻不願自己和紫陌的歡好是建立在藥物的基礎之上。
“她喝得茶水裏摻了百憂解,已經陷入自己的美夢中了。”向可兒解開了紫陌的袍子,她指著紫陌已經暴露在空氣中的胸部說:“哥哥,你若是不要她,我便把她這麽送回燕府。”
向本寄有些激動地從向可兒手裏搶回了紫陌:“你……出去。”
向可兒知道向本寄已經動了情,她得意洋洋地替向本寄關上了房門。
向本寄凝視著躺在自己懷裏的紫陌,向本寄的確對紫陌一見鍾情,但他也不是那種□之人。除了太女,他並未與其他女子歡好過。
他還記得自己與太女的第一次**,他像個木頭人一樣躺在**,太女橫跨在他的腰上,強行占有了他。沒有任何快感,但也沒有任何疼痛感,自己就像是一灘爛泥,任由太女胡作非為。但無論如何,向本寄通過與太女的床第之歡了解了女人這種生物的構造。
他從不相信什麽日久生情之說,若是第一眼愛上了,便愛上了,盡管他一直認為自己不會碰到讓自己眼前一亮的女子。但三天前的偶遇,使他找到了能令自己怦然心動的女子。正如向可兒所說,他和紫陌之間,再見無期。也許,隻能做一場露水夫妻。
向本寄是聰明的,早在他的目光追逐著紫陌背影的時刻,他便知曉,這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愛戀。這愛,甚至可能短暫到紫陌還未察覺,便已結束。
與此同時,在百憂解的藥效之下,紫陌產生了幻覺,以為眼前摟著自己的人是心上人那如:“那如。”她柔聲喚道,同時用手指輕撫著向本寄的眉毛和麵頰,生怕一個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向本寄無奈地把紫陌抱上了床,這百憂解並非是**,而是一種可以讓人產生幻覺的藥物。服用後每個人會產生的幻覺都不同,通常百憂解可以挖掘人們內心深處的某種隱蔽渴望。藥效過後,服用者關於服藥期間的記憶是模糊不清的。
“我好想你。”紫陌把頭倚在向本寄的脖頸窩裏:“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她隻覺得眼前一片朦朦朧朧,隻有眼前的這個人清晰可見。
那如?那如……向本寄苦笑了幾聲,原來紫陌心裏愛著的人是射傷向可兒的小將軍那如。看來,他和那如之間,不僅僅在戰場上是敵人,在情場上亦是如此。
待藥效過了之後,她便不會記得這一切,更不會記得我。這樣想著,向本寄吻上了紫陌的肩膀,一陣少女特有的馨香撲麵而來,向本寄不禁舔咬著紫陌的皮膚。
紫陌也不躲閃,而是伸手解開了向本寄的袍子。她偶然瞥見向本寄後背上和大腿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疤,紫陌有些心疼地用手撫摸著那些疤痕。
“怎麽?”向本寄捉住了紫陌的手,把它放在唇邊細細地吻著。
“難過。”紫陌的眼裏閃爍著淚光:“那如,那些傷口痛不痛?”
“不痛了。”向本寄有些苦澀的說道,紫陌是第一個問自己,傷口痛不痛的人。但她真正關心的人卻又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幻想裏的那如。
向本寄不願再繼續多想,他把唇壓在了紫陌的唇上,他感到紫陌柔軟的雙唇在微微顫抖著。他用嘴唇開啟了紫陌的唇,聞到了一股甜甜的、如同蘋果般的味道。
“別。”紫陌下意識地推開了向本寄:“你不是說過,要等你老了,不再固執了,才回來找我嗎?”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一想到那日的離別,紫陌心裏就泛起一陣苦澀。
她不敢相信,那如會站在自己麵前,溫柔地親吻自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一滴熱淚從她的麵頰滾落到了地上,向本寄似乎聽到淚珠敲打地麵所發出的清脆聲響。
向本寄挪動了一下身子,伸出手去擦著紫陌臉上的淚水:“我後悔了。”他知道,紫陌把他當作了那如,當作了她深愛著的情人。這種認知讓他覺得非常痛苦,就把這當成是一場夢吧,向本寄安慰自己道。
“你真的……喜歡我嗎?”紫陌帶著期許的目光問道。
“我喜歡你。”向本寄繼續扮演著紫陌幻想中的那如。
紫陌突然笑了,她笑得如此燦爛,如此迷人。她果然,更適合燦爛的笑容,向本寄想起了初見時對她的感覺。她如同一株雨後的芙蓉花,眉眼間似乎帶著一絲攝人心魄的色彩,但若是揉一揉眼睛,卻又好似什麽都未看到,向本寄就是被這樣的眼神和笑容所掠獲了。
她突然走到他身後,緩慢而又溫柔地親吻著向本寄後背上的傷疤。這些密密麻麻的吻,點燃了向本寄心中的渴望。
他把紫陌壓在了身下,這是一場甜蜜中伴隨著憂傷的**,他聽著紫陌在自己耳邊低聲不停地喚著那如這個名字。
眼前的一切既荒唐又可笑,向本寄很想放聲大笑,可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紫陌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悲傷,她附在向本寄的耳邊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知道這句話被很多人用過,可我仍想對你說。”
向本寄無聲地把頭埋在了紫陌的胸前,一動也不動,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心跳聲遙相輝映。
二人一番**之後,向本寄幫紫陌穿戴整齊,他指了指紫陌腰間的玉佩說:“這玉佩可真別致。”
紫陌猶豫片刻,便解下了玉佩遞給向本寄,向本寄接過之後反複把玩著。他很清楚,目前紫陌還處於藥效之中,隻要他開口,紫陌就一定會把玉佩送給他。
“能把它送給我嗎?”向本寄溫和地問道。
“這……”紫陌隱隱記得,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給她的,但她腦子裏現在亂糟糟的,似乎隻記得那如這個名字:“那如若是喜歡,送你好了。”
向本寄摸了摸紫陌的頭,笑著把玉佩收在了自己懷裏。**** 小說.年時轍(女尊男強) 最新章節第十章 長歌南陌頭,